成长 (萧五儿)

　　这种感觉和在学校的时候差不多，但又有些不一样。现在的空间里，只有凌超和顾原两个人，周围能听见的声音也只有两人写字的唰唰声。
　　他们俩在学习上都是很认真的那种学生，所以在写作业的过程里，几乎都是埋头各做各的，连讨论声都没有。
　　凌超写完抬起头时，顾原还在做最后一张物理卷子。
　　他的神情很专注，笔在草纸上画线路图，不一会儿就验算了一大块。
　　凌超靠在墙上，也懒得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就这样看着顾原。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是接触，凌超对他的喜欢就越深。十七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走进他的心里。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完全陷了进去，就算无法跟顾原说出来，就这样相处，也挺好。
　　一直到他也写完抬起头和凌超四目相撞，凌超的心思都没回转回来。
　　“困了？”顾原看着凌超过了好一会才问。
　　听到声音凌超清醒了过来，他伸了个懒腰，把桌面上自己的作业收了收，才对顾原说：“不是。”可再想说啥也说不出来了。
　　顾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把东西收好，又把小桌子放在另一边没铺被子的地方，正准备下去看看再加点炭。
　　“你去哪？”凌超问他。
　　“再加点炭了睡觉。”顾原边穿鞋边说。
　　“不用了，挺暖和的。”凌超说。
　　“那你还要不要吃点东西？”顾原又问。
　　“不吃了。”凌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去下厕所吧。”说着也往炕边过来。
　　顾原拿了手电跟着凌超一起出来，离开房间，瞬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凌超不禁打了个颤，其实也不是多冷的天，但一下子离开热呼的床铺到外面来，还是忍不住有些受不住。
　　等他俩都结束回到床上，凌超快速的钻进被子里：“还是床上舒服啊！”
　　顾原笑着说：“这才哪跟哪啊，离天冷还差很远呢。”
　　“是啊，到时候下雪了我估计我都不愿意出门。”上了床没一会儿身子也暖和了，凌超也感觉到有些累了。
　　顾原脱掉外套躺在他身边，这也不是他俩第一次同睡一张床，但看到顾原躺下的时候，一直还坐着的凌超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还不睡么？”顾原侧过身子看着凌超问。
　　“唉！睡吧。”凌超叹了声气，把外套脱掉放在最里面，躺了下来。
　　被子是家里自己做的棉花被，很大也很暖和。他俩盖着一床被子，枕头挨在一起，两人中间离的很近，近到凌超都能感觉到顾原身体散发的温度。
　　顾原问完话就转回去平躺着了，感觉到凌超也睡下来，他问：“关灯吗？”
　　“关吧。”凌超说。
　　顾原按掉开关，屋子里一下子变的很暗，凌超侧卧在枕头上向着顾原的方向。黑暗里他看不清顾原的样子,只隐隐的有个黑影在身边。
　　他们俩中间有三四十厘米的距离，顾原的呼吸很轻，没有一点声音，凌超就这样躺着，四周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就再也没有别的。
　　过了好一会儿，依旧睡不着，顾原从躺下就一动不动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
　　“顾原。”凌超很小声的唤了一声，他也没指望顾原还醒着，只是就突然想喊他名字了。
　　“嗯？”没想到顾原竟然听过了，但他还是没动，在黑暗中回了一声。
　　凌超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没等到凌超再说话，顾原动了一下，也侧了过来，两人面对面躺着，因为动作，距离还拉近了不少，凌超似乎都能感觉到顾原鼻子里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脸上脖子上。
　　像羽毛扫过皮肤，麻麻的，痒痒的。
　　想后退，却又不舍。
　　“怎么了？”顾原问他。
　　长时间没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充满磁性，凌超只感觉像一阵电流通过全身，从脚心窜到了头顶。
　　“你有喜欢过人吗？”这句话怎么问出来的凌超都不知道，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想反悔都已经来不急了。
　　

