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 (Lryan)

　　姜竣的声音：“你能过来一趟吗？”
　　他嘴唇有些干涩：“干什么？”
　　“过来吃个饭。”
　　吃饭、吃饭吗、出来吃个饭吧，姜竣总是以这样的理由找他。而出来吃饭意味着什么，两人不言而明。
　　“不想动了。”
　　“我来接你。”
　　霍敏犹豫地沉吟了一声，姜竣已经拍板：“我一个小时后过来。”
　　挂了电话，霍敏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他的心跳得厉害，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跳得那么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了。他拉开衣柜选衣服，又去浴室洗澡、吹头发，喷了一点香水。等他弄得差不多，拨弄着那点蓬松的刘海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又住回原来那个公寓，姜竣又半夜赶来。他们就像以前许多个夜晚，半夜幽会。坐在姜竣车里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以往姜竣和他在一起，每一夜都有惊喜，他像半夜的精灵，把他拖出来，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经历各种不同精彩纷呈的夜晚。两人在天幕大街散步，半夜没几个人，头顶的大屏幕还在上演着各类电影的宣传片。他擎着一只甜筒，自己舔一口，又给姜竣舔一口。两人在空旷盛大的特效下接吻，姜竣抬着他的脸，吻得很深情。
　　姜竣打着方向盘问他：“去哪？”
　　霍敏从以往甜蜜又痛苦的记忆里剥落出来，转向他：“你找的我。”
　　姜竣没说什么，往一个方向开去了。霍敏注意到他缠着绷带的右手，过了一会，问道：“没事吧？”
　　姜竣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什么，擦破点皮。”
　　霍敏察觉他冷冷淡淡的，不像以往样子，便也冷漠以对。一直到了餐厅，点好了菜单，姜竣都不对劲。霍敏给自己要了一杯冰激凌，给他要了一碗粥。
　　姜竣道：“这么晚还吃冷的。”
　　霍敏皱眉：“冷的好吃。”
　　餐盘里有几只日式盐烤虾，姜竣手不方便，还执拗地剥虾。手被盐粒浸着，便如千万根蜂针舔吻着手指，螫得钻心地疼。姜竣眉头一皱，霍敏道：“又没人吃，你剥它干嘛。”
　　“给你。”
　　“我不吃。”
　　姜竣不听，继续较着劲，绷带裂开了，又渗出些血来。霍敏看不下去了：“你干嘛啊？”
　　姜竣手发抖地放下虾：“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霍敏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姜竣莫名有些激动：“你都没问我手怎么受伤了。”
　　霍敏道：“我问了啊，你说没事。”
　　姜竣道：“演唱会出了点意外。”
　　“哦。”
　　哦完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姜竣心里难受：“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霍敏挖着冰激凌：“还好啊。”
　　“和别人在一起，总比和我要好。”
　　“啊？”
　　“只要你开心，就好。”
　　“你想说什么？”
　　姜竣看他一眼，没说话。霍敏心里有气：“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所以，你就是因为他不联系我了？”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啊？”
　　“他对你肯定很好吧。”
　　姜竣连续的、以退为进的、别扭又尖锐地刺他，让霍敏彻底火了。
　　他腾地站起来，椅子都被撞倒了。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是你说要做普通朋友的，怎么现在又不满足了吗？”
　　霍敏冷笑地对峙，姜竣定定看着他：“是，我反悔了。”
　　霍敏嗤笑一声，男人走近他：“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就不舒服、生气；我看到你和他接吻，我就恨不得冲过去揍他；我看到你和他进了房间，我要疯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无法忍受，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劝自己接受，可是我忍不了，心里要爆炸了，你明白吗？”
　　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气势可怕。霍敏后退着：“我现在和谁在一起，你管不着。”
　　男人苦笑：“当然，你是自由的。我只能忍着。我怕伤你分毫，躲开你。就像我在犹豫的那段期间，不敢见你。我怕在你面前，露出我软弱的模样；我也怕在你面前，所谓的真相会伤害到你；我更怕你，离开我……”
