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义提出要挖墙角,希望莫誉能过来将生意搞大来。最诱惑人的,莫过于投其所好,莫誉爱财,就用钱砸他,砸到他心甘情愿托出一切时,才发现上了比贼船还恐怖的军船,贼船起码保住性命,但军船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同老板还有深仇大恨的。
莫誉爱财但更爱命,爆了老板大祸,还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塑造成被逼狼狈为奸的海龟。
莫誉声泪俱下,韩城脸色铁青,个个都神色凝重。
“想不到,自清末年间以来的贩卖人口又死灰复燃了。”韩城道。
黎川道:“赵鹏当上了朱伟晖的船,受直系军管辖,能管得到他吗?怎么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吧!”
“这事我不能不管,我爹是被他陷害的,顾家上下十条人命,必须还我家人一个公道一个清白!韩老,必须向周自齐大总统上报一切。”
韩城捻须道:“可是他无力管治地方,现在的中国,唉,一言难尽。”
“我知道,这只是个流程罢了,目的是要借总统之口昭告全国,到时候谁还敢容得下他!”顾章道。
王义缓缓道:“还有一种情况,也许稍露风声,他就会跑掉,或者将责任推给替身。”
黎川道:“我有办法……”
几人密谋了一晚,最终决定了解决方案。
顾章随黎川回到营中,已经是深夜了,经过唐诗诗的房间时,里面灯火通透。
他劝过唐诗诗,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她不肯,高谈着人权,理论很稚嫩,但无从反驳,她开始做一件件小孩的衣服了。
顾章越来越慌乱了,无关男子气概,只是不想辜负青丝,也不想失去心尖。对于唐诗诗,清楚地知道,不是爱,是一种愧疚,负不起她的爱。
他站在房门前,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从来不会因为一些人的情绪心事而停留半刻。伤心的,走不出就继续伤心,谋算的,处心积虑地继续谋算,枯丫抽新枝,谁家又走了一位老人,又添了一个新丁,斗转星移,物像交替。
唐诗诗的肚子显了怀,唐韦曲第一个冲出来,不顾阻饶重重一拳打在顾章脸上。
第 64 章
唐诗诗的肚子显了怀,唐韦曲第一个冲出来,不顾阻饶重重一拳打在顾章脸上。
顾章没有还手,唐韦曲打完一拳后,仍不解气,提腿重重踢在顾章的小腹上。
顾章闷哼一声,随即被他冲撞过来推倒在地。
唐韦曲揪住他的衣领,“是真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毁了她,你毁了她!”
发疯的喊声,招来士兵的注意,纷纷前来拉开唐韦曲。唐韦曲像一头疯调的野狗,逮住了顾章,就死活不肯撒手,眼里喷射的火焰,要将他千刀万剐。
唐韦曲被七手八脚拉开,摁倒在地,情绪激动得,怎么劝都听不进耳朵。
被唐韦曲这么一闹,基本上顾章和唐诗诗的事被传到了队伍里,虽然不敢明摆上面说,但暗地里已经沸沸扬扬。
不单单唐诗诗在等顾章的回答,就连军营里也期待着顾章的选择。
顾章一个脑袋两个大。
自唐诗诗怀孕后,就深居简出,顾章站在房门前,犹豫片刻,还是敲开了门。
“唐小姐。”顾章道。
唐诗诗边用毛线织着一件小毛衣,边道:“要是劝我打掉孩子,你回去吧。”
顾章垂下眼帘,“对不起,我,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是自愿的,不怨你。”忽然,她捂住嘴巴,神情难受,冲进了内间。
花骨朵在身后紧张地道:“小姐,慢点来,小心摔伤了。”
顾章知道她是孕吐了,等唐诗诗吐完出来时,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唐诗诗还是那副样子,淡淡地在编织着毛衣,顾章道:“那我先回去吧。”
花骨朵站在房门前,看着顾章远去的身影,回头对唐诗诗道:“小姐万一他……那怎么办?”
“没事的,他一定很内疚,有了孩子,他跑不了。”唐诗诗放下针线,揉揉酸痛的手指。花骨朵娴熟地接着编织,笑道:“小姐,这一段你都织错了。”
唐诗诗满不在乎道:“你拆了,重新弄吧,真受不了,看着就烦。”
广州的政局越来越不稳定。以国民党与粤军的两股力量从桌面下的暗自较劲,渐渐摆上了桌面。终于在春风凛凛中,发起了一份歼杀粤军的文件,随后组建起来的国民军轰轰烈烈地开展炮火轰击。
当然粤军也不是吃素的,你攻我受,你退我杀,丝毫不肯退让半分。
战场上,顾章骑在血汗色烈马上,驻在高坡架着望远镜,远方极目远眺,墨绿得发黑的层层树林,挡住了前方的形势。
风从远方夹带着硝尘缓缓吹来。四处静得只有将士们□□的坐骑,打着响鼻声。黎川驱马从队形右翼,站在顾章身后,道:“恐怕有埋伏。”
“继续前进。”
五百头战马马蹄纷踏,尘土飞扬,撕裂了四周的寂静。顾章骑在最前头,果然,从远处,一颗大石扬起尘土轰然滚落,顾章大声喝道:“散开!”。紧接着,大石从山上像是雪崩般,卷起漫天飞尘。
刹那间,地转山撼般的轰震,滚滚落石凶残碾压,不幸被击中的士兵瞬间如花瓣绽放,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碾成一滩肉泥。
黎川策马飞奔,在震耳欲聋的砸滚中,声嘶力竭喊道:“不行!冲不过去!”
