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弹得已经很好了,就是手指还有些僵硬。”
幸新听了下意识的蜷缩起自己的手指,乔桥抿了抿嘴唇,见他没有说话,便又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在23日那天前学会这个曲子?”
隔了很久,幸新都没说话,乔桥以为他又不会回答了,他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幸新的声音。
“23号那天,我想弹给我父母听。”幸新顿了顿,“他们一直想再一次听我弹一遍这曲子。”
“你以前有弹过?你会钢琴?”
乔桥惊讶的看着他,幸新侧过头,冷光落在他的半张脸上,阴影模糊了脸上的表情。
“十五岁的时候,我父亲生日,我弹过,但不久后,我被人绑架,左手手指的骨头被劫匪敲断,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了。”
幸新抬起手,手掌埋进光影里,修长的手指微微张开,做了个僵硬的蜷曲动作。
乔桥呆呆的看着他的手,脸上震惊的神情足足维持了数秒,之后,他猛地从琴椅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幸新面前,抓住幸新的手,幸新一愣,就看到乔桥抱着自己的手捂在怀里。
“你做什么?”
“像这样的天气,你的手指是不是会很疼?”
“已经习惯了。”
“我还不习惯。”乔桥快哭了,但他吸了两下鼻子,又憋了回去。
幸新看着他的发顶,觉得心里有些奇怪,他没有把自己的手从乔桥那里抽出来,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突然一顿,他叫着乔桥的名字,乔桥红着眼睛抬起头来,不开心的粗声道:“怎么了!”
幸新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吼,有些无措,他茫然的看着乔桥,轻声说道:“我想让你看窗外,下雪了。”
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雪花像棉絮,像天空温柔的眼泪,轻轻落下,落在冰封着的河道里,落在枯败了的草坪与树枝上,最后跌进了乔桥干涸的的心口。
那对于乔桥来说,好像不是冬雪,而是春雨。
“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雪。”
他抱着幸新的手,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幸新柔软的掌心,幸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慢吞吞的抽开手,他想了想,对乔桥说:“这个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乔桥沉默两秒,回答道:“没有吧。”
幸新:“哦。”
两个人站在窗口,并肩站着,雪花一片片落下,阴暗的光线下,气氛略显尴尬沉闷。
沉默片刻,乔桥问道:“你喜欢诗吗?”
“小时候爱看。”幸新说完这句,从窗边走开,重新回到钢琴前,他左手覆在琴面,看向乔桥,“在弹一遍,你就回去吧。”
初八那日,是犯人们的最后一天假期,但几乎每个犯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从早上八点半开始,犯人们排队进探望室和家人碰面。
乔桥没有家人,就和吴刚在房间里唠嗑。
吴刚说他还没入狱时候的事情,乔桥讲他是如何走上骗男人的这条路。
说到最后,吴刚不讲他的那些琐碎事了,就专门听着乔桥说,一脸的专注。
“我爸我妈在我小时候就走了,两个人都在外地工作,把我放在乡下,找了保姆照顾,过节回家的时候,他们发生了车祸,人就没了,我家里也是有一两个亲戚的,他们都挺乐意领养我的,后来我被送到了我一个阿姨家里,那个阿姨长得还挺好看,就是人不好,总饿我肚子,我住在小阁楼上,夏天很热,冬天又冷,那时候还总被阿姨骂,说我是讨债鬼。”
吴刚听着忍不住爆了句脏话 。
乔桥靠在床上,背后足足垫了三个枕头,软乎乎的特别舒服,他蹭了蹭,懒洋洋地继续说道:“后来我就跑了,不过跑之前,我偷光了这家里头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那个阿姨大概要气死了,之后我就一个人生活,干过很多活,可都没骗人来钱快。”
“乔桥,骗人说到底还是不好的。”吴刚一个杀人犯语重心长的对乔桥说着。
乔桥懒散的笑了笑,他拖着尾音,“吴大哥,以前没人教我,现在又你和我说了,我就不骗人了。”
吴刚叹了口气,他说:“那就好,出去找个营生好好活着,踏踏实实过日子,别再进来了。”
乔桥点着头答应,隔了会儿,他听到外头的喧哗,乔桥一愣,起身看向吴刚,“他们回来了?”
“应该是第一批犯人探亲结束了。”
乔桥又躺了回去,他想到幸新,也不知道幸新今天的探视顺不顺利。
幸新是第一批等候在探视间外的犯人,他从早上等到了下午,直到探视时间结束,狱警走过来叫他离开。
幸新没有动,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掌心,狱警不敢太过接近,站在几步之外,幸新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值班的狱警身前,狱警乍一看到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幸新抿着嘴唇,“探视结束了?”
