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自性本是善恶两花,嗔痴贪慢一念成魔,若人心生魔念,修行必可突飞猛进,如获神力。只是万般皆苦,在世必遭天谴,去后再无轮回,魔心不灭,必永堕无间地狱。
不知为何,师玄月当日循循教导他关于三生受众在修行之路上,一旦心生魔念后的万劫不复忽然涌入脑中。
他尚未回忆完全师玄月提到心生魔念的迹象,突然感觉到脸颊被轻轻的捏了一下,他一愣神,对上了上方人明显有些不满的眼睛。
那只手在捏了他的脸颊后,又轻轻在捏的地方安抚地抹了下,随后用指腹在他脸庞上慢慢滑过,他看着顺治眼光黑得越加浑浊,心里也跟着开始忐忑。
他看着顺治语气温柔却表情异常地说:“哥哥明明告诉过你,不要到处乱跑,为什么不听话?你落水那刻,哥哥有多害怕,你知道么?哥哥斗不过那个人,以为不亲近你,至少能保住你的安全,”他恍惚的顿了下,“可你出了事,哥哥就全乱了。”
博果尔迷茫的眨了眨眼,对方似乎看出他的迷惑,露出了丝无奈的笑意,用手轻弹他的额头,喟叹道:“真是没良心的小家伙。不过也怪不得你,那时候你还小又昏迷不醒。”他这样的言行,仿若当身下的人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孩童。
“你当时昏睡了一天一夜,是不是怪哥哥没有去看过你?哥哥当时就知道错了,所以给你送了两个玩伴过去,其实哥哥很想去陪着你,只是……”他抿着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那两个人你应该还很满意吧,至少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忠心耿耿地陪着你。他们比你大,懂的事情比你多,可以好好地保护和照顾你。不过你还是变得有些静了。”
即使他的眼中盛满了浓郁的黑暗,博果尔却仍感觉看到了对方满溢而出的心痛,就如同当年他摔倒时、他不哭不闹时、他生病时,对方来到自己面前所掩藏不住的眼神。
他傻傻的看着这熟悉的眼神,甚至忘记思考对方无意间吐露出的,那些连他都不知道的过往。
“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哥哥没想到为了扳倒那人,会生生错过了你六年的生辰。”他的笑容越加苦痛,像是在心尖上削了块肉般的鲜血淋漓,“我曾经说过,每年你的生辰会送给你手制的礼物,就如同当年你第一次给哥哥的画像,如今补上这些礼物还迟么?”
博果尔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对方的笑容和苦痛让他无法直视,原来那些他们相互错过、而无法参与的过去,竟会成了他曾经最看重的哥哥心里的魔念,一朝成魔,因果却全在他。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阴差阳错?明明你说过哥哥是你最重要的人,明明那些人是哥哥送过去陪着你的。为什么他们会变得比我更重要?”顺治看着身下垂着眼不再看着他的人,就像看见对方再一次无情地拒绝了自己。
他眼中忽然涌上了血一般的细丝,充盈在浓稠的黑幕之中,似乎要滴下血泪来,“如果一开始没有放手就好了。没了你,哥哥也可以理所当然放手这个江山、不用娶那些不喜欢的女人、不用只能偷偷摸摸去看你、也不用被迫……把你忘记。这样,哥哥是不是仍会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就算入了轮回,哥哥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他逐渐开始迷蒙,甚至癫狂的说道:“那样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再怎么胡闹,哥哥也可以放纵着你,不会再有人来害我们。你也只会是哥哥一个人的……”
是我一个人的……顺治摸着对方脸的手微微一顿,他的指腹不自禁移到对方额间,慢慢拂过。从小我们就只有彼此,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一个人的,为什么不能成为是我一个人的。
他眼中血丝乱飞,狂乱的最后凝聚成了一个血团,凝结在了黑瞳的中间。
博果尔忽然感觉上方没了动静,脸上的手也随之撤离开。他心头有些艰涩,却忍不住关心的睁开眼。只是尚未看清,对方忽然向他袭来,电光石火间,双唇瞬间传来被啃咬的疼痛感,而对方唇上带有的铁锈血味跟着也窜入了他的喉间。
他无法置信的眨了眨眼,脑袋瞬间陷入了空茫的状态。
对方却很受用他的乖巧柔顺,低声一笑,安抚地轻啄一口身下人的薄唇。有人说唇薄的人最寡淡情薄,但细细慢慢啄吻着他的人,却像是在品一道无上佳肴,他感到唇上黏着的热度和柔软忽然离开,未待他意识回笼,那个可怕的温度又忽然从他的额间、眼脸、鼻翼上轻轻点过,就像是一只成年野兽在细密地舔舐着自己的幼崽,给心爱的幼崽标记下专属的印记。
