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还要抗议,祁潜却已一拉缰绳,胯下的照夜玉狮子便慢悠悠地迈开步子走了起来,惊得毫无准备的贾环身子一晃,直往后倒去,跌入祁潜的怀里。
祁潜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揽紧了贾环的腰,并不着急策马疾驰,而是等着贾环适应这马背上的颠簸。
贾环从头到脸都红了,他现在等于是整个人都在祁潜怀里一般,后背就贴着祁潜温热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祁潜有力的心跳和一层结实精悍的肌肉。
贾环心虚地扭头看惯常跟着祁潜出入的几位侍卫,只见他们就如同眼睛被过滤了一般,一点大惊小怪的神色也没有,自动散开,环护在祁潜和贾环所骑的“照夜玉狮子”的四周,亦步亦趋,距离既不太远也不太近。
祁潜似乎了悟到贾环的尴尬,安慰他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第一次学骑马就是要有人带。我想你未必喜欢侍卫们带你,不如我来带你。”
低沉的声音从贾环的耳后传来,他口中的热气也随之喷薄到贾环本来就红通通的耳朵上,叫贾环的身子酥,心儿颤,很想推开他,跳下马去,隔绝掉这种诱惑。
可是,难得可以与暗暗喜欢着的人这样地亲密,还是舍不得推开。再说,要是第一次学骑马必须要这般被人搂在怀里共乘一骑,与其被一个陌生人一般的侍卫抱着,还不如就和他呢……要不,就放纵这一次……贾环心旌摇荡,在要不要和祁潜继续这样共乘一马的问题上纠结不已。
祁潜平生都未做过诸如教人骑马之类的事情,他本性就是个冷漠孤傲的人,习惯性地和人保持足够的距离,但是,今日看着贾环站在那里无助又惆怅地盯着那匹马发呆,他是想都不想就将贾环提上了马。好像是有些唐突,看贾环的红通通的耳朵就知道他是脸红了,叫祁潜心地柔软一片,越发揽紧了他摸上去细细软软的腰。
慢悠悠地骑行了几十里,估摸着贾环应该适应了,祁潜便用自己握着缰绳的手包住贾环的手,让他的手也握牢了缰绳,低声说:“握紧了!”
贾环下意识地握紧了缰绳,下一刻,祁潜的另外一只手微微松开贾环的腰,将鞭子往马屁股上一抽,顿时,白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疾驰了起来。
贾环惊叫一声,吓得几乎要伏在马背上去好抱紧马脖子,祁潜低笑着将他紧紧地揽在自己胸前,说:“别怕别怕,有我在,摔不着你。”
初次骑马的贾环被马颠得昏头转向,只好紧紧地偎依着祁潜,才好不被马颠下去,倒是一时也没了什么旖旎的心思,只见两边的树木都快速地从眼角掠过,然后离弦之箭一般退往身后。
待走到途中风光优胜之地,祁潜便刻意地松了缰绳,让马慢悠悠地走上一截,好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说不尽这春花漫山遍野,轻轻飘落水涧幽谷中,风儿轻水儿媚的无限风光,有一种“人在画中游”的错觉。
要是这个骑马的姿势不要这么暧昧就好了。
祁潜的手就握住贾环的手拉着缰绳,另外一只手臂则环绕着他的腰,附在耳边低语:“你快些学会骑马。赶明儿咱们回了京城,还可以去打猎玩儿。在离京城一百五十里处有皇家围场,我经常去的,等咱们回去我再教你如何猎杀飞禽走兽。”
不要啊!要是回去之后再这样和他暧昧下去,我非要彻底沦陷,爱上他不可!可是,他有老婆有老婆有老婆……
贾环就在这样昏昏晕晕、患得患失的欣喜和焦灼的煎熬中到了金陵,长出了一大口气,总算到了。
贾环见那一直拿脊背供祁潜当板凳踩着上马的侍卫过来便扭着身子要挣着下去,祁潜却还揽着他的腰不放,不满地说:“急什么!马还没有站稳呢!”说着,祁潜便睨了那侍卫一眼,吓得那人一哆嗦,呆立在地上,不知道是该过来还是怎样。
祁潜自己先下了马,然后立在地上,等贾环下马的时候伸手去搀住了他的胳膊,轻巧地扶了他下来,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又顺手给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理所应当地拉起贾环的手,说:“走吧,骑了一下午的马,该是饿了吧。”
第64章
十里秦河,花灯煌煌,画舫飘香,丝竹声慢,好一派旖旎风光。
祁潜牵着贾环的手上了河上一座最大最华美的画舫。
一个涂粉抹脂、头上插着数把华丽珠钗的中年妇人扭着饱满的臀部,娇笑着对祁潜和贾环说:“哟,两位公子爷好生俊俏啊,今儿姐儿们该高兴了。呵呵呵,话说两位公子爷喜欢什么口味的?”
