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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 (酒吞北海)


  那场变故之后,北平城也很快失守,白静秋与李三哥带着他一路南下,家败了,国也破了,随处都是逃亡,李三哥在途中战死,所有担子都落在了白静秋一个女人身上,她原是李琅玉母亲——沈知兰家里的一个丫头,跟着来到傅家,沈知兰待她很好,如妹妹一般,教其认字,为她与李三牵线,受了恩情,便记在心里,记了一辈子。
  白静秋那时年轻俏丽,可是在战争面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怎么办,还带着孩子。孩子尚小,应该继续读书,她不能让傅家唯一的儿子毁了前途,所以凭着年轻时的姿色,她给一位富老爷做了姨太,以色侍人。
  黄晕晕的灯光下,白静秋抚着一只小绣花鞋,“昨晚梦到竹月了,我去追她,可是她不想见我。”
  李竹月是她和李三的女儿,比李琅玉小四岁。在一次逃亡时,李琅玉和李竹月被困在小砖房里,外面是炮火连天和巡逻的日军,李三已经死了,灰头土脸的白静秋推了辆茅草车,想将两个孩子先送出去,可是一次只能运一人,她先选择了李琅玉,路上耽搁太久,回来时已找不到李竹月了。
  失去亲生的女儿,李三留下来的孩子,她嚎啕大哭,差点哭瞎眼。
  李琅玉抱着她,一遍遍地说,阿妈,阿妈,我在这,我会找到她的。
  可是十年过去,人是否在世,都太渺茫。
  白静秋的床上只有一条单薄的褥子,李琅玉又铺了几层软衬,不至于让她磕着背。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当年的事情?”白静秋握住他的手,暗淡的眼球像蹭了灰的玻璃,“这世上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你父母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别去犯险。”她养了这个孩子十年,心思如何,怎么会猜不出一二,哪里工作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回到北平。
  李琅玉沉默不言,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沉甸甸,他最终还是点头宽慰,我知道,您放心,不会有事。
  他离开白静秋的家里,西边的苍穹上皱起一褶褶晚霞,像金陵城的歌女,艳丽又苍凉。
  周怀景、叶仁美、李念辰、程翰良,当年傅平徽门下的得意四弟子,取得是“良辰美景”这样的好寓意,而今美景俱灭,韶光时辰不复,良人不良。
  十年前的那日,李琅玉从白静秋家回来,家内已遭逢巨变,满目疮痍,若不是死里逃生的李三告诉他,程翰良吃里扒外,伙同冯尚元陷害他家,他也不会相信那个他平日最喜亲近、一口一口“程四哥哥”叫着的人会背叛他们。
  离开北平的最后一天,他与白姨一家登上小船远赴南方,周围都是面如死灰的难民,日军占领故土,他们也是为了逃命。李琅玉站在船上,透过黑压压的人群,回头看了眼北平,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枪弹声隐隐约约,阴蒙蒙的天空中看不见任何飞鸟。船只渐行渐远,傅家,彻底远去了,和北平城。
  十岁的李竹月什么都不知道,问他,我们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他这样说。
  终有一日,他会回来。
  十年流离,凭什么有人枯骨难安,有人功成名就,凭什么有人危墙之下苟余生,有人高宅之上享无忧。
  命运如刀,他要一一讨还。


