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烩饭盛到盘子里端上桌,还开了两瓶啤酒，递到艾伦面前时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你到21岁了么？”
“还没,过了年才满19岁。”艾伦摇摇头,“不过在我的家乡,啤酒的话16岁就可以喝了。”
“啊,是这样吗。那今天正好陪我喝两杯。”利威尔随手把酒放到艾伦面前，绕到对面坐下。他倒不是真的在意艾伦到没到法定饮酒年龄，小时候拿别人驾照偷买酒这种事他自己也没少做,何况直到21岁才能饮酒这种法律，他一向认为相当没有必要。
他示意艾伦不要客气，自己也开始消灭盘子里的烩饭。
“你不是美国人？”
“我家在慕尼黑。”艾伦舀起一勺米送入口中，慎重地嚼了几下，眼神显得极为欣喜。“利威尔先生，非常美味。”
利威尔见艾伦喜欢，心里也不免有些高兴，不过他一点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来这边留学吗？圣诞节不回家去？”
“嗯。我母亲在我10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不知所踪，我是叔叔养大的。他虽然对我很好，但在圣诞节这种场合回去，总觉得会打扰到他。”艾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倒并不伤感。他甚至没等利威尔表达歉意，就继续说起了寒假的计划：“我准备趁这个假期跟几个同学去佛罗里达玩一趟，明天晚上就出发。”
“哦？要去迪斯尼乐园吗？”冬天到温暖的南方去旅行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利威尔点了点头。
“嗯，迪斯尼乐园和环球影城都要去，不过我最期待的是key west，听说那里的大海特别美。”少年金色的眸子在提到大海的时候倏地变得很明亮，利威尔怔怔地看了一会，不知为什么，竟蓦地想到清晨跟太阳一同升起的启明星。
然后他垂下视线继续消灭盘中的食物，淡淡地附和道：“我曾经去过一次，的确很美，应该会让你有一段很不错的体验。”
“没错吧，”艾伦兴奋地说着，“我看过好多人的游记，都说key west是真美，真的好想去看一下。我们要去游泳，划船，在海边吃烧烤，我有个朋友还说要教我冲浪，希望我能够学会。听说海上日落也很动人……这样说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利威尔看着几乎手舞足蹈的艾伦，也被他的喜悦所感染，柔声问道：“艾伦，你喜欢海吗？”
“嗯！”少年重重点头，“从小就非常喜欢！……倒也不是尤其喜欢在海边生活，但会非常珍惜看到海的机会，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总觉得那就像是一种长久的夙愿……很奇怪是吗？”
他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利威尔并不回答，只是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
那时艾伦像是忽然想到了好事情，身体都微微向前倾斜着，“利威尔先生，您还想再去一次key west吗？明年如果您抽得出时间，我们找机会一起去吧？”
利威尔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惊得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跟你，我们两个人？”
“对，我们两个人。”少年的眼睛甚至更加明亮了，“想跟您一起去看一次大海。”
利威尔皱了皱眉。
他确实有些搞不懂状况。一般人会邀请刚刚认识不超过24小时的人一起去一趟飞跃整个美国从最北到最南的长途旅行吗？只有两个人的旅行，听起来就是有某种非常亲密的关系的人才会做的事。
少年是怎么看待他的，他不清楚。他是怎么看待少年的，他也还没搞清楚。他们之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亲密的关系。而且，明年的假期那么遥远的事，到时到底会怎样现在根本谁都不知道。也许今天少年一出这个家门就想通了不再回来了，那么他们这辈子都再没机会见面，还谈什么明年？
利威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想了一会才明白，那是因为他不想这样。
不想少年一去不返。不想以后都没机会见到他。
他抬起头来，看到少年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黯然垂下视线。“对不起，您一定有其他安排吧，给您造成困扰真是抱歉，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不对，不是这样的……
利威尔猛地站起身来，身体向前探到餐桌对面，抬手托起艾伦的下巴，用嘴唇封住了艾伦还没说完的话。
