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粲说:“妹妹不必挂心,那个史姑娘说话不中听,今后不与她来往就是了。”
黛玉说:“我与她本就不亲近,被她说些什么到也罢了,只是老太太竟然不为我说句公道话,显然是不疼我了。”
林粲说:“史姑娘是老太太的侄孙女,又是在贾府做客,想必是老太太也不太好说她”
黛玉说:“怕是老太太觉得我小题大做呢,连宝玉都说戏子不下贱,他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呢?”
林粲说:“他怎么想是他的事,但这世上人都说戏子下践,拿人比戏子便是作践人的话,就好比那府的人都知道凤姐能干,拿人比凤姐,大家便都认为那人也是能干的。因此上,宝玉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怎么想。”
黛玉细品着林粲的话,似乎与以前听到的不同,但又有些道理,又问:“那哥哥认为戏子之流如何?”
林粲说:“我也认为戏子并不下践,但我绝不会拿别人去比戏子,我的想法与世人不同,这没什么,但我绝不会拿自己的想法去恶心别人,就好像,世人都认为乌鸦不吉利,我到不这样想,但我也绝不会拿乌鸦去比人或是当礼物去送人,倘若那样做了,就是故意触别人的霉头了。”
黛玉似乎有些悟了:“哥哥是说,不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旁人,是吗?”
林粲拍手笑道:“孺子可教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粲觉着黛玉当真有颗七窍玲珑心,于是说:“等岁试之后,按规矩,我要去谢师的,我那师娘自己没有女儿,最是喜欢聪慧灵巧的闺阁女孩,到时候带着妹妹一起去,师娘一定喜欢的。”
黛玉一笑:“哥哥怎就觉着一定能过的?”
“一个小小的岁试,不值什么,以前我只是不在意这个罢了,现如今有了妹妹,觉着还是有个功名更便宜一些,不说别的,单是在那贾家人面前也能抬起头来了。”
黛玉眼睛红了红,强忍着没有流泪,又说了一会子话,林载安家的过来回话,说是贾府的琏二爷并琏二奶奶来访。林粲知道他们是来赔礼的,瞧着黛玉脸色厌厌的,恐怕是还在气头上,于是就让请了琏二爷去外书房,至于琏二奶奶,就回说黛玉病着不必见了。
凤姐知道此来必是个苦差事,但又非来不可,到了林家,果然人家不让见黛玉的,也是没法子,只得在招待女客的厢房里等着。
外书房里贾琏和林粲到不见外,两个人在扬州便已相识,寒暄过后,贾琏说:“老太太命我们夫妻两个来向你赔礼的。”说着使呈上了礼单。
林粲看了不看就撂在了一边,“我到没什么,只是妹妹又是气又是冻的,被折腾病了,昨天晚上咳了半宿,天快亮了才睡下,这会子是不能起来见琏二嫂子的。”
贾琏哪里敢责怪一个病人,连忙说:“叫林妹妹歇着就好,我们是过来赔不是的,哪有再惊动病人的道理。”
林粲见他说话还算中听,于是就与他说了些别的,林粲自得了贾家北边的大庄子便起了做大米生意的念头,但他一向做钱庄的生意,并不清楚这米行的门道,于是想找个人合伙一起做生意,林粲早瞧着贾琏像个做事儿的人,又爱他的容貌,今个儿有空,便与他细谈。
贾琏说:“这米行的生意到也不难,但京里头凡是能来钱的行当,都被人占满了,你新来乍到的想分一杯羹怕是不易。”
林粲嘿嘿一笑,说:“就是因为不易,才找你商量啊,谁不知你琏二爷人脉广啊,这京城里就没有你进不去的高门大院呀!”
贾琏笑道:“就凭你这张嘴,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吗?”说着便喝了一口茶,端着茶杯看了一会又问:“这可是杭州的菊花茶?”
林粲说:“是啊,春天天气太干,喝这个最相宜。”
贾琏说:“还是你讲究,这菊花茶最是能散风热、平肝明目的,前个大老爷还赏了我一些,你若喜欢,改天叫人给你送过来。”
林粲说:“那敢情好!”
贾琏说:“你刚刚说的米行的生意,我回去回了老太太……”
粲,“那就免了!我这点小生意可不够全府的人分的。”
琏:“你这话什么意思呀?”
林粲也不答话,只端了茶杯放在唇边,品过之后,斜着眼睛扫了贾琏一眼,贾琏立即觉着心里被猫抓了一下,他烦了,“快说呀,拿什么架子呢!”
林粲说:“我是与你合伙,又不是跟你们整个府里合伙。”
贾琏也是个伶俐的人,一点就明白,他凑近林粲低声问:“你是说,这生意不必知会府里面?”
