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心理治疗师。”
“你不要太紧张了,他目前的情况没有影响到正常生活,不算非常严重,本来也不是一定要去看医生。而且做心理治疗也要有一个适应接受的过程,与其从头开始,去接纳一个完全陌生的心理治疗师,他现在明明已经很信任你了,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他行为模式上的第一次改变是因为你,说明你已经对他的情绪起到引导作用了,这正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啊。”蒋为宁侧脸夹着手机,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早餐:“不如这样。大哥,我今天还有课,不能跟你聊太久。等我课程结束了,我帮你问一问带我的那个教授,看看他有什么建议,然后再联系你。”
蒋予安应了一声,道:“麻烦你了。”
蒋为宁笑了笑,抓紧机会说:“大哥,你麻烦我,我也有事要麻烦你。”
蒋予安道:“你说。”
“学校三月份会放春假,我想回国一趟。”蒋为宁拉长了嗓子说:“不过这个机票钱嘛……”
蒋予安了然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帮你定。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肯回来。”
蒋为宁有点烦恼的长叹一声:“男子汉大丈夫,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总不能真一辈子不回家吧?”
蒋予安哼了一声,道:“你明白就好。”
这通电话最后因为蒋为宁要出门上课,所以不得不暂时挂断。蒋予安将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看时间不早,也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休息。
第二天早上,蒋予安又给冯安量了一遍体温,睡过一夜,温度已经降下去了,冯安精神也振作了一些。蒋予安没有再提起昨天晚上的对话,还和平常一样准备早餐。不过真正坐下来没吃几口,他忽然接到了别墅的电话,是问他怎么还没回家。
蒋予安昨天回国的飞机,按道理应该先回郊区别墅的,然而居然迟迟不见踪影。袁婉萍放心不下,蒋志宏也有点生气,所以电话里语气就不大好。蒋予安恭恭敬敬的应付着,放下电话以后,他对冯安说:“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冯安挖燕麦的勺子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他:“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蒋予安回答道:“不是,家事。”
冯安哦了一声,不再问了,继续用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他是小地方长大的,饮食习惯和蒋予安很不一样,不怎么习惯吃燕麦,吃几顿还好,天天吃,就觉得嘴巴里渣渣的很柴,只肯把燕麦撇开了舀碗里的牛奶喝。
蒋予安还在给吐司抹黄油,一边刮刀一边嘱咐冯安:“在家注意保暖,不要忘了吃药。如果警察那边再打电话过来,你把电话转到我这里,我让律师去处理这件事情。”
冯安问他:“你给他请律师了?”
蒋予安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抚他道:“我不是给他请律师。你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不会从旁插手,但是我不想因为他的案子而影响到你。以后这些事你都不用管了,如果警察要再调查,律师会代你交涉的。”
虽然蒋予安这么说了,但冯安也并没有因为从案子里抽身而出就感到轻松和庆幸,他抿了抿嘴,轻声说了句:“谢谢。”
蒋予安微笑一下,把手里抹好了黄油的吐司递给他,擦擦手站起来说:“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乖乖在家休息,我尽量早点回来。”
第十七章
上层社会年节的时候也会走亲访友,只是形式不大一样。蒋志宏的老兄弟杨成泰家里有个小外甥,心比天高顾影自怜,从青年时代起就开始搞油画艺术,一直搞到三十多岁,成就是一点也没有的,然而自比当代伦勃朗。临近新年之际,这位伦勃朗闭关家中泼墨挥毫完成了几幅大作,自我感觉相当之良好,于是便向舅舅借了一处会所大搞派对,想要开办个人作品展。
杨成泰从本心上来讲,是看不上自己这位外甥的,但妹妹一家也是可怜,只有这一位活宝独苗,不宠着也是不行。于是他这几日厚着脸皮硬着头皮,四面八方打出电话,将谈得上交情的熟人朋友都骚扰了一遍,就为给这位外甥撑场面。
蒋志宏对油画一道兴致缺缺,但是接到了老兄弟的电话,不去也不好,于是便把这一桩差事推给了蒋予安。
蒋予安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应酬局面一向敬谢不敏,本来也不想去的,但正好有把柄落到蒋志宏手中,顶着个归国不报的罪名,也只好把那张邀请帖接了下来。
派对就在后天,地点是杨家的一处私人会所,蒋予安曾经去过几次,知道那里环境不错。应酬当然是很无聊的,但点心可口,油画也算一门艺术,带小朋友出门散散心倒是不错,于是回去公寓之后,他将那张邀请帖摆到了客厅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征求冯安的意见:“想去吗?”
