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对金色的眸子看了一会,而后狠狠摇了摇头。
“你们到底是来执行什么任务的?密级这么高连我们都不能透露?”
“不,不会对各位保密的,因为任务的完成需要依托银隼的力量,只是解释起来话有些长……”
克劳德说到这里,忽然被楼上房门开阖的声音所打断。阿明扶着穆特从楼梯上下来,穆特的腿进行了精细的包扎,缠在夹板外侧的绷带非常干净洁白,看起来比之前简易的绳子和刀片夹要让人安心不少。
克劳德忙把酒杯还给尼尔森,也上去搀扶穆特,两个人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穆特经过尼尔森面前时,尼尔森还特别注意看了一下他所穿的衣服。
外套已经脱掉了,没办法确认背后的纹章究竟是什么。但从衬衫和裤子看来,是一套非常旧的制服,裤子已经严重褪色了,衬衫的左肩处还有缝补的痕迹。
他眯了眯眼睛,然后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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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特和克劳德在营舍分配给他们的房间里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生活必需品什么都不缺,房间在他们搬进来之前也已经请新兵仔细打扫干净。中年人在推门进入房间的时候甚至微挑了挑眉,似乎对房间还算满意。
克劳德扶着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便朝四周打量着房间的布置。“我的房间就在您隔壁,不过您腿伤好之前,我想我还是在这里打个地铺吧,这样能更方便照顾您。”
他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转着寻找适合打地铺的位置,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利……穆特先生,我今天遇到一个很有趣的人。”
中年人正闭目养神,听他这么说便睁开眼睛看着他,“哦?”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像让。让·基尔斯坦,就是当年跟我同期的新兵,您还记得他吗?”
穆特刚想要回答,就听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然后阿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穆特先生,可以进来吗?”
穆特皱了皱眉,停顿了一下,才说:“请进。”
门无声地开了。
然而阿明却只是守在门外,侧身让开门口。
进到屋里的,是一位落光了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
☆、外传·大雾 Chap03
克劳德一看见来人,立刻立正站直敬了个军礼。“司令,晚上好!”
老人微笑着朝他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你好,克劳德君,好久不见。”
他又转回身去跟阿明交代了几句,随即阿明便退下了,还从外面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穆特、克劳德和老人三个人。窗外大雨滂沱,雨滴狠狠地敲打着窗户,整个窗框都在不停地震动。虽然还是傍晚,因为天上的云层太厚,外面已经漆黑得像深夜一般。室内只有一盏摇曳的烛火,映得三个人面容都不太清晰。
“匹克西斯司令,请恕我腿伤不便。”穆特只是朝老人微微欠了欠身,没有丝毫站起身来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摆出敬礼的手势。他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声音也平淡得无懈可击。
老人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在穆特身边的椅子上随意地坐下来。克劳德为两个人倒了茶水,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穆特君,当我听说你跟克劳德君的事情时,我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你们。这两年真的辛苦你了,像你和克劳德君这样曾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却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我一直感到非常遗憾。”老人语气沉重地说道,说罢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穆特木然地看了他半晌,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他垂下视线,平淡地说:“您过奖了,跟我的前辈相比,我所做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所遭受的屈辱,也都不值一提。”
老人猛地顿了一下。这句话究竟是指什么,他心里当然清楚。他蹙起花白的眉,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而沧桑,眼神中有真诚的痛苦闪过,隔了好一会才叹息般地再开口:
“穆特君……真的谢谢你能够回来,我代表整个驻屯兵团和所有渴望自由的人类,感谢你仍愿意将你的力量借给人类追求解放的事业。我知道这无法弥补你所失去的东西,但驻屯兵团会尽力满足你的一切需求,竭尽所能为你的行动提供援助……”
穆特摇了摇头,“司令您误会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人竟忽然站起身,推开椅子,猛地一跪到底。
“司令您这是干什么?”穆特弯下腰想拉对方起来,克劳德也冲过来想要扶起他,但老人执拗地保持着请罪的姿势,始终不肯起身。
“穆特……利威尔君……两年前调查兵团的事情,埃尔文君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无时无刻不在憎恨着当时对向我求援的你们漠然别过身去的卑鄙懦弱的自己。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只恳请你能够接受我的忏悔,对不起……”
被叫做利威尔的中年人恍惚了一下,而后放弃了拉老人起来的动作,缓慢地直起身来。他的手肘支在桌面上,用手撑着额头,手掌的遮挡使他半张脸全部陷入阴影中。
他沉默了一会,猛地深深吸了口气。
“司令,请您起来吧。当年的事情您做的是对的,调查兵团已经回天乏术,如果连您都被牵连进去,只会使损失更加惨重而已。现在至少高层中还有您在,还能为我们共同的事业提供助力。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无法改变。埃尔文一向信奉这一点,我想即便是他,也会赞同您当时的选择。”
“利威尔君……”
“司令,我的名字是穆特,穆特·希尔莫霍恩,请您别再弄错了。”中年人的语气恢复了无懈可击的平淡,继续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身上还有伤,今天想先休息了,详细的计划等到作战会议时再探讨吧。”
老人还想再说什么,听到穆特这样说,也只好起身离开。克劳德送他到门外,又敬了个军礼,然后有点抱歉地微笑着说道:“司令,穆特先生今天有些累,请您千万别介意。”
老人又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克劳德的肩膀。
他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穆特·希尔莫霍恩正低着头,十指都插_进头发中用力扯着。
“艾伦。”他这样轻声呼唤道,声音疲惫而憔悴,因为呼吸的不稳而微微发抖。
“先生,我现在的名字是克劳德,请别叫错啊。”年轻人模仿着穆特刚刚那句话提醒他。
“艾伦。”穆特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呼唤着那个没头没尾的名字,“艾伦,过来。”
克劳德无奈地笑着走到穆特身边,弯下腰一一解开缠在他指间的发丝,“您还好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您从没有对我说过,我知道那一定是一件您不愿再回想的事……”
“艾伦……”中年人抬起头来,手臂环住克劳德的腰,把脸埋入他的衬衫当中。克劳德用手指轻柔地梳理着穆特的头发,脸上虽然仍保持着微笑,眼神却很悲伤。
二人沉默了良久,房间里一时只有雨滴拍打着玻璃的声音。
然后穆特微微收紧抱着克劳德的手臂,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艾伦,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永远不会!”
“穆特先生,”青年顿了一下,柔了声音说道:“匹克西斯司令他……并不是我们的敌人……”
那时穆特的手臂猛地收得更紧,勒得克劳德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用力扯开克劳德的衬衫,粗糙的大手拨开垂下来的下摆,在年轻人消瘦的腹部摩挲了两下,而后狠狠地咬了上去。
“唔——”穆特这一口咬得毫不留情,一瞬间伤口已经渗出鲜红的血珠,沿着年轻人腹部瘦削的线条流下来。克劳德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因为穆特的牙关丝毫没有放松,这个动作反而进一步扯动了伤口,他疼得大张着嘴,不停发抖的呼吸在混杂着窗外的雨声,仍能听得非常清楚。
衬衫的扣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响动。“先生,很疼……”克劳德颤抖着声音求饶道,“请您别这样……”
孱弱的请求反而进一步刺激了男人的神经,他更加用力阖紧牙齿,满意地听到克劳德的惨叫。
“啊……先生……”破碎的呻_吟从克劳德的喉间溢出,穆特能够感觉到年轻人腹部的肌肉因为疼痛而不住痉挛。
他好像餍足了这恶意的游戏,终于松开牙齿,末了还在渗着血液的伤口上舔了一下。克劳德几乎是在钳着腹部的利刃放开的刹那猛地退后了两步,痛苦地弓着腰,姿势就像受到惊吓的幼兽一般。
鲜血不停从克劳德右下腹的伤口流下来,缓慢地渗进他的制服裤子里。伤口上部的血迹因为穆特的舔舐而氲开成为一大片混乱的猩红,在年轻人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鲜艳动人。克劳德微微张开的嘴唇因为疼痛而惨白失血,他用手按住腹部的伤口,但血液红色的轨迹还是很快爬满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