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团圆……陶嘉然鼻腔一酸。
季女士点到为止,可不乐意跟他们啰嗦了,一拧身,嘴里犹自嘟嘟囔囔的:“还得准备一大桌子菜呢……”
岑萌眼珠一转,在陶嘉然的小腿上轻轻一踢:“傻子,还不快去帮妈妈!”
陶嘉然一怔,看看岑萌,又看看她舅岑子实。
“进去吧。”岑子实眼中是抑不住的慈爱。
岑宅的厨房足够大,两个人忙忙活活的也能折腾开。
陶嘉然腰上系着岑萌给她围上的小花围裙,衬衫袖子高高挽起,青葱般的手指按住菜板上的黄瓜,右手急动,就听“擦擦擦哒哒哒”一阵有节奏的响动,一截黄瓜已经化身牙签杆儿粗细的丝
。
行啊,就凭这刀工,有两下子。
季女士手里也没闲着,时不时地瞥过来两眼。不由得暗暗感叹,这长相,这性格,还有对萌萌的那份真心,如果是个男孩子,如果不是岑子华所生,她真就乐意把闺女嫁给她了。多好的一对儿。可惜了,这就叫命运弄人吧?
“经常做饭?”季女士忙里偷闲。
“啊?是。”陶嘉然微愣。
这大厨房比她家的小厨房带劲儿多了,地方也宽敞,家什也全,食材更是丰富,陶嘉然如鱼得水,一时陶醉其中,竟是忘了季女士的存在。季女士的问话,倒让她拘谨起来了。
季女士瞧出她的不自然,微微一笑,“看你的刀工,就像是经常下厨的。”
“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想吃什么,就经常做给自己吃。”陶嘉然低着头,双手熟练地搅着鸡蛋液。
“一直一个人?”季女士状似随意地唠家常。
“奶奶过世之后,就我一个人过日子。”
“萌萌是你初恋?”季女士明知故问。
陶嘉然差点儿被她的话噎着,闹了半天您是问我感情的事儿?这话题好囧。脸上一红,陶嘉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
“齐洛?”季女士不到黄河心不死。
“是。”
季女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言语了。
就在陶嘉然大松一口气的当儿,季女士突然又开口了:“她没陪你过过除夕?”
“没有,她爸妈一开始不同意我们的事儿,后来她结婚了。”
季女士挑眉,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夫妻俩就同意了似的。
陶嘉然也觉出不妥,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又低着头专心对付手中的蛋液。
这孩子命也够苦的了,季女士心中恻然,若没有萌萌和她的那档子事,她真的会当她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不过眼下这状况,还有小崽子那样,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们了。
“妈!”岑萌一手拄拐,一手扒开厨房的门,探进头来,“啥时候开饭啊?”
眼珠子则滴溜溜转个不停,还好还好,她师姐完好无损地在那儿,没被她妈生撕了炖肉。放心了。
“小崽子,就知道吃现成的!”季女士啐她,心说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不就是怕我把你表姐咋地吗?老娘四十多岁的人了,至于跟个小丫头过不去?丢份儿!
“油烟呛,进屋去吧。”陶嘉然恐怕熏着她。
岑萌冲她挤挤眼,甭怕我妈,她就是纸老虎,我好看你哟!
陶嘉然回她个淡淡的笑。
季女士可不喜欢小崽子眼里只有她表姐,轻哼一声:“行了,赶紧的吧,就差这几个菜了。早点弄完,还有你爸的节目呢。”
陶嘉然诧异,岑子实的节目?
岑萌嘻嘻一笑:“我爸可有绝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岑子实围着围裙,在面案上大揉特揉一团面的画面出现的时候,陶嘉然也是醉了。
这是大名鼎鼎的岑总?“华实”的掌门人?这身行头,还有这派儿,说是哪个饭店的白案师傅也有人信啊。虽然他舅脑袋不大脖子也不粗,不过还真是又能当大款又能当伙夫。
这面案上一团一团的剂子又是要做什么的?
陶嘉然瞪着双眼,惊讶于那一个个白团子在他舅那双看似粗枝大叶的手里变成了各种形状。
岑萌趴在她耳边,小声给她解释:“这是我们家的规矩,年年除夕晚上都要供祖宗的。”
“供祖宗?”
“说白了就是接爷爷奶奶回家过年,我从小到大年年都是这样的。爸爸很少亲自下厨,只有这一天,要亲手做些面食,蒸好了,供上。”
“你看那间小起居室,”岑萌一指二楼一侧的房间,“那屋一会儿会收拾出来供桌,把爷爷奶奶的相片放上,还有果子啊点心啊什么的供品,吃饭之前我们都要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的。”
陶嘉然大觉有趣,这算是她三十年来过得最有意思的除夕。有种仪式感的庄重,还有种亲切感。话说她还没见过岑萌的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子呢。
此时,季女士把几个小玻璃碗放在面案上,里面的东西可倒是丰富,有切成各种形状的枣,有整个的枣,有绿豆,还有小红豆……
这是什么?