那是个简短而热烈的吻。利威尔霸道地卷起艾伦的舌头，掠过他的口腔，像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我答应你，明年一起去key west，去看海。”然后他微微拉开两寸距离，耳语般地说道。
少年高兴地微笑起来，“真的吗？”
利威尔点头，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少年的脸颊，在他的眉心印下一吻。
“是真的。不过作为交换，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晚饭的后一半直接吃到了卧室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一边激烈地相互吻着对方一边踉跄着往卧室走，两个人一起跌进床里时，衣服已经扯掉了七七八八。还留在身上的，反而带了些催情的意味。
为了弥补前一晚的失态，利威尔这次极温柔，他细致地爱抚少年每一处性感带，让少年能够得到更多的快乐。甚至进入之后，还安抚般地不断摩挲着少年的背部。
他喜欢少年的背，没有多余的赘肉，适度的消瘦之中埋着匀称的骨骼，光滑的皮肤摸起来也很舒服。从他站在宴会厅里第一眼看到少年转回身去的腰背时，他就喜欢上了这具躯体修长的线条。他觉得那种线条很美。
要是能一直把他抱在怀里，就好了……
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说前一晚还只是擦枪走火的话，这一次就是彻底的干柴烈火。
只是这样一番欢爱下来，利威尔从背后搂着少年躺在床上，胸膛紧贴着他的脊背时，那种“就是他”的感觉，竟然更加强烈。
他几乎要相信，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侣，就是这个少年。
那时少年很安逸地躺在他的怀里，忽然轻声问道：“利威尔先生，您早餐想吃什么？”
利威尔轻吻着少年的头发，“嗯？”
“明天我来做早餐，难得假期，请您多睡一会吧。”
利威尔深深吸了口气，少年发际淡淡的香波的香气让他着迷。“……嗯。”他停顿了一会，又慵懒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挑食。”
那一晚利威尔睡得特别好。一向习惯早起的他竟然破天荒地一直睡到了上午9点，睁开眼睛的时候，明媚的阳光正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在卧室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细线。
他盯着双人床上自己身边的位置看了一会。昨天晚上，名为艾伦?耶格尔的少年就躺在那。就在他的身边。
在他怀里。
这种感觉还不错。
利威尔起身拉开窗帘，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艾伦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读报。
“早安，利威尔先生。”少年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便回过头来，微笑着向他问好。
“嗯。”他走过去，弯腰用右手捧起少年的头，在额角印下一吻，手指插在少年的发际，还微有些湿意。
“抱歉，擅自借用了您的浴室。”
利威尔摆摆手，“没什么，找到备用的毛巾在哪了吗？”
“早上到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套洗漱用品。”少年答道，“顺便还买了菜。”
“也好，那就放在这里，以后也可以方便一点。”
这句话说出口，利威尔自己也愣了一下。
以后？
到现在为止，他跟这个少年的关系，一切的发展都超出常识。两个人以后会怎样他心里完全没有把握。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想留住这个少年，想跟这个人在一起。
尽可能更长久地，跟这个人在一起。
利威尔冲过澡之后，少年已经把早餐端上桌。三文鱼三明治和鸡蛋三明治，切成大小适宜的小块，造型极其精美，显然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哟。”利威尔拉开椅子坐下来，艾伦为他倒了咖啡，也在旁边坐下。
三明治虽然是简餐，味道却很好。想到是少年亲手做的利威尔心里更是满意。他一口气消灭了四个，抬起头来却发现，艾伦一直捧着一个小碗喝着什么。
“这个？”艾伦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把碗放低给他看，“玉米羹，因为去超市的时候看到玉米很新鲜就买了。这是我自创的食谱，总觉得您不会喜欢吧……常被同学批评味道太寡淡。”
艾伦回过身去也为利威尔盛了一碗。利威尔望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玉米羹好一会，轻轻吹凉，缓慢地喝了一口。玉米清甜的味道和姜的微辣，和着温暖的触感，在口中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