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四点半,天还黑的时候沈晋就把弗雷德抓起来。弗雷德眼睛还没有睁开就被沈晋一脚踹出去。
"绕着小区跑,不许停,六点钟在回来"沈晋说完把大门一关。
弗雷德直接傻了眼,人也精神了。秋末的天气虽然不冷,但是早上四五点的时候还是挺要命的,弗雷德抱着肩膀拍了一会门,见沈晋不理会他,而且实在是有点冷,没有办法只好绕着小区开始跑步。
沈晋把他揣出去,自己转身坐在院子里房门口的台阶上,闭上眼睛开始做早课。谢云流给他的打击绝对不轻,同时也给他敲了警钟,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些陋习定是要改了,早课太极拳基本功全部都要捡起来。出家人都言红尘烦扰,心性不坚就在难抽身了。他自出谷至今也有一段时日,不知不觉和红尘俗事纠缠不休,心性浮躁,原本修的道心去了半数,更是让心魔有了可乘之机,若他还不反思,便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早晨露重,不一会的功夫沈晋发梢眼角都细细坠了小小的水珠,然后又慢慢的蒸发掉。沈晋神清气爽的做完早课,这时时间才五点半多一点,于是出门溜达着在小区外面隔壁街买了早点。等回到住处,正巧看到弗雷德坐在大门口喘粗气。
沈晋抬头看了下天色,时间也差不多是六点,于是开了门说。
"进来吃早饭吧"
弗雷德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有几个会放弃睡懒觉的习惯早起跑步,虽然经常旅行体力不错,但是不间断的跑上一个半小时还是有点够呛。一肚子的郁闷火气,在他们的国家直来直往惯了,毫不掩饰的表现在脸上。
弗雷德抓了一个包子说"沈,你这样是在虐待我!"
沈晋不许他喊师傅,于是弗雷德就称呼他为沈。
沈晋不为所动的说"这你就受不了了?那你还是趁早回去吧"
弗雷德一听就傻了,什么!这样还不算什么吗!?左右权衡了一下,只是一些体力上的训练,他能承受的住!
沈晋对他天真的想法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把早餐都推倒他面前,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弗雷德看看早餐,问道"沈,你不吃吗?"
要是说中国有什么比神秘的功夫还吸引他的话,那就一定各种的食物了,在中国吃过这些食物,他回国之后一定会很难过的!
沈晋摇摇头,慢条斯理的等他吃完,休息了一下,然后带着他到花园里。
弗雷德兴奋的想,这是要教自己功夫了吗!
沈晋站到花园中间,扎了一个马步,示意弗雷德学着他一样。弗雷德兴冲冲的就上去了,他看好多节目还有表演都是有这个姿势的。
沈晋给他纠正了几个地方,点点头说"就这样,不要动"
弗雷德点头答应,沈晋走到树下,开始打起太极拳。弗雷德瞪大眼睛看他,他也想学那个,想开口和沈晋说可不可以不扎马步。可是话还没说出口,那边沈晋似乎就感到了他的想法说。
"马步是功夫的基本,你连走都没学会就想跑吗?"
沈晋说完就不再搭理他,其实他本来就只打算教他一点花架子的,但是不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心理不痛快,真的以为功夫是说学就学的吗。
一套太极拳,没有用丝毫内力,就像是公园里老头老太太打的拳一样。没有玄妙感应,也没有高深莫测,可每一次推手每一次跨步,内心都无比平静,轻柔的风吹在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种感觉他很久都没有过了,连带着心口的寒冷都好了很多。
这边沈晋打的有滋有味,另一边弗雷德就不行了。他看着人家扎马步感觉很简单,但是轮到自己才知道有多痛苦,才扎了一小会,两条腿就抖的不行,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汗水。他求助的看向沈晋,但是沈晋压根就没惦记他,弗雷德想开口唤他,但是又觉得没面子,于是咬牙硬挺。
沈晋打完了拳,站定休息调息了一下,慢悠悠的进了屋子,洗脸换衣服,然后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出来。
站在弗雷德面前问"累吗?"
弗雷德咬牙不说话,他现在就凭着一口气挺着,说了话就挺不住了。
沈晋叹口气说"行了,休息下吧"
沈晋说完行了,弗雷德就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满头满脑的汗都不擦,脸色苍白两腿抖的象筛子。沈晋把水递给他,弗雷德颤颤悠悠的接了就往嘴里灌。极度的体力透支之后,感觉就算一杯水都甜美异常。
沈晋温柔的问"好点了吗?"