　　霍敏眨了两下眼睛：“你明明可以早告诉我，早告诉我你们的事。”
　　姜竣道：“今天我精神恍惚，走错了位置。旁边烧起来的时候，就在想你，很想见你。想得心都疼了，忍不下去了。”
　　霍敏扶住墙别开目光：“你用不着卖惨，我才不在乎。”
　　姜竣垂下目光，压着他在墙上。
　　男人侵袭而来的时候，他吓得闭紧了眼睛。半响，只有一个温柔的吻落了下来。男人温热的嘴唇印在他唇上，摩擦了两下，温柔安抚了前段时间的那个伤口，便放开了。
　　两人的气氛一时转向暧昧，空气里都飞舞着甜蜜气泡。霍敏的脸烧红了，姜竣感受着身下剧烈起伏的轮廓，柔声道：“宝宝，我爱你。”
　　男人摩擦着颈项搂抱住他，让他伏在他肩上。耳鬓厮磨，温柔缱绻，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动作抱了许久。


第27章 有一根刺
　　两人开了个房，霍敏在浴室里洗澡。姜竣在外面走来走去，隔着玻璃挠头：“要不要我帮你？”
　　霍敏道：“不用。”
　　氤氲的热气蒙了玻璃，包裹着若隐若现的轮廓。水哗哗地往下流，惹得人心绪不宁。姜竣在沙发上默默地等着，霍敏湿着头发出来了。他只穿了一件浴袍，中间松松垮垮系了根带子，晃荡着两条长腿去冰箱找喝的。湿着的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流水，他仰起脖颈，喉头一滚一滚，灌着果汁。浑身散发的热气，微微颤动的眉眼，盯着果汁若有所思的那股劲，健康的、生动的、活生活色的，都堆到他眼前来了。姜竣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
　　雨天的那个吻？天窗下的那场性事？亦或是无数个日夜的缠绵相处……他已经记不清了。似乎是那天早上要走了，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无意识地磨蹭，被子里温热的身躯、绵长的呼吸和模糊不清的呓语都像一个魔咒一样召唤着他。他都穿戴整齐，走出门了，又迫不及待倒回来，吻住那双唇。只有身边的这个人是热的、活的，一点一点地温暖着他、感染着他。
　　他喜欢他，喜欢看着他笑、看着他闹，只要他在身边，做什么都不觉得腻烦。忙的时候不打电话，霍敏就给他发一些表情包。一个人自说自话刷爆他的屏幕，他在工作间隙回一个笑脸。不用说什么，彼此就能意会了。偶尔也会抱怨，抱怨他离得远了、工作忙了，在外面若即若离没有安全感。于是，每次回家都会搞得惊天动地，小别胜新婚，怎么都亲近不够。每次分别，也都是撕心裂肺，好像从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不是霍敏离不开他，是他自己就已经依赖他了。
　　这样牵肠挂肚地想着一个人，甚至想要在他面前放下一切，坦露自己的软弱。在经历了那场恸变，和这些年漂泊不定的生活之后，他只是想要他。
　　姜竣从身后过去，搂抱住了霍敏。
　　霍敏一顿：“干什么？”
　　姜竣磨蹭了下他的头发，又抱得紧了些。
　　霍敏无奈道：“热。”
　　俊美的男人埋头拥抱他的身影，影影绰绰地倒映在地板上，像纠缠在一起的爱侣。男人吻着他的脖颈，厮磨着他耳垂，他闭上眼，呼吸粗重几分。一个不防，便被他捉住唇吻了上来。
　　久违的熟悉的气息，夹带着男人身上惯有的香气袭来。他放任着，唇齿交缠，倾诉着许久来的想念。男人搂紧他的腰，越吻越深。湿滑的舌头闯入进来，舔着敏感的口腔内壁，裹着他的舌尖纠缠吮吸。他仿佛是被一个饿了许多年的人噬吻，他吮着他、咬着他，把他弄痛了也不肯放手。从开始的温柔强势到渐渐失控不过一瞬，霍敏猛地推开他，看到的是姜竣红着眼眶剧烈喘息的模样。
　　他嘶地呻吟一声，怒道：“你干什么？”
　　嘴角的口子又被他咬破了，他是属狗的吗？
　　姜竣惨淡一笑：“对不起，太想你了。”
　　霍敏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去沙发上坐着玩手机。姜竣靠过去，他又挪开一个位置。姜竣再靠过去，将他挤在那张单人沙发上。他横眉冷对，男人吻了吻他的脸。
　　霍敏不再理他，自己玩手机。姜竣从浴室拿来吹风机，摩挲着他的头发为他吹干。吹风机嗡嗡的响动，男人的手指穿插在发间，稍微一停，又一个吻偷袭在脸上。霍敏扭头看他，姜竣腼腆地一笑。
　　吹完头发，霍敏也没有要动的意思。姜竣坐他旁边：“玩什么呢？”
　　霍敏眼睛都不眨：“没看见吗？游戏。”
　　姜竣虚虚将手臂搭在他身后，像半搂着他的样子。
　　“我和你一起玩？”
　　“不用。”
　　“额，明天有工作吗？”
　　“这应该要问你吧？”
　　姜竣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肩，灿烂一笑：“我没有。”
　　霍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很忙。”
　　掌下的躯体温热生动，头发上潮湿的水汽频频飘来，电视机转播着夜间球赛，他慢慢又靠近些许，将人搂进怀里。霍敏不舒服地挣扎，他抱着人，几近窒息般地说了句：“别动，让我抱抱就好，就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