第11章 十年无梦到长安 1
  李琅玉前脚刚踏进程家门,许妈便急急拽住了他。“姑爷,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怎么了?”
  “你把冯老板儿子打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要交待,四爷也在。”
  “四爷看上去怎么样?”
  许妈皱着眉寻思,说不清楚,程翰良的心思他们这些下人都不敢猜。
  说不清楚表示不算太糟。大赖泼带着小赖泼,早知如此,先前那几拳应该再揍狠点。
  李琅玉进了厅,冯氏父子一见他,双眼瞪得如斗大,窜出一把烈火,烧得眼白泛黄、眼珠发焦。
  “就是他!是他打得我,不会错!”冯乾长了个尖嘴猴腮样,脸上颧骨分明,干巴巴,总给人一种戴了层□□的错觉。此刻他眼角乌青,额头已经作了包扎,有些外强中干的意味。
  李琅玉睨了眼那根戳向自己的食指,微昂着头,不回应,就看他撒泼。
  冯尚元比他儿子冷静多了,虽然他也气到极点。自己的儿子再蛮横无天,也不该被他人教训。
  “混账东西,还不嫌丢人!”冯尚元假装责备,一手将冯乾拉了回来。他毕恭毕敬地对程翰良道:“现在小孩子火气大,难免会有冲突,是我教子不当,一贯纵容他,先给程中将赔个不是。”
  "爸,凭什么!我都被他打成这样了!”冯乾没听懂这其中意思,张嚷着不服。冯尚元狠狠瞪了他一眼,榆木脑袋!
  程翰良看着这对父子冤家,轻声笑笑,冯老板言重了。
  “放心,冯少爷的医药费程家会负责到底。”
  冯尚元心底冷哼,他又不稀罕那点费用。“俗话说,女婿如半个儿子,李少爷也是个读书人,怎么戾气这么重?中将,这你得管管,今天我儿子被打了不要紧,万一以后他对程小姐做出点什么,那就是大事。”
  程翰良“嗯”了一声,面向那个沉默不言的当事人,“琅玉,你说呢?”
  李琅玉微微低首,向冯氏父子道:“对不起,今日是我冲动了,给冯老板、冯少爷道歉。”
  “你看,他承认错了。”程翰良轻描淡写道,俨然不在意对方的脸色。
  “他虽然嘴上承认了,可并不代表心里也承认。”
  “冯老板要怎么个证明法?”
  冯尚元这次转身面向李琅玉,拿出威严道:“按老辈规矩,磕三个头以表认错。你愿不愿意?”
  “对,给我和我爸磕头!”冯乾趁机补上一句,脸上得意洋洋。
  一股气血涌上脑门,李琅玉狠狠咬着下牙,恨意在眼底翻江倒海。他怎么可能愿意!
  程翰良微垂着眸,似在思考。
  冯尚元见他没动静,冷笑道:“晚辈向长辈磕头,天经地义,你不服吗?”
  李琅玉伸长脖子,两眼盯着地板,怵在原地,就是不发话,也不动。
  冯乾看不惯他这高傲样子,便直接按着肩膀逼他服从,李琅玉嫌恶地呼开他的手,冯乾便又跟狗皮膏药似的不罢休,直接上脚踢他膝盖骨。
  “你跪不跪,跪不跪!”活脱脱的刁皮。
  冯尚元怕他儿子做得太过,刚想出声制止,便听到“砰”的一声,枪响,书架上的唐三彩花瓶泵裂开来,碎片四溅。
  三人同时愣住。冯乾右手还抓着李琅玉衣服,尚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砰砰砰”,三个枪弹打在他脚边,吓得他尖叫高呼、七魂失了六魂,逃窜回冯尚元身后,战战兢兢。
  “啪”,程翰良将□□倒扣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冯乾,“你算什么东西,我程翰良的人凭什么给你下跪?”


第12章 十年无梦到长安 2
  “你算什么东西,我程翰良的人凭什么给你下跪?”
  冯乾眨着对鱼眼,脸上半红半白,像小姑娘没抹匀胭脂,涂成个丑角模样。他又气又羞,可也不敢说什么。
  “冯老板,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这点小事,犯不着你那些规矩。琅玉入赘我程家,便是程家的人,你护子心切,我也一样。”
  “那中将的交待呢?”冯尚元不冷不热反问道。
  “你在广州的货我给你一年通行。”程翰良作出承诺,算是双方让步。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条件,冯尚元只权衡了几秒,便答应了,小孩子再闹也比不过真钞实币,至少这趟出门有收获。他也不多待,随意撂下一句“打扰了”,便拖着满肚子气的冯乾走出了程公馆。
  屋子里只剩下李琅玉和程翰良,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在酝酿。
  “谢谢四爷,给您添麻烦了。”李琅玉颇为诚恳地开口,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后招。他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程翰良没回应,带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把上衣脱了,去床上趴着。”
  李琅玉一时怔住,整个身子都是僵的,直到对方又说了一遍,“发什么愣,不想上药想留疤?”
  说的是他被烫伤一事,李琅玉明白过来,松了一口气,复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定是三姨太那番话的影响。
  “我自己可以涂。”他不习惯地争辩道。然后被程翰良一个命令性的“去”字堵了回来。"
  李琅玉解了衬衫,微微迟疑,脱下半边袖子来到床上。这是他第二次来程翰良的房间,第一次是新婚那晚,假装喝醉。
  张管家送来一盒崭新的兰香玉脂烫伤膏,程翰良蘸了一点,顺手将他的另外半边袖子也脱了,李琅玉蹙着眉,略微不满这粗俗动作,对方倒是笑得开怀:“又不是小姑娘,你怕什么。”声音爽朗,特别得理。
  他将药膏抹在腰上泛红的地方,两根手指揉成一个旋,“几年前打战时,大家伙儿一个个袒胸露肚,搁你这细皮嫩肉薄脸面,不得羞愤死。”
  “时代差异造成局限性的两种事物不能做对比。”李琅玉振振有词。
  “怎么,犟上了?”程翰良这回两只手抚上他的后背,似乎尤其钟爱脊椎那里,凉飕飕的玉脂像雪花一样化在了皮肤上,李琅玉有点不适,这种触碰让他膈得慌,后背不仅感觉不到清凉,反而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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