林粲说:“那我不管,反正我给你两成的红利,你回不回府里交不交钱,我就不管了。”
贾琏有些为难,说:“我们府里也是有规矩的,各人在外头但凡得了营生,便要交回府里才行。”
林粲瞪了他一眼,说:“我就这么一说,你若是无意便当我没说罢了。”
贾琏也愿意有个自己的营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说:“你先和我说说,是哪里来的米行生意,我再想想总行吧。”
林粲说:“说来你也清楚,就是头年从你们家买的北边的大庄子产的米……”
贾琏说:“那个庄子产的米并不名贵,怕是卖不上价钱吧。”
林粲说:“我尝过去年的米,味道虽比不得贡米,比起江南运来的常米却是要强很多,京里那么多人家,谁能天天吃贡米呀,有银子也买不着啊。江南运来的米又糟得很,没滋没味的,北边庄子的米正好介于二者之间,”
贾琏说:“北边的庄子,花了你5000两银子,可是嫌贵了?我听说北边地广人稀,有的是无主的荒地,你若是后悔了,我去老太太跟前说说,也许有个回转。”
林粲知道贾琏是为自己好,心里美滋滋的,其实林粲早就瞧上了贾琏的相貎,只是碍于他姓贾,才一直不敢下手,此时,知道贾琏为他谋划着,想必也拿他当个亲近的人看待的。于是就大了胆子,抬手按在贾琏的手上,“琏二哥多虑了,我可是把北边的大庄子当个赚钱的宝贝呢!”
贾琏也是精通此道的人,家里外书房里也养着几个清俊的小厮,如今手被林粲这么按着,也觉着滋味甚好,但顾着身份,不可把话讲明。
林粲说:“只说这里产的米,一年就有一千五六百两的进项,再养些猪、牛、羊、鹿等大牲口,等到开春的时候,1头耕牛可以卖1两2钱银子,冬天的时候把猪宰了,送到京里卖给各家大宅院,1斤猪肉也能卖20文,我到是觉着这笔买卖我是占了大便宜的,北边荒地虽多,但人口却少,根本没人去开垦,你们那位当家的二太太连庄子里的人口都转买给了我,到是送人情送到家了。”
贾琏听了心里不是滋味,自家人都只会坐着等吃的,没一个会算计着过日子的人,就连自家的凤辣子也只会做妇人家的那点子小算计。叹气,“经你这么一算,我们府里竟没一个明白人了!”
“你比他们都明白!这生意咱们偷偷做着,你只管帮我输通各大宅门里边的门道,其余的事我自己料理,年底给你两成的红利,你家里纵有金山银山的,也不如自己手里有钱使着方便啊。”
贾琏也不愿意事事受制于人,况且凤辣子最是个拈酸吃醋的,又岂肯拿银子供他在外面混花着,于是便应了,两个人也说了许多话,直到凤姐等不及使人来问,才罢了。
贾琏与凤姐回去后,只回了老太太,说黛玉病了,咳了半夜才睡下,因而没见到,林粲到是没说什么。老太太只当这事过去了。但林粲哪是个肯吃亏的人呀!他平日里常与戏子们胡混并不作践人,但现在有人拿他神仙妃子般的妹妹比作戏子,他便气不过了。于是写了封信给史家,说了史湘云的话。
史家现在当家的是史湘云的婶娘,她瞧了这信也觉着自家姑娘做得不像,就请了史鼎史鼐兄弟,及兄弟媳妇来商量,史家兄弟觉着,虽然大哥大嫂没了,但也不能总这么纵着湘云,一个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不如早点相看一个好人家,让她嫁了出去,也就省心了。
第二天就使人去贾府里接湘云,只字不提林家的事,只说是要为湘去相看婆家。这样的正事,连贾母也不敢耽搁的,史湘云虽百般的不情愿,但也只能跟着家人回去了。
14谢师
第十四章、谢师
岁试考了一天,林粲轻松得了秀才的功名,成绩是一等,皇帝知道以后很开心,深信自己的眼光,林粲确实是可造之才。赏赐了一些好吃的好的玩的,并放了林粲自由出入。
而且林粲提议的给御史发小庄子的事情已经有了效果,御史们逐渐活跃起来,朝堂上不在是死气沉沉的一片,还有人弹核贾赦与贾雨村为了扇子逼死人的事,皇帝只按下不理,留做以后的证据。
林粲得了自由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谢师。
林粲的先生姓朱名轼,住在郊外的庄子里。林粲挑了一个好天,带了妹妹出城去郊外。他们到的时候,朱先生正站在大门口张望,林粲跳下马来,给先生行礼,嘴里说:“学生来给先生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