　　☆、我不知道

　　顾原并没有回答他，凌超身体里的酥麻慢慢变成了尴尬，还好现在看不见，他转过身子平躺下，想了想才开口：“我…我就是瞎问问，你不用在意。睡吧。”
　　顾原听到了凌超的问话，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应该就是凌超了，除了凌超，他甚至都没跟任何同学有过多的交流。但同学之间，却也经常听到谁喜欢上了谁这样的言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别人在谈论这样的话题时都不会故意避开他。就像现在一班里，大多数人都知道陈宇喜欢王萧萧，汪田也有个喜欢的女生是文科火箭班的。
　　可自己，有吗？没有吧！
　　但为什么不直接跟凌超说呢？
　　因为凌超这句话问出来时，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就是现在和自己躺在一起的凌超。
　　这个从一开始他就无法拒绝的人，帮助过自己好几次的人，和他呆在一起很舒服的人。
　　但凌超，是男生啊！
　　“我不知道。”顾原回了句，在凌超尴尬劲都散完开始努力找睡意的时候。
　　凌超说不清听到这个回答时是怎么样的感觉，不是没有或者有，而是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说明心里有一个想喜欢的对象？还是别的？
　　凌超不敢再问下去，他怕听到让自己难受的答复。
　　睡意总算来了点，时间的确很晚了，睡吧，什么也别想了。
　　第二天早上凌超醒来时天已大亮。凌超抬手看到竟然已经八点了。本以为会睡不安稳的一夜却连常年养成的生物钟都失效了。
　　顾原已经不在炕上，凌超赶紧穿好衣服下了炕。屋前屋后的也没看见顾原，不过摩托车还停在墙角。不知道他去哪了。
　　凌超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超哥，你醒了？”顾原接通电话先问了。
　　“嗯，你去哪了？”凌超问。
　　“没去哪，我马上回去。”顾原说。
　　“好。”凌超回答了声就挂了电话。
　　不到两分钟顾原回来了，他的裤子卷到了膝盖处，光着脚，手里提着一个小桶。
　　“你这是干嘛去了？”凌超看着走过来的顾原问。
　　“抓鱼。”顾原倒是回答的直接。
　　顾原进了屋，把手里的桶给凌超看，只见里面有三条二十公分左右的鲫鱼在里面游，因为桶小，它们挤在一起，动不动还翻腾几下。
　　顾原去洗了脚，穿上鞋过来时，凌超还蹲在那看着那三条鱼。
　　“走吧，收拾收拾了回去，咱们一会儿还得赶回市里。”顾原说。
　　“好。”凌超站起来跟顾原一起去收拾。
　　回去的时候，顾原拿了个袋子装上水，再把鱼放进去挂在前面，凌超看见了问：“要不我提着吧。这样挂着你骑车不方便吧。”
　　“没事。”顾原又把两人的包绑好，晃了晃确定不会掉下来：“走吧。”
　　锁好门出来，依旧是昨天的路，等到家的时候，凌超还是整个身子都被震到发麻。不过他却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开心。
　　哪怕昨天晚上有过一点点的失落。
　　不去想就行了吧！嗯，别想了。
　　顾奶奶和顾青青在等他们回来，因为顾原下午有事，中午前必竟赶回市里，顾奶奶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起床，早饭就熬了粥，想等他们到了再做菜。
　　这顿饭是顾原做的，他把抓来的鱼杀了，煎了后加上萝卜丝烧的，味道比做成汤要更入味。
　　两人准备走，顾奶奶把家里做的腊肉腊鸡装了一大包给凌超。这些平时都洗好了放在冰箱里的，还好回去市里的时间不长，她让凌超到家了放在冰箱里就行，平时要吃拿出来解冻就好。
　　告别奶奶和青青，他俩这一天的乡下行就算结束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从家里出来穿过一片高粱地就是大路，巴士车经过时招招手就会停。凌超站在马路上往回看，还能看见村口处送他们的顾奶奶和顾青青。
　　仅仅一天，来了又走了。凌超静静的看着这个地方，直到车来了顾原喊他上车。
　　到了D市，顾原要赶回家，凌超也没多说，他也想单独呆呆，理一理最近这些不太受控制的情绪。
　　凌超回家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居家服，开了电脑就坐在那发呆。
　　从十一假期匆匆赶回来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对顾原的感情不像之前那么好控制了。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慌张。他害怕如果顾原知道了，讨厌他，远离他，他要怎么办。
　　烦闷的情绪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想越乱。从小到大，凌超什么事都能把握好，对喜欢的东西也会努力去争取。但唯独没喜欢过人，他不知道他现在要怎么办。每次和顾原在一起时是那么开心，而人的贪欲却越来越大，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当朋友那么简单。越往后，想要的越多。
　　好半天也理不清这些感觉，此时此刻，凌超特别想找个人倾诉。不是爸妈，而希望是一个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