博果尔在慌乱中,终于找回了最直接的反应,他猛地的偏过头,厉声喝了句:“皇兄。”
对方却听若未闻,还直截了当的堵住身下那张薄唇,阻拦这张唇吐出会让自己更糟心的话语。而这次没有血腥的撕咬、也没有温柔的啄吻,对方的舌以着横冲直撞、暴风骤雨般似要活吞下他的气势,闯入他的口中,纠缠住他到避无可避的舌。
博果尔努力逃避着对方的唇舌纠缠,脑海里杂乱无章、纠结恼怒,满脑子只残留了一句话:这他娘的真是要疯了。
而更让他慌乱、奋力挣扎的是,对方的手悄无声息地解开了他外袍的腰带,潜入到他的里衣,那手掌传来的滚烫热度,隔着一层淡薄的里衣简直烫的他肉痛。他相信自己如果再不让这个混蛋放手,就要在佛祖面前赤身果体、贻笑大方了。
终于在羞怒和咒骂的精神重压突破下,他福如心至的重力咬了对方一口,然后在心中狠狠骂道,这娘们的事他都做到了。
对方嗤的一声,终于退出了试图占领的高地,博果尔这才发现对方的眼跟生了双瞳一般,黑红相间,惑人的可怕。而对方的嘴角溢出了血丝,在伸舌舔了后,反而将唇上都染了血色。
“九哥,你清醒一下。”博果尔已经完全肯定对方是心入魔障。
而顺治却似看着不懂事的孩子,带着安抚的笑意道:“九哥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身下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勾起了一丝满意至极的笑容,复又低下头打算继续未完的事情,却被对方的呼唤陡然止住了动作。
“哥哥,”博果尔心急之下,血冲大脑喊出已近六年没叫过的称呼。感到上方的人忽然停止了动作,他愤怒的凝视着对方,责问道:“哥哥,这就是你对待弟弟的方式么?还是你认为我已经沦为成了你的玩物?或者干脆可以当做男宠来养着?”
顺治被他的话震得身形一晃,博果尔借机猛地拍开他,火速的站起身穿戴好衣物,他瞪视着对方,见对方眼中的血瞳有散乱的迹象,忍了忍,没有即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正声道:“哥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如今你已是这个天下的帝皇,你的一举一动牵扯到天下的安泰动乱。我希望你能为这个天下多想一分。”
“呵,从六年前,我就只剩下这个天下了,”顺治紧闭了下双目,再睁开,眼中只剩下散乱的血丝,他扯开笑容对着博果尔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哥哥想要什么么?你是不想知道,还是宁愿不知道。”
他静默了一会,凝聚的目光似乎要将对方刻在自己的眼中,然后叹了口气,道:“你走吧,”他看着博果尔游移不定望了他一眼,最后仍扭头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他低垂下眼脸,低声像是自言自语道:“其实,哥哥真正想要得并不多,可是你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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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自己写着觉得是深井冰的一章。抹泪。写的这么低调,没问题吧。
第四十八章
“你说祛除心魔的办法?”师玄月轻飘飘地浮在半空,金色的光球在她周身运转——她正在房内涤清体内元性,博果尔回来就问了这般无头无尾的话。
她挑起凤眼,将对方认真的端详一番,才道:“是不是宫里的那个混账生了心魔?”
博果尔以无声做了回应。
“活该,哼。”金色的光球照耀下,女子扭头冷哼一声,妩媚的脸上现出解恨的神情。
博果尔虽然知道师门护短,但不知为何师玄月对顺治成见颇深,从她初次开始就根深蒂固。
“咳,师姐,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意有所指道。
师玄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师姐知道你的心思,在其位谋其事,你如今背负了这个名字,自然是放不开这些人事。罢了,我且告诉你,”她虚空一划,金色光球倏地化成的光线,隐入了她的指尖。
她落在地上,眼睛滴溜一转,道:“世间有五十魔,外魔易灭,只需玄道弟子出手即可。内魔应心而生,自然只有本人才能压制。若是心有执念,劝他早早放下,自然无事。”
博果尔听了她的话,强迫着自己的大脑不要回放那糟糕的记忆,只是顺治心中执念到底为何,他却不得不将对方的话揣摩回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