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雅一看到他就对他摇了摇手，“杭一苇，你来找我哥啊？”
她热情开朗的问话让杭一苇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尴尬的朝她笑笑。
曹耀眯着眼睛也朝他看了过来，眼底像是带着一点轻蔑。
他跟曹耀不怎么对盘，曹耀现在不待见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但是现在他要是问萧胤的消息，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眼光。
杭一苇不去看曹耀，直接问林风雅，“你哥呢？回家了吗？”
林风雅点了点头，“应该是，你要去看他是吧！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杭一苇头一次知道林风雅原来是个人来疯，想到什么做什么，就刚说完这句话的时间，她已经冲上来抓住他的校服，就差用点力气把他直接拖走了。
这样直接拽人是他们家遗传吗？
“我先走了。”曹耀把手插在裤包里，侧过脸去不冷不淡的开口。
“行，你走吧。”林风雅朝曹耀招了招手，又拽着他往外走。
杭一苇赶紧挣开她的手，“我不看他。”他觉得怎么那么别扭，他只是想知道萧胤到底怎么想的，他才没有想去看萧胤。
“我走了。”
“诶，杭一苇！”
杭一苇紧皱着眉眼，连五官都拧成一团。
他将林风雅抛在身后，又大步往回走。像是他来实验一班外面就是来混个眼熟。
乔卓他们也走了，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家。
走进巷子里的时候，他往通向小河沟的那条路看了一眼，幽深黑暗的路，不见一丝光亮，可他知道，那后面不是深渊。
杭一苇回到家自己煮了面，他不知道这个面要煮多久，所以一不小心就煮的太软，关了火之后面就在锅里糊成一团了。
还好他煮的少，也不挑食，否则这么难吃的面，他会把自己吃到拉肚子的。
他的厨艺跟学习成绩一样，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糟糕至极的水平。
杭一苇吃了面，把锅碗洗了就钻到自己房间，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对着自己的书包发了一会儿呆。
那天萧胤跟他说的话，他一字不落的记得。
好好读书。
少年人听不进去‘自以为是’的大人们的劝诫，他们坚持己见的认为这已经是另一个时代，是一个大人们没有接受的时代。可当一个同龄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以理智的眼光审视着他，他摇摆了，他不自信了。
他想，他只是粗浅的接触到这个世界，从懂事到现在，只将思想放在生存之上，怎么能比得上萧胤这十八年自由潇洒的人生游历，他看过不一样的世界，他说的话，是以他想要的那种生活为前提的。
第29章
29
“杭一苇！”
窗外清脆的一声穿透小巷，从半开的窗户溜进去，到达杭一苇耳边。
杭一苇微怔，然后猛然从凳子上跳起来，飞快的跑到窗户边，抬手将窗户全部推开。他一眼就看到站在楼下的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发丝被冷风吹乱东倒西歪的垂在额头上，他抬着眼眸仰着头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杭一苇下意识的握紧了窗框，墨色眼眸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诧异之色。杭一苇隔了半晌，霍然转身往楼下奔去。
十二月的天气，寒风萧索，刮得人脸颊生疼。
杭一苇狂奔着跑下幽暗的楼梯，直接跑到那个人面前，盯着他唇边的似笑非笑，一颗心在嗓子眼上蹿下跳的，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呼吸顺畅，“萧胤，你怎么来了？”
萧胤挑眉，“林风雅说你想见我。”
杭一苇嘴角抽了一下，他被这句话闹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哪里想见萧胤了，他只是问了林风雅萧胤在不在而已吧。
“你是不是担心我？”萧胤抬手在杭一苇脑袋上揉了一把。
柔软的触感从指缝中划过，萧胤唇边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脑子是不是打铁了。”杭一苇紧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学霸，记过的滋味好受不？”
萧胤愉悦的笑了两声，“还不错，反正我心里舒坦了。”
杭一苇完全不能理解。
就算是他这样的人，不学无术，混社会，他做事的时候也会掂量着一些，绝对不让自己被记过，记过可是会跟着自己一辈子的事情。他小时候因为他爸爸的事情，已经够被人看不起了，他不想成为他爸那样的人；他也不想一辈子顶着一个污点过活。
萧胤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晌，然后伸手去揪杭一苇的脸。
