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隼在寒城待了数日,从来时就准备着走,最后定了今日。行宫外,寒城的文臣武将全都候着,等褚隼出行宫,一候就是一上午。
车马随行,一路浩浩荡荡, 褚隼坐在皇帝御|用的车撵之内,高高在上,将外面哄乱的人群一览无余。他凌厉雄健, 剑眉直入鬓角,目光如炬,浑身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文臣武将一路送行,不敢有丝毫的马虎。面对这位历经百余场战事, 最终立在巅峰的男人,任何人也无法淡定如常。
韩拔因为身上的伤不能骑马, 只能坐马车。这一路遥遥风|尘,大抵要一月才能到衍城,所以喻衍就与他一同坐了马车,两人在车上也可以谈些事情。
他们的马车严严实实地遮盖着, 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若是不掀开帘子也看不到外面有什么,只能听到人声鼎沸。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又不能引起注意, 所以被安排了后面,极易被忽视。
褚黎身为皇子,骑着骏马护在褚隼车撵之旁,只不过他心不在焉,频频回头往后看,希望能看上喻衍一眼。然而喻衍做的马车不但遮的严实,距离还远,中间夹着层层随行侍卫,就连马车的影子都看不到。
褚黎眉头紧蹙,所有不悦都写在了脸上。他有些焦躁,恨不得马上到喻衍跟前去,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得尽着皇子的责任。他心想只要出了城门就好了,待出了城门他马上就到喻衍身边去。
马车内铺着软塌,韩拔躺在上面,婢女都已经退下,只有喻衍在一旁照看着他。两人说着话,
“我自完成你与褚隼的约定,便不再为褚隼做事,只教褚黎武功。褚黎极有天赋,又不怕吃苦,我能教的很快就教完了,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自那就没再见过闻人歌了。”
回忆起闻人歌,韩拔的记忆也不清楚了,这六七年过去了,她应该也是变了很多,毕竟她也已经三十有六,再不是那个九岁的小女孩。
其实,在做褚黎的师傅时,再见闻人歌,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闻人歌身上的变化,又过了这些年,她的变化应该更大了才是。
“当年她为何要从宫中搬出来?”宫妃历来都是住宫中,从没有听说过有宫妃是住在宫外的,就算闻人歌想搬出来,褚隼也未必答应,毕竟还是要顾忌他自己的声誉。
宫妃住在宫外,接触男丁的机会可比住在宫内多多了,若是弄出什么事情来,身为帝王的褚隼那真是颜面丢尽。
想起这事,韩拔有些尴尬,这种事情说来都是后宫里那些你争我斗,算是褚隼的家务事,但作为帝王,家务事也是国事,闹得尽人皆知,褚隼那时也是十分为难。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韩拔因为教授褚黎武功,从一开始就日日与褚黎和闻人歌接触,对于闻人歌和褚隼之间的事情看也看明白了,只不过什么都没说,今日喻衍问他,索性都说了出来。
“闻人歌与褚隼,他们二人……早就隔阂已深。”
他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又补充道,“或许可以说,当年闻人歌嫁给褚隼,褚隼娶了闻人歌,考虑的全都是各自的利益,没有什么夫妻感情。”
“闻人歌需要有人保证黎族可以有安居之地,而褚隼也需要百姓安稳,两人一拍即合。不过后来有了褚黎,或许两人日日相对,有了些夫妻情谊。”
韩拔又叹了一口气,“因为有了情谊,闻人歌的性子你也知道,风风火火,很是暴躁,有了感情之后又怎么忍得了宫里那里事情,所以与褚隼冷战已久。”
“事情爆发是因为宫内选了新人进来,闻人歌发怒,与褚隼生气,差点烧了整个藏书阁。”
闻人歌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竟然会做出来这种事,任喻衍自诩对闻人歌十分了解,听到这事也禁不住惊讶,
“褚隼本欲将闻人歌打入冷宫,然而还有褚黎在,又不忍心,这时闻人歌竟还提出要和离。”说到这里韩拔都忍不住笑了,褚隼已经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会与她和离。
“最后闹来闹去,褚隼不得不做出妥协,和离虽然没有,只能把她弄到了宫外。”要是继续留在宫中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这其中的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但至于褚隼为什么会做出妥协,他就不得而知了。这是闻人歌与褚隼之间的事情,他也不便去问。
“自那时两人一月也见不到一面,不过闻人歌倒没有多伤心。”回想起那几年,他还真没闻人歌伤心的时候记忆。
喻衍也想不明白闻人歌为何会这般闹,要说是她对褚隼有意,不大对劲。以他对闻人歌的了结,她若是对一个人有意,哪会如此轻易放弃。
“唉,”这种事他也插不上手,“或许闻人歌闹来闹去,要的就是出宫吧。”
外面不断传来喧哗声,越来越高,压得都快听不到对方说话了,喻衍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寒城人不多,然而此时街上的人比寒城最繁华的街市人还要多,黑压压的人头,人挤人,一点儿缝隙也没有,恐怕整个寒城的人都在这里了。
褚隼经过的地方跪倒了一片,待他过去,那些人又站了起来,抻长了脖子往前看,全都想要一睹帝王之仪。
“小鱼!小鱼!”
