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 (JAU)

　　丁青开着车载着严武。严武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反正是演戏，这次还找了个借口，少年果然在成长啊。丁青开车到廊桥口，人有点多，两人下来走。
　　抛开其他不谈，丁青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聪明懂事理，聊骚的界限把握的很好，是那种跟谁都能讲会儿话的人。
　　沿着路边走，左边是商业街，右边是沙滩，丁青一边讲话左右张望，一边看看手机群里的消息，一副真的在找狗的样子。
　　严武觉得好笑，由着他。
　　路过一家酒吧，丁青介绍：“这个酒吧里的歌台很厉害的，我以前组乐队的时候还在这里表演过。音乐节的时候这里很热闹的。”
　　“你在乐队里干嘛？”
　　“敲架子鼓。”
　　“什么乐队？”
　　“玩票儿的就，”丁青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早就不搞了，不是那块料。”
　　“啊，这样。还以为你会是主唱。”严武配合着惋惜。
　　“我唱歌太一般了。要不要去里面看看？”丁青提议。
　　“不找狗了吗？”
　　“……说不定在里面。”
　　拙劣啊，严武想着。
　　这个酒吧明显音乐的氛围更重，舞台占了三分之一，还是中间位置。屋顶比其他的酒吧都要高，应该是为了配合舞美，灯光也主打蓝色和暖黄色，但又可以随着音乐变化。卡座不多，多是三座，舞台前还有一些专门的座位。进去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像是意大利人的戴帽子小哥正在唱Jace Everett的《Bad Things》，小哥媚眼乱飞，小腰扭着，配合着低沉的声音，暧昧的氛围，略显色情的歌词，气氛炒的火热。
　　丁青贴在严武的耳边说：“你在这里等下我。”
　　严武觉得热热的气息吹得耳朵红，但很快气息就随着丁青离开了。
　　I wanna do real bad things with you.
　　歌声在搔首弄姿的最后一句中结束。
　　一个看起来是主持人的人上场：“各位！今晚我们有一位特别的来宾，相信不少观众还记得乐队1933的鼓手——丁青！久违了，丁少爷。话不多说，舞台交给丁少爷。”
　　丁青挎着个骚包的红色电吉他走上台。
　　严武想不会吧，丁青你不会吧。
　　丁青开口：“这首歌我要献给一个人。”
　　严武想别说我，别说我，我年龄大，丢不起这人。
　　丁青确实没开口。
　　但是一束白光打在了严武生无可恋的脸上。严武杀心大起。
　　丁青咳了两声。
　　严武准备离场，谁爱陪你玩谁玩，老子不干了，你爸也不杀了，再见傻叉。
　　丁青开口：
　　“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严武瞬间石化。
　　“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丁青，你上场前有没有读气氛。
　　“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丁青你说谁，你说谁落花，你能不能要点脸。
　　“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丁青，你知不知道这是女生部分，你声音低得太违和了。
　　“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丁青，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唱这种歌曲，你这还自己跟自己对唱，你感受一下啊丁少爷。
　　“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丁青，你听见下面有人在笑你了吗。
　　“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丁青，你清唱你为什么背着吉他上去。
　　“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丁青，你……
　　吉他声和鼓手一起响起来。灯光突然变红，现场热烈起来，嬉笑的人也鼓起掌来。画风一转，场面竟然变得十分摇滚，严武第一次知道这歌还能这样唱。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我说你呀你……”
　　严武愣了一会儿，看着打扮十分不羁的丁青十分认真地唱着纯纯的恋爱歌曲，突然觉得好笑，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背后歌声戛然而止。
　　严武站在酒吧的灯照不到的暗地。丁青慢慢走到他身边。
　　“跑调了吗？”丁青声音如常。
　　“没有。”严武也声音如常。
　　“我不太会唱歌。”丁青感到抱歉，“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当面唱歌什么的。”
　　严武没搭腔。