贾环好奇地看着她一说话脸上的白粉就簌簌地往下落,偏还描着一张血盆大口的德性,马上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啊老鸨!咦,祁潜今儿请我喝花酒吗?
祁潜只是定了一艘画舫,想着边泛舟河上边品尝美食和邀月举杯的,对这女人为何而来完全不明所以,同时被她那副尊容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脂粉味弄的略略皱眉,根本不屑于去理她,转过头去和贾环商量道:“金陵菜肴以河鲜见长,咸鲜味浓,不过今儿你第一次骑马,颠簸得厉害,胃口不见得好,咱们可以吃得再清淡一些。”
那妇人涂抹得鲜红一圈的大嘴夸张地大大张开,手里的帕子一甩,娇嗔道:“哎哟,这位公子爷,您别开玩笑了,来这里的客人谁是来正经吃饭的?您快吩咐了奴家才好给您安排。先听奴家给您两位介绍介绍,我们这里呢,五大青楼的姐儿们都要来的,万花楼的花语、花香两姐妹是一对双生姐妹能歌善舞,牡丹阁的赛牡丹、赛芙蓉能饮诗和对,红袖坊的芊芊、楚楚姑娘能抚琴吹箫,现在最红的是立春坊的一位东瀛来的姑娘,叫三枝惠和的,长得那叫一个妖娆啊,端看两位公子爷想怎么个玩法了……”
祁潜这才明白这女人原来不是来推荐菜品的店小二,一张俊脸顿时变得黑沉沉的。
贾环心里暗笑,这家伙比我多长了几岁了,居然连青楼都没有逛过,连老鸨都不认识,呵呵呵,到底是皇室里娇养长大的。
祁潜将门外一个叫王正辉的侍卫叫进来,冷着脸说:“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丢出去!”
那老鸨尖叫起来,道:“干什么干什么!男人欺负女人啊!小子你怎么蛮不讲理啊,你给老娘等着,别以为就你手下有两个会拳脚的就了不起了。告诉你,这河面上可尽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
贾环一看老鸨的穿透能力极强的叫骂声已经引得其他画舫上的客人们都半探出身子来看热闹,便制止道:“有话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祁潜只是听闻秦淮河上的画舫游船有名,并船上也有点心饭食,便命人先定好了一艘画舫,并不知道这画舫是捆绑消费、必须要附带色情业出售的。而按着老鸨的话说,坐这画舫必须叫姑娘,还是最低消费一人一位,谢绝外带的那种。老鸨满嘴的唾沫星子乱飞,道:“这么大一艘船怎么可能光卖几个船夫的摇橹钱和饭钱呢?要都像你们二位爷这般一毛不拔,叫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贾环问:“那叫一位姑娘要多少钱呢?”
老鸨五指张开,在空中一比划:“最低五百。”
贾环撇嘴道:“你开的什么黑店啊?不如直接抢算了。”
老鸨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喂,公子爷,能上这画舫的都不是寻常货色啊,你有钱呢就寻个乐子,没钱就赶紧下去,别耽误我们发财。”
祁潜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对侍卫说道:“给她一千两银子,叫她滚!”
贾环一听他这口气,居然是打算白给那两个姑娘的钱而不叫她们上船,便不乐意了,这老鸨的嘴脸看着就欠收拾,还叫她白赚一笔花花银子?贾环忙扯了一把祁潜的袖子,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就叫两个姑娘来呗。”
祁潜的眼珠子快要掉到桌子上了,无限怀疑地看着贾环:你没搞错吧?
贾环无视祁潜的质疑,笑嘻嘻地问那老鸨说:“我说,你们这里的姑娘,要是不小心玩大了,下船的时候身上带了点伤,不碍事吧?当然,我们会赔诊治费的。”
老鸨兰花指一翘,点着贾环娇笑道:“哎哟,公子你好坏啊,姑娘们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打的,干嘛不对姑娘们怜香惜玉一点?不过在我们这里,客官的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只要……公子爷银钱上面不亏着我们……一切都好商量。”
贾环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说:“这位公子嘛,就给他选那个东瀛来的妞儿。我呢,要一个个子高些的,有两把子力气的,比较抗打又能打的那种。”
老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道:“能上咱们这画舫的都是各大青楼里挂名的美貌姑娘,哪有公子爷说的那种?倒不似姑娘了,反而像是烧火的丫鬟似的!”
贾环点头说:“只要力气大,丫鬟我也不嫌弃。对对对,别看我人长得斯文,其实我的口味很重的,呵呵呵,快去吧,只要你找得来力气足够大的,我便当姑娘的价钱给银子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