在这重重声浪中,喻衍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声音被压过,或轻或重,还有些急促。
这个声音好像是叫他的?
喻衍寻着声音来处,几经搜索,眼睛最终落在了在人群中不断挤压前进着的一人身上。
那人竟然是木吉。
喻衍摇头,都说不让他来了,竟然还是来了。
木吉冲他挥着手,年轻的脸上一脸的汗,还带着激动,随着马车拨开重重人群跟着他前行。幸亏在出城之前,褚隼的速度慢,否则早就把木吉甩开了。
喻衍心想,木吉昨日听他要走还是垂头丧气的,今日就这般有活力了,果然是小孩子,说不定已经找到了新的玩伴。
喻衍冲他挥了挥手,示意已经看到他了,以口型对他说不要再跟着了,但木吉应该是看不懂他的口型,还是继续跟着,而且收到他的回应后更激动了。
叹了口气,喻衍也没办法,跟就跟着吧,到了城门前自然就不跟了。
就在喻衍将要放下帘子进到马车内时,突然一个影子落了下来,将他的身体全数遮住了。
喻衍一愣,抬头一看,竟然是闻人仪。
他怎么上这里来了?闻人仪身为皇亲国戚,本是跟在褚隼和褚黎身后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闻人先生。”喻衍要退回马车内的身体又探了出来,“您有何事?”
闻人仪骑在马上,应该是受的伤全好了,精神不错,脸色也好看多了。他右手勒紧马缰绳,左手竟还牵着一只马,弯下身来,声音很是温柔,“马车内闷,小鱼要不要出来走走?”
“正好有只马,在外面咱们边走边说话。”
喻衍想起褚隼说的那些话,闻人仪这人口中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那日看上去那般真情与他坦白,指不定心中在想什么呢。
喻衍回头看了一眼,韩拔对着他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谢谢闻人先生了,在下还真是有些闷,出来骑会马倒会轻松不少。”
马车还在走着,喻衍直接就跳了下来,他稳稳落在地上,接过闻人仪手指的马缰绳,然后毫不含糊,一个越身就上了马。他动作这般熟练,一看就是善马术的人。
身下的马对喻衍还很陌生,在喻衍上去后甩了几下身体,欲将喻衍甩出去,可喻衍双|腿紧紧扣住马肚,手中的缰绳握得丝毫不让,竟然是纹丝不动。
这马也是久经训练,知道喻衍不是善茬,马上就老实了下来,打了一个响鼻后变得十分乖巧,按照喻衍的指示缓慢地往前走。
全程,闻人仪都在看着喻衍,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喻衍身上,看着他轻轻松松就将胯|下的烈马驯服,看着他在烈日下沐浴着日光,就如那日一般,降临在所有黎族人面前。
闻人仪有些目眩,时经多年,喻衍还是如以往那般让人沉迷,让人为他疯癫。
两人都走在马车前,一前一后,喻衍目光直视前方,“闻人先生不需在前面跟着吗?怎地到这里来了?”
因他的声音,闻人仪才回了神,催动胯|下的马跟了上来,与他并排而行,“我在前面不过是撑个场子,在不在没什么差别。”
两人并行,本就离得近,可闻人仪竟是还嫌不够近一般,又往喻衍这般靠近了一些,两人的脚都碰在一起了。喻衍想要躲开他,但还未动作,闻人仪的身体直接就往他这里倾斜,凑到了他跟前,像是要亲在他脸上一样。
喻衍身体一滞,感到了不舒服。
就在这时,褚黎恰好回了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喻衍和闻人仪,以及两人之间亲密的动作。
褚黎的眼睛一瞬间瞪大,握住缰绳的手用力攥着,险些将缰绳碾为粉末。
☆、第九十五章
第95章
褚黎勒紧手中的缰绳, 欲要调转身下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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