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青玉案 (井蓝)


顾声侧着身子坐在那里,挑起眼皮瞥了那几张银票一眼,手按在上头漫不经心地翻了翻。
金局长一看这有戏,一声笑还没出声,忽的眼前一花,顾声居然把三五张票子掀在了他的脸上!
金局大骂一声畜生抬手就要打,顾声却坐正了身子,冷冷地抬眼直视着他,厉声骂了一句滚!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历史差错请勿深究TVT,此文经不起考据TVT,被基友取笑说我又开始误导小孩子了(跪)
码字龟速……日更很有压力,攒存稿去也





第5章 堂会
5.

那一声滚几乎拔得变了调,带着点声嘶力竭的可怖。从不见他厉色待人的老爷都吃了一惊,恨顾声胆敢跟他们当众摆脸色恨得心里出血,见人聚拢来又不好当场跟个唱戏的撕破脸皮,蹬开桌子骂声不识好歹的东西,提起屁股就走。
从此顾声门前冷落,除了真心听戏和还心存念想却不敢造次的一杆票友,有心有力抬举他的一气散了个七八成。
江承听说这事的时候“啪”地一拍大腿,叫了声好,对顾声对待这帮狂蜂浪蝶登徒子的态度极为满意,顺手就把那人从边上拖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尽管他在凑上去的同时顾声就偏开了脸,神色中恍惚透着点深切的疲倦与厌烦,但江承满意于戏子的洁身自好和细腻温润的面颊,忽略了这点微不足道的眼色。

无论因为什么,顾声不如不碰。寻欢作乐的老爷少爷们自然不会吊死在这一棵树上,津州方圆数千里的地方,别说专干这一行的舞女了,就是找个跟顾声条件类似的,有什么难的?
譬如和顾声师出同门的柳眠,就明显会做人得多了。
他自幼被亲娘卖进戏班,而后际遇不幸,一早体尝到了屈于人下的卑微与屈辱,对方却是个翻云覆雨的好手,从那时起就在他脑子里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深切的意识:
他有教英雄醉死温柔乡的身段容貌,只要他逢迎得当,而这就将是他在乱世最可靠坚固的依仗。
柳眠懂这个道理,在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之前就懂。
所以他不会跟顾声似的一贯消极抵抗,他忍受官宦子弟的狎昵亵玩几乎来者不拒,他知道这是他自保的根基。时间一晃十年,他出名成角,身价水涨船高,普通商客已经难得一亲芳泽,却至始至终长袖善舞,在一众军阀富商之间颇具声名。
这是最周全最聪明的处世法,柳眠也有本事兜得转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柳眠这津州第一科班乾旦头魁的名声,也非浪得虚名,十三岁一曲《三击掌》出道即是满堂彩,模样出落得更加标致漂亮。
戏唱得好,人又出挑,难得的是还会做人,柳眠那简直没有吃不开的理由。
人这一红,私心杂念就比起先前一心想红的时候多得多了。柳眠其实从开头就不喜欢顾声,后来就更加的厌恶。
原因无他,顾声唱得比他好。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戏台子外头那再懂行——就是全津州最懂行的票友,在靠这行当吃饭的人眼里,难免都是外行,把顾声柳眠跟他们师兄师弟们分个高下的水平是有,再往里头精细的听,就只能以“萝卜青菜”一言概之了。
但柳眠自己知道,他听得出来,顾声就是比他厉害。
而且,是厉害得多。
顾声是典型的不显山不露水,他生的性子就那样,戏子的性情那自然是会流露在他的戏里的,听不了那么精微的票友,也大抵知道顾声的唱腔曲折跌宕繁复厚重,而柳眠则更为清新俊逸圆润生动,这唱腔本身是不分高下的,而那最核心的、最深处的一点区别,是那缥缈的灵性。
顾声不动声色,站在那里一侧眸一颔首,凭空的令人觉着,那个写在戏折子里被传唱了几百年的灵魂,生生在他身上活过来了。
那种感觉传递到听众身上,就是一种让人骨子里通透的舒服,好像什么都被摆平了,通体舒泰,一切都在他应该在的位置上。
这种感觉与训练无关,与技巧无关,而仅仅与天分,以及其所带来的投入与执着有关。
柳眠知道顾声哪来的这种感觉——他纯粹。
顾声喜欢戏,或唱或写,他就是单单的喜欢做这么件事。他觉得快乐。他不钻营,因为他有这底气不做这档子事。
戏不是他争取名望的手段,而是他生而为人的全部。他懒得委屈自己挣那点声望,也懒得委屈那融进他骨血的戏。

