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鸽倒是没发现白小慢的异样,她现在满眼满心除了这戏以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到家之后偷听隔壁白小慢家的动静。要是钟点工阿姨出现,她必然会欢欣鼓舞的提着两到三桶的脏衣服,态度诚恳的请钟点工阿姨能顺便清理。其他时间她宁愿想着满满当当的杂事,她不想想着着麦苗,没力气再去体会那痛彻心扉的感觉。
当某一天她随手在笔记本上写上:“我们在谈恋爱的时候都以为,如果分手,天地会为之一变色,可是现实并不如此,这世界没有谁都会转动,就算很重要的电影没有编剧也可以拍的道理是一样。”她瞬间就觉得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十分成熟?
十分成熟?那是因为没见到麦苗吧。
75第74章
1949年,许多人都因为国内政治的原因分隔在海峡两岸,老公在这头老婆在另外一头。三十多年过去有人才白发苍苍的圆房。那因为一言不合的情侣呢?大约也在没法通信无法联系的状态下各自婚娶吧,最后在回光返照的时候,不由自主想起对方那依旧青春不变的容颜,也算是幸事一件。
不过现在二十一世纪已经过了十多年,过些时日从纽约到北京只需要3个小时的时间。在同一个城市里时不时的偶遇也不算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任鸽是在一个下午三点走进那家咖啡厅的,就以前和麦苗偶遇过的那家。今天因为三分之二的工作人员的盒饭有食物问题拉肚子,她幸运的因为忙得没时间吃饭而逃过一劫。这小小事情就被苍蝇般的八卦媒体知道,现在SNG车都还在片场连线。衣着暴露的主编正一遍一遍的打着任鸽的电话,想采访她一把,却只看到同样衣着暴露的白小慢。
既然公司被勒令放假一天。任鸽便邀她最佳无聊伙伴孟佳荷出来大眼瞪小眼打发时间。
可是刚走进门,点了杯加太妃糖的摩卡还没选蛋糕就见到了在她几乎每次都会坐的椅子上坐着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之后明显一僵,埋头也不看她的新男友旧相识。
更奇怪的是,之后听到的哐当哐当的巨响是麦苗打翻咖啡,离她半米之远的一罐牛奶和方糖罐子说造成的。在服务生抢救现场的时候艰难的发出沙哑的“对不起”的道歉声。
这声音过分的沧桑,活生生的把扭头往外迈步子的任鸽给拦住,转回来慢慢走了十米后站在麦苗背后研究性的问麦苗:“你病了?”
“感冒罢了。”擦自己身上咖啡污垢的麦苗听到任鸽的询问似乎显得更慌张。
任鸽只好点头:“哦,小心点。”服务生端着她和孟佳荷点的东西询问她们要坐哪儿时,任鸽指了指另外一边挺远的位置,再扯了扯旁边孟佳荷的短袖:“孟佳荷,你应该认识。”然后兀自对孟佳荷笑得神经神经的道:“那,麦苗。”再一抬眉毛:“和她男朋友。”
孟佳荷到底还是在青春少女的年纪,听到任鸽讲麦苗先是一惊,再讲“她男朋友”那是第二惊。激动着手都快发抖了才和人用瞻仰的表情紧紧握着二位的手。而再转头去看任鸽,早就坐在旮旯里,认真的戳着她的起司蛋糕了。那样子像极了老饕,微闭着眼睛不停强调这蛋糕多美味的样子显得十分做作。
麦苗大病初愈,刚回家不过两日。
今天天气晴朗,吴用好说歹说的要带她出门晒太阳。本准备开车去郊区买西瓜,可被她指路东转西转的转到了这儿,麦苗一看到这招牌就说最近两天嘴巴没味道,她馋咖啡得紧,想到这儿来喝一杯。
是,她有些处心积虑,看见今天实时八卦新闻,知道《鳄梨》剧组遇到了食品问题。以她对任鸽的理解,在她明明有事却想无所事事的时候,总是会到这咖啡厅来逍遥几个钟头。
她就像个精神不济的猎手,等待着想念多日的兔子。
可终于等到那只恍兮惚兮的兔子,却毫无理由的紧张的把身边的瓶瓶罐罐全打翻个遍。也引起了任鸽的注意。她能说不管男人女人都爱沙哑的嗓音么,任鸽没注意她身形小了几号,倒是听到她声音就问她是不是病了。
“感冒而已。”麦苗讲,只是心中在委屈的笑声嘟囔:“相思病。”
“哦。”任鸽这般回答,她停顿的时间太长,才说出结束语:“小心点。”这中性的关爱句子让麦苗背上密密的浮出了一层微汗,心里沉沉的涂上了一片惘然。
任鸽的朋友都长得挺好看,不管是白小慢还是这个任鸽刚刚介绍的孟佳荷。麦苗看着她青春逼人的脸蛋,眼睛骨碌碌的转好像永远都在打着算盘就觉得挺好笑,任鸽总是喜欢和一些自己搞不定的人混在一起,搞得定的,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纠,回头再看孟佳荷,再笑一下。