岑萌又为她解释道:“爸爸手可巧呢,会用面捏各种东西。整个的枣是做各种形状的枣花馒头的,有的好几层呢。绿豆是小刺猬的眼睛,小红豆是小兔子的眼睛……”
小兔子?小刺猬?上供上得这么萌吗?
岑萌看到她直了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捂着嘴笑:“只有枣花馒头是上供的,剩下的是小时候爸爸蒸了哄我玩的,后来慢慢就成了习惯。一会儿蒸好了,你可以尝尝,挺有意思的。”
陶嘉然听得心里一暖,岑家夫妻比她想象的还要宠爱岑萌。如果她有这样的父母,做梦都是要笑醒的。
☆、第109章 这么像
果然如岑萌所说,那些红眼睛的小兔子、绿眼睛的小刺猬,出了锅个个都白胖可爱。尤其是那小刺猬,一小团白面上还被岑子实用剪子剪出尖尖的刺,支楞着,活生生的,让陶嘉然有了种想要
捏一捏看看是否扎手的冲动。
岑子实瞧见了她眼中的渴望,不顾热气腾腾拎起来一只,放在个小碟子里,递给陶嘉然。
“尝尝,”还不忘了嘱咐她一句,“当心烫嘴。”
陶嘉然怎么好意思吃?刚出锅的,全家人都一口没动呢,而且还没给故去的人供上,自己怎么能大大咧咧地吃呢?
又不好驳了岑子实的好意,她只好接过来,说了声“谢谢”,随手放在了一边。
岑子实不以为意,笑了笑,就去忙他的事儿了。
岑家两口子很像是训练有素的,可见这事儿做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季女士熟练地码好一张张小碟子,每张小碟子都不空,有的放着时令水果,有的是几样干果,还有的摆的是小寿桃,另有几碟装的是做工很是精致的糕点。又把两个三层的枣花馒头分别摆在两
个小碟子里。
陶嘉然好奇地细细打量那枣花馒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蒸熟的成品。最下面是个荷叶状的面托,荷叶上一圈六个分别裹了一圈面的大枣;上面又是一个小一些面托,摆着三个枣;最上面是一个小小的、很是精致的q版面托,还有一颗小小的枣。六颗,三颗、一颗……陶嘉然瞬间脑补了六爻、三才和“道为一”,她想自己一定是脑洞开得太大了。
这时,岑子实已经摘下了围裙,在小起居室的壁柜里翻出来一个纸袋子,不大。小心地打开,陶嘉然开清了,是一个相框。不过具体是谁倒是没看清,因为岑子实倒扣着相框倚在了供桌一侧的墙上。
陶嘉然了然,这定是岑萌的爷爷和奶奶的照片。她小时候听积古的老人讲过,供奉祖先时,据说是只有烧了纸钱敬了香燃了烛,祖先的“魂”才能回来,和后代子孙一起过年的。早年间没有照片的时候,大户人家都是有祠堂的,那祠堂非除夕和大事不能随便打开,里面挂的祖宗画像更是不能轻易示人。如今有了照片,没到时辰,让祖宗的照片“见了光”,那是不敬。
想不到岑家倒是保留了些许旧时的传统,有点儿意思。陶嘉然愈发觉得这个除夕过得值得了。
岑家夫妻忙前忙后的,倒也有条理。岑萌是个指不上的,要不是她师姐这会儿戳在这儿好奇地看这看那,她早就猫到自己房间里去了。陶嘉然心道自己个年轻力壮的眼睁睁观摩两个四十多岁的
忙活,真是过意不去。她想帮忙,又怕这里面有什么忌讳,毕竟这是供奉岑家的长辈,自己貌似算不得岑家人。
那张桌子摆得有点儿偏,岑子实想挪正了,就招呼季女士一起搬。陶嘉然看下去了,往前凑了凑,忐忑道:“我……可以帮忙吗?”
季女士正愁累得腰酸背痛还得忙忙活活,赶紧接过话头:“正好,正好,你来,我这腰啊,岁数大了。”
“可以吗?”陶嘉然不放心地追问一句。
“嘉然,咱俩来,我喊‘一二’,你就朝这边挪两寸。”岑子实比划着。
陶嘉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比抱岑萌那两下累多了。桌子上满是供品,还有香烛,尤其是桌上还有岑家长辈的照片,这要是给磕了碰了或者哪怕是给晃得偏了位置,她都担待不起。
屏气凝神,跟着岑子实的节奏和脚步,挪了两寸,桌子稳稳地落在了地板上。陶嘉然的这颗心才算是回归了原位,下意识地揉了揉掌心,紧张得都覆上了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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