顾章绷紧下颌线,眼里蹦出火星,斩钉截铁地喊:“冲!”
马蹄蹋裂苍穹,每一匹战马都是顾章下令训练,虽不是身经百战,也是见惯战斗厮杀,不会轻易就受惊失控,在顾章的指令下,每个人一匹马,日日灌输着人在马在,人马兄弟的思想,自然人和马的关系是达到练就默契了。
队伍不断冲锋,顾章斜视目睹着被巨石砸中的人马,血肉横飞地倒地后,紧接着的人马冲上继续奔弛,不是不想救,只是自己身后还带着几千人马,几千条人命就压在自己担上。
战场,每分每秒都有人去死,炸死、砍死、子弹打死……死得五花八门,一种比一种惨烈,一种比一种残忍。顾章有时总会觉得深深的无力感,留学时衣食无忧,宽松的生活学习环境,偶尔会令他觉得生活孤躁,无趣。但现在回想起无聊也是一种幸福。
这说明人还活着,希望还在。
现在一切都没了。顾章在沙尘滚滚中,抬头看了眼天空,天很蓝,云很白,他忽然想到了他那位脾气很暴躁的爹,想告诉他,现在自己在完成遗愿了,你一定要保佑我。一定要让我活着看到国家平定,国泰民安的一日。
山坡不高,但重重叠峦,弯曲的山路,总会峰回路转。
马儿奔驰,山风迎面吹击,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昏晕。
石在滚,人在跑。每一刻会有人殒命,没见过井底的娃,不会渴望自由,没见过死亡的人,不懂得生命的可贵。
明明知道每场战争中,都会有数不清的人被卷入,被逼着要拿起武器,去对付其他人。但是“其他人”也会是有着相同的遭遇,在一次次无奈与被逼中,刀枪相见,都会将人打的鲜血迸流,你死我活。
渐渐的,顾章迷茫了,上战场,最初的本意是要平定四方,但是随着战斗的深入,慢慢地,他怀疑了,以暴易暴,真的会有平定的一天吗,国泰民安的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顾章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一马当先,冲到部队最前端,一身为刃,冲锋陷阱。
几千人马,扬起黄土,犹如奔腾河水,肆意横掠,用生命的气势,跑出了千军万马的过境。
远处的山头上,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下,伪装的敌人不动声色地摆动冷峻的□□,远視镜中定格在顾章的眉心,漆黑的枪口紧贴着顾章不断调整位置,枪的主人不敢也不肯轻举妄动,势要以完美的枪法了结生命,以最出色地完成任务。
马蹄轰鸣,惊扰原本安静栖息于此的鸟儿,嗞啦嗞啦的振翅声,百鸟全飞,在一片血肉横飞中,竟有些圣神的姿态。
近了近了,顾章驰马御风而行,进入了潜伏依旧的狙击地。远視镜中的眉心紧缩,刹那间,狙击手屏住呼吸,刹那间,他扳动了枪管,刹那间,顾章□□的战马,忽然急躁不安,前蹄猛然高踢。
顾章猝不及防,疾呼间,就被狠狠地甩下马上,高大的战马轰然压在他身上,他极快地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胸前的大片淌淌冒流的血迹,转头一看,他的白马眉心炸裂,而后脑上的枪洞口中,血液混着花白的液体,不断流淌。
子弹从马头上霸道强悍地穿射,洞穿了顾章的胸口。
白马没有立即死去,它不断抽搐,顾章忽然征征的,似是摔懵了,马身上的热量透过衣裳,马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热得他无处可逃,重得他无可挣扎。
领头的主帅被射下马,但队伍依旧没有乱,黎川立即顶上领军位。这是在军队中约好,不论死活必须突击。
几千兵马呼啸而过,气势汹汹,只是都有意识地从顾章身上避过,马奔腾而过,在那征征中,顾章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很年轻,不过20出头的年纪,很不幸,被狙击到了,永远定格在青春年华了。不过一晃神,顾章就被护尾的兵卒,提力拉上一匹马上,随着部队继续前进。顾章回头看了眼,尘沙迷漫,马声嘶啼,眼里暗淡无光,它泪水模糊了,他抽出□□,给它一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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