说这话时,冯安正盘腿坐在客厅中央的毛垫上,腿边都是七零八落的螺丝零件。蒋予安早上出门后不久,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开始工作,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走的一卡一卡,声音也比平常大了。冯安把电源关掉,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觉得可能是太久没清洁,毛发缠在里面了,于是就找了工具箱出来把机器拆开,想要把零件缝隙里的尘絮和毛发都清理出来。
只不过还没等他把弄干净的部件重新组装回去,蒋予安就回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螺丝刀,探身从沙发扶手上把那张卡片拿了过去。卡片印刷精良,撒了淡淡的香水,一看就是很高级的样子。他翻开来看了看,仰起头问蒋予安:“我也可以去吗?”
蒋予安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颗螺丝在手里掂了掂:“画展而已,只要想看就可以去。”
冯安当然愿意和蒋予安一起,于是点头说:“那我去。”
蒋予安在地上看了一圈,没发现说明书,有点惊讶的问:“你自己拆的?”
冯安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啊,不是我拆的,还有谁拆的?”
蒋予安觉得这个时候可以给点正面鼓励,于是夸奖他道:“那你很厉害啊。”
冯安红了红脸,把头低下去继续拧螺丝:“这个东西结构不是很复杂,其实很好拆的。”
蒋予安笑微微的看着他:“可是我就不会拆这个。”
冯安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蒋先生不用会这个,你会更厉害的事情……很多人都不会的。”
蒋予安看他羞涩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好心把手里的螺丝递给他:“这里还有一个。”
冯安匆匆把那颗螺丝抓了过去。他掌心很薄,手指修长不显骨节,指甲修剪成光洁的圆润形状,看起来应该去弹钢琴,然而每一个指肚都是粗糙的,紧张之际,指尖蹭过蒋予安的手心,让蒋予安手里暖暖的有点痒,心里酸酸的又有点疼。
蒋予安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也从不怨天尤人,然而凝视着专注组装的冯安,他这回是真的疑惑了,很认真的在想,这明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为什么偏偏运气这么差?出身不好,又遇人不淑,好像生命中就没有一件事是值得高兴的。
如果自己有孩子,又像冯安这么乖巧,他早就心甘情愿把所有能够得到的好东西都给他了,不会舍得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冯安并不知道蒋予安的内心活动。他认认真真把每一颗螺丝都扭紧了,塑料卡口也依次扣回去,然后重新激活电源,看扫地机器人正常运转起来,这才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好了,现在不响了。”
蒋予安点点头,声音低沉的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认可他的成果:“嗯,不响了。”
冯安撑着膝盖站起来,看一眼墙上的时间,又问道:“蒋先生,是不是该准备晚饭了?”
蒋予安也站起来,回答他道:“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这天晚上,冯安被蒋予安带去了一家特别的餐厅。餐厅很漂亮,与其说是吃饭的地方,更像是一个私人花园。他们的包厢是一间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的透明小房子,偏头向外去看,外面虽然寒风凛凛,然而翠竹碧绿,脚边就有潭水锦鲤。亲身坐在包厢之内,又是温暖如春,无数明艳花朵围绕着长方餐桌点缀盛开着,绿萝缠绕在装饰柱上倾泻而下,仿佛一墙之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季节。
服务生推着餐车将食物端上来,菜品分量不多,然而装在典雅的瓷皿之中,精致美丽的如同艺术品。
冯安第一次到这样高级的餐厅吃饭,比起兴奋,倒是局促的情绪更多一些。服务生退出去以后,他疑惑的问蒋予安:“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蒋予安微笑着从冰桶里拿出酒瓶,为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过既然是过节的话,总应该庆祝一下,今天就当作是我补给你的一顿年夜饭吧。”
冯安想起了回来那天他和蒋予安在车里的对话,没想到蒋予安居然是真的准备和他一起过节,顿时一颗心像是泡进了温水里,暖暖涨涨的,好像有什么情绪要溢出来。他拿起手边的银叉,从面前碟子里舀了一点送到嘴里,顿时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那是他从来没吃过的一种食材,也或许曾经吃过,但被高超的手法烹饪成了另一种味道,所以就变得让他难以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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