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和道,“仙人不敢当,不过是山野村夫而已,请柬我暂且收下,二位请回吧。”
年纪稍小的那人早就吓的不敢说话,和张靖和说话的那人苦笑,普通山野村夫哪有用煞看门护院的,就算是名门大派也不见得有这个派头。打从他们来开始,那只煞就一直盯着他们,他看过一眼就不敢在看。传闻煞这种东西,天地怨气所生,冲撞的人非死即伤。
“既然仙人收下了请柬,那我们也该离去了,告辞。”
张靖和温和的笑道,“请。”
二人转身离开,正巧遇到回来的弗雷德,不禁睁大眼睛看他,仙家洞府又为何会有外国人。年纪小的小道士没见过外国人,十分失礼的盯着弗雷德看,弗雷德注意到了,对他点头微笑。
两人见他轻车熟路的向洞府走去,想着莫非是那洞主收的徒弟之类的?
张靖和见到弗雷德回来,叫道,“师兄。”
两人脚下一乱,险些摔了跟头。
弗雷德放下竹筐,几只肥鸟飞出来落到树上,嘎嘎嘎的叫个不停。
一个红衣服的男人掀开树叶花帘探出头来,“走了?”
这人一出来,那几只傻鸟立刻不叫了,微微颤颤的僵在树杈上,就连一直高傲的煞也不安的动了动尾羽。
弗雷德说,“大师兄,你要的水果。”
月深走出来,蹲在竹筐前挑了一个橙子,皮也不剥直接咬下。
弗雷德问,“那两个是什么人?”
张靖和扬起手里的请柬,“听说是什么大会,来请我。”
山中修行无聊,弗雷德一听有热闹凑,立刻眼睛发亮,“哦?什么东西?好玩吗?哎呦!……师兄,你打我干嘛?”
弗雷德揉揉脑袋,地上是月深咬了一半的橙子。月深抬眼皮看他,“心性浮躁你什么时候能改,去练剑。”
弗雷德耸着脑袋,高大的个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虽说他排行第二,可是修为却是三人中最低的,月深不说,就是张靖和也是沈晋和万劫一手□起来的,本来弗雷德是想叫张靖和为师兄的,但是被张靖和以先后有序给拒绝了。
张靖和摸摸故意续起的胡子,“我修习道法不过十几年,二师兄你更不说了。这种扰心争斗之事,不去也罢。还是安心修炼吧,若是哪天师父回来,也好……”
说到这里张靖和沉默下来,沈晋和万劫已经失踪十年了,原来联系师徒之间的神奇召唤术法和千里穿音也失去了效用。那日沈晋和万劫突然消失他着实惊慌了一下,但是想到沈晋和万劫的本事,他也不算太担心。直到有一天滚滚在他面前化作虚影消失,他才彻底惊慌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却一直无法安心。
再后来月深带着这个二师兄找到这里,解释了一下沈晋和万劫的事情,唏嘘一番就将弗雷德丢在这里离开了,然后每年时不时的来看看,住几天。
恢复记忆的弗雷德自愿留在深山里,与世隔绝的和张靖和修炼起来。当然,多数的时候还是两个人一起照着沈晋留下的道藏秘笈修炼,张靖和负责给他翻译解惑,后来变成把他改造成彻底的中国人。
弗雷德大咧咧的说,“放心吧,沈一定可以回来的!”
月深啪的一个果子打他头上,阴沉道,“叫师父。”
幽幽玄冥,茫茫忘川。
三途河畔,一白衣白发的道者邻水而坐,低垂的眼眸冷冷的看着水中挣扎的灵魂。不愿转生的魂魄妄图伸手抓住什么,湍急的河水转眼冲刷走他所有的记忆,鬼魂的表情变的茫然,而后沉入河底。
轮回并不黑暗,遍地的彼岸花中飞舞着发着蓝色光芒的蝴蝶,那些都是往生者心底最深沉的愿望,飘荡在忘川,等待和主人一起进入轮回,等待实现的那天。
这里是连鬼差都不会来的忘川深处,这里有一座封印用的轮回盘,有一具曾经喝叱六道的鬼王的尸体,有一个沉睡了十年的和尚,还有一个守着和尚十年的道士。
沈晋眼神微动,白色的睫毛颤颤的张开。
身后的人十年里没有一点动静,就在刚才,他听见了一丝呼吸加重的声音。
沈晋扭过头去看,跌坐在盘上的光头迟疑的活动着头颈。
沈晋站起身,抖落一身花叶,停在他身上的蝴蝶受到惊吓飞走。
万劫抬起头,“我睡了多久?”
沈晋道,“十年。”
万劫叹气,“想不到还是苟延残喘的活了十年。”
沈晋说,“是啊。狼狈的很呢。你半死不活的,还劳我守着你,现在你醒了,有什么愿望一起说了吧。”
万劫道,“我看着我这么多年就为了我有什么愿望?”
沈晋点头,“估计这回你是真的要死了,有什么愿望说吧。”
万劫说“看来这轮回盘也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
万劫眼睛漆黑,中间那点亮点仿佛是从灵魂深处燃烧起,烧尽最后的生命。“什么愿望都可以?”
沈晋点头,万劫想了一会,好像是因为睡得太久,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了。半晌他笑着说,“想不起来,还是算了。”
万劫看着他问,“你还活着吗?”
沈晋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在万劫以为沈晋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笑起来,不再是沈晋冷冰冰的表情,而是有了人间的烟火气。
他笑着说,“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万劫也笑起来,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变的疲惫。
他说,“我有一个秘密。”
沈晋说,“你的秘密一向很多。”
万劫说,“你不想知道吗?”
沈晋摇头,“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的好。”
万劫很有同感的点头,“这回上穷碧落再也不见了,各自珍重吧。”
沈晋说,“这十年,也算是我还你多年相顾之情,好友,慢走。”
沈晋转身离开,毫不眷恋。
有些秘密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此刻在说无益。
沈晋挺直腰脊,不曾回头,亦不曾看到宝相庄严的和尚身躯虹化,只留下一袭袈裟在盘上铺展开来。
如今也算是彻底了且牵挂,从今之后,吾之道,真的是之余吾一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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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
第一次写文,多谢各位对我的容忍。
说实话我一直不怎么敢看评论,所以错过很多朋友的留言。鞠躬。
新文。灵异的轻松故事。
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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