“后面已经没有人要来了。”狱警看了眼信息记录,对幸新说道。
“是不是漏了?”幸新的睫毛轻轻垂下,像是破碎的蝴蝶翅膀在做最后的挣扎,
狱警看着他的神情,犹豫着只好说道:“那我再帮你看看吧。”
狱警回到电脑前,打开进出记录,他点开一个表格,幸新走了过去,低头扫过屏幕,狱警回过头对他说:“你本来在上午有一个申请探视的记录,但是今天有人过来取消了。”
“是谁?”
狱警眯着眼看着家属信息,顿了顿,他对幸新说:“是你的母亲。”
…………
春假结束后,铁栏河监狱里的犯人开始复工,因为开始下雪,所以一些户外的活已经不是很好做了,室外风雪大,犯人裹着厚棉袄在外头铲雪除冰,乔桥是病患,倒是不用去外头,他被分配到了去花房给狱长养的几盆花浇水。
吴刚也被分到了室外铲雪作业,这些日子他都要和乔桥分开工作了,虽然知道乔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见不到人的话,心里总归是不放心的。
分开的时候,他叮嘱乔桥要万事小心,千万别吃犯人递过来的东西。
乔桥跟着狱警去花房,他的腿伤其实已经差不多好了,现在已经不需要拄拐了,但他为了干轻松些的活,走路的时候还带上了演技 ,一瘸一拐演的特别逼真。
走出B区大楼,沿着一条小走廊往花房走去,经过花园的地面还有积雪,脚踩在雪地上,轻轻陷入,留下一串凌乱的痕迹。
抵达花房,狱警打开门,让乔桥先走进去,里面开了暖气,乔桥搓了搓冰凉的手,舒了一口气。
“你就在这里给这些花施肥、浇水,工具在那边的架子上。”
狱警说完之后,便走到门口,乔桥看了他一眼,见花房外又来了个狱警,他也没在意,走到架子前去拿浇花施肥的工具了。
等乔桥拿完东西,回过身,就看到武成站在自己身后。
乔桥一愣,往武成后头看了看,没有一个人,他便问道:“武成?怎么是你?那个带我过来的狱警呢?”
武成朝他笑了笑,“带你过来的那位突然闹肚子了,我正好路过,就帮他看着。”
乔桥点了点头,他左手拿着浇花的水壶,右手拿着铲子,武成帮他把水壶拿了下来,轻声道:“我帮你去倒水吧,早点做完,你早点回去休息。”
乔桥道了谢,武成朝他摆摆手,乔桥一直觉得武成这人挺好的。
虽然他是犯人,武成是狱警,但武成没架子,只不过经过上次那番话后,两个人应该算是不欢而散,之后武成就没和他说过话。
武成倒了水回来,乔桥正蹲在地上,用小铲子松土,武成站在他身后,手里提着浇水壶,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乔桥,目光从他的后脑勺一点点移下,最后落在了乔桥的后腰上。
“你过来了啊,来,把水壶给我。”乔桥转过身,笑盈盈的看着武成,他伸出手,武成愣了愣,把水壶递给了他,乔桥接过浇水壶,往花盆里倒了些水。
武成看着他的动作,便在乔桥身旁蹲下,他拿了一瓶水给乔桥,“累不累,喝口水吧。”
乔桥接过水,盖子是打开的,他的确是渴了,喝了好几口。
武成接过瓶子,拧上盖子,他看着乔桥铲土的动作,沉默了几秒,他低声说道:“昨天,幸新的探视取消了。”
乔桥铲土的动作一滞,他看向武成,“怎么会呢?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和你说过,幸华病重,幸新的好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乔桥听着他的话,眉头渐渐皱起,他听不惯武成话里那幸灾乐祸的语气。
“幸新不会有事的。”乔桥把铲子戳进土里,执拗道。
武成冷着声音说道:“他是杀人犯,安银村二十六个人都是他杀的。”
乔桥没有说话,他有想过这么问题,可是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把幸新和那个杀了二十六个人的命案凶手连在一起,他甚至在猜测,也许这个案件根本不是幸新做的,他被人陷害了。
“还有我父母,也是他杀的,当时他们就在安银村,我接到过他们的求救电话,只是短短几秒,我妈对我说,有人在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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