弗雷德一口气灌完了水,一抹嘴点点头,在沈晋温暖如春风的语气和一杯甘甜的水的效果下,一肚子的怨气散了一半。
沈晋笑着说"那就好,起来继续吧"
弗雷德看着沈晋离开的背影,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魔鬼。
清早跑步然后在扎一天马步的日子只持续了四天就结束了,弗雷德趴在地上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沈晋,控诉的说。
"沈,你一直在作弄我!你根本就不想教我功夫对不对!"
沈晋面无表情的说"不想继续了?"
弗雷德撑着酸痛的手腿站起来,大声的说"我不玩了!我这就回到我的国家去,你一直都在作弄我!"
沈晋无所谓的看他一眼,坐到椅子上打坐不再说话。弗雷德见他不挽留,冲进房间收拾起东西来,扎进背包看也不看沈晋就离开了。
弗雷德跑掉了,沈晋也没当一回事,反正原来自己也是一个人。说是给他下马威,但其实他根本就是把弗雷德当入门徒弟教了,沈晋默默给自己的心软打了个标签,以后要改掉。
这样想来的话,他对弗雷德下的了狠手,对月深却是舍不得碰一下,于是说月深是徒弟,还不如说是儿子。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沈晋叹了口气,不再多想,弗雷德和他只是在系统挂了一个师徒的名号而已,何去何从都是他的自由,他没有理由去管,也不想管。抱着这样的想法,沈晋宁心打坐,不再为外骛分心。
天有不测风云,中午不到天色就阴暗下来,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沈晋伸手接住雨水,惊讶的张大眼睛,这哪里是雨水,分明是阴气过重凝聚成水,寒气重到不行。举目望去,这雨只落在这个小区的几栋房子上面,张眼睛都看得出来不对劲。沈晋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管,谁知道这雨是什么原因形成的,他多管闲事做什么。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沈晋在屋檐下看天,已经完全看不到太阳了,寒风呼啸不已。才想回屋子里面,就听到距离他这里,隔了两栋别墅的房子里,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冲天的怨气。
那股鬼气冲的他心口一寒,心魔蠢动不止,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远离这里,赶快找个地方打坐定神,压制心魔。可是他灵敏的五官却敏感的感觉到弗雷德的气息,混在那股怨气之中。
要不要去?
沈晋在心中快速权衡利弊,那股怨气被卷进云中,然后变做雨水落下。沈晋认为雷气应该能暂时压制一下心口冰寒,不再耽搁,运起轻功在围墙屋檐上连点,几个起落就已经到了那处房屋。
这个小区的格局大体都是差不多的,白墙红顶。若说是有什么不一样的,那么就是这间房子死气沉沉,弗雷德倒在大开的房门前,一脸惊恐的看着屋内。
沈晋落在他身边,先检查了他一下,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这才看向里面。
屋子里面乱成一团,家具东倒西歪的。一个女人和一个白色的身影滚在一起,头发散乱看不清面目,白色的身影伸着尖锐的手指,想要向女人的脸上抓去,那个女人看似柔弱,却在生死关头发挥潜力死命的抓着白影的手。
那个白影似乎是感到了门外多了一个人,本来是可以不用例会的,却有种奇怪的压力向它袭来,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女人趁这个机会把它踹开,跑向门外。
沈晋见她跑过来,皱眉后退了一步。拉起弗雷德转身就走,那女人见他要走,哭着扑过来。沈晋连忙让开,这女人身上脏的要死,不是指她外表,而且阴寒污秽,沈晋连靠近她都不想。
白影似乎看出沈晋不想多管闲事,又向那女人抓去。白影也扑过来的时候,沈晋看清了它的样子,那是一个白衣服的长相木然的人,呆滞的目光里只看的到女人,长的象鬼,却没有鬼气。沈晋在他们之间看了一下,脑袋中一闪而过一个想法,隐约的知道了这玩意是什么。拉住想要帮忙的弗雷德,转身就走。
弗雷德却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有危险,在他的教育里没有见死不救这个,当下就像挣脱沈晋的手,沈晋眼里带了严厉,喝道。
"不要多管闲事!"
弗雷德被他一声喝住,竟是不敢在反抗,任他拉着自己离开,心里却急的要死,频频往后看。
沈晋说"别看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这里也不是你的国家,这片土地上有很多事情是你不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