孟佳荷似乎有听过麦苗的名字,所以和她握手的时候特别激动,正准备坐下和她攀谈兴趣爱好和理想,却发现介绍认识的人早已端着盘子兀自走向了另外一边,她只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了过去。
想当年,任鸽也是这么介绍白小慢的,她介绍谁的时候都这么漫不经心,让人猜不透谁重要,谁又比谁重要。
这人啊……果真从来就不曾寂寞。
“喂。”孟佳荷抓住任鸽的蛋糕叉子:“过了。”
“什么过了。”任鸽把蛋糕插成泥,面露凶光:“你又想提什么。”
“人都见到了,还提什么?难道我过去咏诗一句:只道当时已惘然?”孟佳荷扒拉出自己的课本,摔在桌上,勾起了重点:“你不觉得你膈应得慌?要不找个机会再求一求,姿态低点,让她别离开你。我看你现在像个更年期妇女那样戳蛋糕的样子都快哭了,想当年,不是,也就一年前,你是如此的意气风发,讲起黄色笑话一套一套的。可昨天我给你汇报思想的时候,用了一个情*色小类比,你居然视而不见,大佬,你还是爱她嘛。”
任鸽擦了擦嘴角的奶油:“爱啊。爱又怎么样。”她压了压孟佳荷翘起的头发:“可是当另一个人不爱了的时候,难道逼着人爱啊。连那谁。”她伸了伸胳膊,觉得孟佳荷这外省人一定不认识欧阳红:“连你一个不认识的女的都做不到,更何况说我。”
这下午茶任鸽和麦苗都喝得十分憋屈。只要对方动一动,身上就会有千根针在刺一样。却像赌了钱那般谁都不愿先离开,直到老板有急事,临时准备关门清场。
那一幕就像一出经典话剧,四个人分别走出咖啡馆,两个有感情纠葛的人眼神再到处乱瞄,从路边办证的小广告到追着鸟的野猫。还有个死死追随的男人尽心尽力的问麦苗:“你晚上想吃什么,广东菜?粥还是老火汤?最近我们刚刚吃的那家,其实也不错。”唯恐天下人不知他们感情有多甜蜜多美好。
唯一的那个事不关己的围观者也不甘寂寞的加入战局:“哎,小任,我今天留宿你的床如何。”让已经看似淡然的迈向吴用的车的麦苗,不经意的停了停脚步。
“小任你妈。干嘛睡我的床。滚回你的宿舍。”任鸽在这时候倒是不疑有他,毕竟在她工作忙的时候,更爱睡沙发,任电视机吵着她睡着,又吵着她醒来。所以孟佳荷到她那儿彻夜温书的时候也就霸占她的床。
可这在“有心”人士听起来,比如麦苗,比如孟佳荷她老师,就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那日麦苗否决了吴用所有的用餐计划,早早的回了家。表情镇定的焚香烧茶看书,在烧坏了两个茶壶,翻了三本书都没翻出个所以然后赌咒发誓,除非是天塌下来要世界末日,她再也不要见到任鸽。
最近几十年天气都很不好,常常出现千年一遇的洪灾或者百年一遇的龙卷风。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有人常常这么诅咒发誓才造成的?
《鳄梨》跟着夏末的步伐也按部就班的进入尾声,随着演员们接二连三喜气洋洋或恋恋不舍的离开剧组。任鸽打电话给葛莉莉,其隐晦意思就是希望她告诉麦苗,这片还有四五天就要杀青了。
她的本意是想让葛莉莉告诉麦苗一声,也算尽一个导演对于原著小说者以及编剧通知流程的义务。她并不奢望再见到麦苗,也不想再见她,难道一见面还祝她从地狱深渊一跃成为众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不成?只是葛莉莉不那么认为,在她打滚的这一二十年来,杀青酒对于在演艺圈的人来讲,就是解开心结或者添上新的心结的最佳场合。葛莉莉觉得任鸽和麦苗这两个人就算当不成情侣,当朋友其实也不错,再说她不得不帮任鸽的忙,因为每次想到这事儿她掰着指头算过去算过来都觉得她欠她俩挺多。
麦苗在同意把《鳄梨》卖给老马奔驰之初就明确表示不会跟着电影团队参加任何活动。可葛莉莉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煽动性,她在一个麦苗还没睡醒的上午打电话过来,用老主持人倪萍才会用的声调道:“我知道你不想对着任鸽。可是这毕竟是你和她一起完成的作品。为了这片的杀青酒,老板还特地出借他自己在北山的别墅。其实这次杀青酒和以前的不一样,不是一组人吃吃喝喝打打群架就算了。这主要是为了宣传,我可是安排了四五组的记者给你们。要是他们问起现在猛传的你和任鸽因为桃色事件分道扬镳的事儿,你不解释一下?准备落人口实?你心这么大的人,怎么也不该莫名其妙的背这么个黑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