柳眠就是这么厌恶这个和他同辈的青年男人,因为他不合时宜的干净,通透得逼人发疯。
连柳眠自己都不曾觉察自己对顾声的敌意,那就不是竞争对手的妒忌与愤恨,而是望尘莫及的悲哀与苍凉。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极力压制顾声,他明明知道顾声不在乎,但他在乎。
他想狠狠地羞辱那个故作清高的男人,想把卖身契扔在他脸上叫他认命,所以当柳眠头一次听说顾声被江承包了做小的时候,短暂的诧异褪去,细密而疯狂的快意像崖壁上的荆棘疯长,缠绕得他一边痛苦,一边鄙夷。
他不是“为戏而生”的男人吗,不是敢当众甩人脸子吗,开始演得坚贞不屈,不就是为了卖个好的吗?
达官贵人包男宠的事自古有之,时常有哪个卖相出挑的被看中了,在戏园子里连公开的秘密都算不上,若是金主出手够阔气,那被包的主儿还时常是艺人暗地里艳羡的对象。话虽如此,那终究是些见不得光的腌臜勾当,还是要被邻里乡亲明里暗里戳脊梁骨的——就跟票友戏台子前追着捧角儿,心里照旧看不起这些伶人戏子一个样。
柳眠太懂这个理了。顾声是多少铁杆心里的白月光,这消息一传出去,这镜花水月似的白月光彻底碎个没影,没那一票戏迷捧着,他顾声还怎么红?
至于江二少,顾声名声坏了,想必江承也不留他,那是顾声可就是他脚下一粒沙,随便往哪打发了。
柳眠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而他没想到的是,正是江承本尊默许他包养戏子的消息流出去,甚至默许他拿着这一点大肆宣扬,有意抹黑顾声的。
江承喜欢顾声,喜欢得恨不得在他身上盖个戳,昭告全京北这是他的人。江承下意识地对顾声红这件事充满了抵触,他想顾声只属于他一个人,对他哭对他笑在他一个人面前风情万种,他没封人的口,就是想宣告这一点。
——而这种“默许”的后果真摆在他眼前,他却又他娘的恨不得把那些信口污蔑顾声的人统统拖出去喂枪子儿。

江承听到那些细碎而难听的传言前,正在沈闻昌那吃饭。
沈耀那天提了一嘴老爷子有意招江承做女婿确有其事。原先是沈闻昌在往南关扩展地盘的时候吃了些苦头,故此有意拉拢江家,唯恐江家此时趁虚而入腹背受敌,就让自己的正房太太林氏在大半年前一场聚会上和江母宋氏提了提。
本来这事是和江承没什么关系的,他那时还在国外待着,沈闻昌有意思的也是他成熟稳重有势力的大哥,而好巧不巧江续这档口失踪了,杳无音信,他若不在,那江承就是江家实打实的继承人,沈闻昌显然不满,但不明所以,遂借三小姐生日之机延江承到府上探探口风。
他这番邀请,自然是做过日后江家大权会交到这个脾性比他大哥暴烈到不知哪去的年轻人手上去的心理准备的,更想过沈嫣嫁过去的可能,对江承外头玩戏子玩得满城风雨的事也有所耳闻,不过他作为自己纳着十三房姨太太的军阀头子,深知只要正房娘家家大业大、外头的狂蜂浪蝶一时再怎么得宠也生不起风浪的道理,也就不把这很当回事。
他毕竟是长辈,江承不便推脱,到沈宅正厅时沈三小姐已列了席,只抬头瞄了他一眼,立即垂了脑袋。
江承当时刚叫人往别苑去过电话,无人接听,又派人去鸿新班问,得到回复是顾爷上沈家唱堂会去了,江承让他把放在案几上的节目单拿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根本没有顾声的名字!
他这时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把单子一扔,捏着筷子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其折断。
他其实单论长相比他哥江续更英俊刚硬一点,如果放缓表情的话应该也算讨女孩喜欢的类型,然而坏就坏在带点军队里熏陶出来的狠戾,脸色一差就分外显得难以接近,沈嫣本来鼓足勇气想跟他搭句话,生生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汤匙便掉在了碗里,发出铛的一声。
沈闻昌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停下杯子问道:“怎么?部队里有事?”
“不……”江承眉毛略微一跳,转头致歉道,“可能是时差没有倒过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起身就走,沈闻昌也没说什么。饭局也已过半,有他没他差不了多少。一同邀来作陪的宋昭几个见此间相安无事,便都放了心,转而一个个吹捧起沈闻昌在关南的功绩来。

江承站到外面抽烟。
他一时半会走不了,沈闻昌面子摆在那里,看样子一会还要听堂会,八成沈闻昌要招呼他去打桥牌,散了之后少不了陪沈三小姐走走,“增进增进了解”,就是沈嫣出于大家闺秀的矜持拒绝了,这顿饭起码也得吃到半夜。
——半夜,而现在眼看已经快九点了,顾声还在外面!
江承狠狠嘬了口烟,还想再点,四处寻了寻烟灰缸,忽然眼尖的发现楼下一排戏装打扮的人正往楼里进,其后跟着一个还没换上戏服的年轻人。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