　　“也是，确实傻叉了点。”丁青窘迫地嘿嘿笑起来。
　　“唱得不错，声音挺好的。”严武说。
　　丁青猛地转过头，盯着严武的脸，严武回看过去。
　　丁青垂下眼，凑过去，离严武的脸越来越近，嘴唇也只有一息之隔，严武没有动，没有闪开，没有装傻，也没有闭眼。
　　“我现在，要亲你了。”丁青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温柔起来。严武弯了弯嘴角，轻轻抬起下巴，咬住了丁青的下嘴唇，轻微地磨了磨。
　　丁青终于加了严武的Fb，严武刚一同意，丁青那边发来无数个表情，奇奇怪怪的头像，看起来哭笑不得的脸，还有写着丁青抄过的情诗，最后一张是丁青拍过的严武的照片，照片严武轻蔑地翻着白眼。严武看完一阵无语，过了一会，严武发现丁青的头像也变成了这个图片。还顶着这个头像发来一阵哈哈哈。
　　丁青个人主页只有几条可见，过了一会儿就全部可见了，但是严武也没发现有什么。丁青的感慨极少，也没什么自己的照片，前天倒是有条找狗的动态，二十分钟后又在下面补充道：狗已经找到了，谢谢大家【比心】。真的有狗丢了啊，严武想。看看找到的时间是丁青拉着他进酒吧的时候。其他的时候，旅游的照片，篮球赛的照片，朋友的黑照，庆生的照片，转载的虎扑体育新闻链接，新款的球鞋推荐链接，就这样的满满当当。
　　是的，严武一直翻到了最后一条。
　　——你那么喜欢车，主页里倒是没什么车啊。
　　——啊加的人太多了
　　我有六个群玩车
　　我拉老师进来吧
　　？
　　——不用了。
　　——我也挺寂寞的
　　因为我也不买
　　只能开他们的【委屈巴巴】
　　老师你有玩坦克的群吗
　　拉我进去吧
　　——。。。。。有逃导弹的群，现在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你来不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丁青一句话硬要拆成几句发，仿佛不会使用标点符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手机的灯光照在严武看起来几乎温柔愉快的脸上。
　　突然另一部手机振动起来，严武拿起来，卖花人的消息：
　　家主月底回。
　　


第7章 我要对你做 春天对樱桃做的事
　　
　　严武可以嚣张地在丁家以及龙山区晃悠了。丁青家里居然有个房间布置成了赌厅，有牌桌，专业筹码，骰盅，色子，老虎机。还有个影像厅，一个乐室，在茶室的旁边，一个公共书房，厨房，餐厅，一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公共活动区。丁叔和其他人住在侧室。二楼是丁青和家主的卧室，三间客房，各自的书房，三楼是一个会议室。房后有一个游泳池，地下车库里收藏了满库限量版的跑车和摩托车。龙山区内的建设设施齐全，严武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其实没有住几户人家，比自己想象的要广阔的多，如果硬要藏一段时间，应该不难藏。住户应该都有住宅地的地图，就帮大忙了。
　　“这么逛，你认路吗？”严武问开着车带他逛龙山区的丁青。
　　“啊，我从小就在这里逛荡，什么小道都门儿清。”丁青笑嘻嘻的。
　　“太晕了，有没有地图我看看。”
　　“我找找。”严武在车里翻找起来，“这个……”找出一张地图，递给严武。
　　“我们现在走的路地图上没有啊。”严武故意说。
　　“在这儿。”丁青一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在严武手中的地图点了点。
　　“小路有意思啊。”严武很感兴趣。
　　“那走个遍吧！请叫我导游丁。”丁青朝严武敬个礼。
　　严武笑起来，默默在心里记下小路的位标。
　　严武拿着电影票找严武看电影，严武看看票上略显青春明媚的名字，问丁青要不要参加“方老师的电影马拉松之夜”。于是他们团在影像厅里看了一通宵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电影，严武发誓丁青在看到《百万美元宝贝》结局的时候，眼睛隐约有泪光，虽然丁青不承认。
　　严武对一些电视剧的意见非常大，他觉得有些电视剧纯粹是为了暴力而暴力，怎么会有人毫无预警地被砍手不还手，另一只手是掉线了吗，就知道叫，能不能有点本能反应。又觉得有些说是讲爱情，除了主角，另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爱主角，完全是个背景板，那为什么要配个对象，何必呢。哪有男人会给对方起“蛟龙”、“猛虎”这种绰号，又不是水浒传，男人只会给自己起碉堡的名字，别人的话，眼神不太好就叫瞎子，走路高低脚就叫瘸子，脸上有疤就叫疤面，老烟鬼就叫烟枪，实在没什么特点，爱吃布丁就叫布丁，叫什么“游龙”“麒麟”“小泰山”，太基了。
　　丁青微笑着看严武发牢骚，什么也不说。一只手环过严武，漫不经心地搓着严武的发梢。
　　严武抱怨着，有时还冒出几句不知道哪种语言的粗口。直到看到《不可饶恕》里，摩根弗里曼被鞭打的时候，严武突然安静下来，电视的光打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