“我靠！”杭一苇抬手就将他推开，自个儿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自己被揪的脸不耐的看向萧胤，“你干嘛？”
萧胤闷着嗓子低笑一声，“杭杭你看，我伸手捏你脸你也会还手把我推开，反抗就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杭一苇听明白了，萧胤的意思就是他打胡远，把胡远往死里弄，是人之常情。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不能评判这样的反抗是否恰当，但是，“把自己搭进去也是人之常情？”
萧胤笑眯了眼睛，“谁说我把自己搭进去了？”
杭一苇看向他。
萧胤眨了眨眼，“只要高三之前消了就可以了。”
杭一苇瞪大眼睛。
“你不知道？”萧胤略微有些惊讶。
杭一苇沉默了，他一直以为老师说的会跟着自己一辈子，就真的是一辈子跟着自己的档案上。
“胡远做什么了？你这么生气。”杭一苇咳嗽了一声，别扭的将话题引开。
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傻。
萧胤狭长的眼眸直勾勾的落到他身上，“他说……”
杭一苇被他看的有些心慌，他躲闪着避开萧胤的视线，紧皱着眉头不敢去看萧胤的眼睛。
萧胤翛然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长得特别娘。”
杭一苇心底一松，当即就乐了，“他说的不挺对的吗。”
萧胤那么白，放在哪都是小白脸。
“你见过哪个娘儿们有我这么高的，嗯？”萧胤往前一步，抬手摸上杭一苇的后脑勺，像是要将他往自己怀里压，但是他只是这样一个动作，手上并没有用力。
杭一苇跟他面对面站着，抬头就能撞上萧胤下巴的距离，他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再近一点，他就能撞到萧胤怀里。
杭一苇正想推萧胤，萧胤却率先放了手。
“小矮子。”萧胤说。
杭一苇尤其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他175的个子在八班根本就不矮好吗，“我还在发育期。”
萧胤乐的笑了好几声。把杭一苇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好在萧胤特别会看人脸色，发现他有点发火的预兆了，就立刻收了笑容，将脸别到一边，看着远处昏暗的路灯，唇边带着浅浅的弧度。
杭一苇看着他这样就不想跟他计较了。
他跟一个老年人计较什么？
“你今天晚上，是专门来找我？”杭一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他。
萧胤看了他一眼，摇头，“我有点事，刚好路过这边，正好林风雅跟我说你找我，我就过来了。没想到你只是想知道我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杭一苇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将视线移到一边，小声嘀咕道，“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比如问问我圣诞节准备怎么过。”
杭一苇：“圣诞节？圣诞节不是略过吗？”
萧胤在他脑袋上按了一把，“这么浪漫的节日居然略过。”
“大年三十最浪漫。”杭一苇将爪子塞到上衣口袋里。
大年三十多好啊，放这么长一个假期，杭妈那天也不上班，从清晨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就能感觉到喜气洋洋的味道了。
萧胤垂着眼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杭一苇。
他大概是头一次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口里听道大年三十最浪漫这个说法，高一的学生不都特别喜欢过什么圣诞节平安夜吗？他以前读初中的时候，总能在圣诞节收到好几斤苹果。
“那今年让你感受一下圣诞的浪漫。”萧胤注视着他温声开口，唇边带着笑。
杭一苇愣了一下。
“好了，你上去吧，外面冷。”萧胤朝他挥了挥手。
“那你呢？”
“我也走了。”萧胤侧身往后看了一眼，“外面有人等着我。”
杭一苇原本有些担忧的神色这才松缓了几分，“嗯，那我先上去了。”
他刚刚跑出来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脚下还是穿的没有跟的拖鞋，后脚跟都要被冻僵了。
“去吧。”萧胤站在原地看着他。
杭一苇一步三回头的看他，他想让萧胤先走，但是这样你让我走，我让帮你走的戏码，他觉得实在是太矫情，太娘儿们，所以他还是忍住了。
进了楼道，杭一苇才感觉到楼梯里面的黑。这栋楼已经有些年份了，连物管都没有，楼道里的灯泡都是住户自发的去换，结果换了又碎，碎了又换，已经把大家折腾烦了，索性就让它继续黑下去了。
他刚刚跑下来的时候全靠平时的潜意识往下冲，现在上去他没那么着急，看着前面一片漆黑，他就只能当瞎子，一层一层摸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