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神像破碎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嬉皮士。
小美女跟丁青躺在床上聊天,她叹口气,说:“夏蝉不得见春花,有这个前提,再听鸣蝉,此听悲无极。”然后转头看丁青,期待丁青的反应。
丁青本来觉得叽叽痒,想挠一下,被小美女盯着,本能告诉他决不可做此等低俗之事。丁青看着小美女的眼神,有种小时候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他发动脑力,觉得这是个暗喻,于是用上了对付老师的那一套,不懂就问。
“嗯……”丁青深沉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然后再严肃地提出疑问,“谁是蝉?”
小美女跟老师反应不一样,翻了个白眼转过身,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丁青觉得小美女生气了,是自己的责任,要哄一哄。
丁青咳了两声,自然地开启新的话题:“你吃过炸知了吗?”
“傻逼。”小美女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背对着丁青,开始穿裙子,裙子后面的拉链自己不好拉,丁青本来想伸手帮忙,小美女直接套上外套就出门了。
丁青看着她走,听见一声大力的关门声,也没想劝也没想说话。房间里忽然静下来,只剩表针滴答的响动。
丁青愣了一会儿,挠了挠叽叽,起身拉上窗帘,房间陷入黑暗,回床上接着睡觉。
某天丁青联机跟朋友打游戏,从下午六点打到凌晨三点,连饭都没吃一口,实在熬不住几个人就地一趟睡下了,几个人有睡沙发的有睡地板的,闭上眼就直接进梦乡。这时候丁青的手机响了。丁青摸过来接,语气很不耐烦,还没睡醒,听见那边说:“丁青,我们一起逃吧。”
丁青实在是困,连是谁都没兴趣问,只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逃你大爷。”
说完挂了电话继续睡,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等醒来,揉了揉自己的鸟窝头,带着不祥的感觉翻了翻手机,手忙脚乱地往外跑,边跑边给小美女打电话。丁青现在比较担心的倒不是小美女生气,而是小美女一个人凌晨三点不回家跑了出事怎么办。
小美女不接电话,丁青打给她父母,说要借作业,阿姨说昨晚住在了朋友家,同班同学女生丁小青。
丁青抿了抿嘴,没敢继续说,挂了电话再打给所有自己认识的人,让帮忙找。很快就有了消息,说在机场,丁青马上赶过去。
小美女正坐在候机厅,翘着二郎腿嚼口香糖,戴着一副硕大的墨镜,翻着本杂志。
小美女看到气喘吁吁的丁青,慢慢地摇了摇头:“有些事是没有重来的机会的。”
丁青整整呼吸,问她:“你父母知道吗?”
小美女摇摇头:“他们知不知道有关系吗?他们根本不懂我。”
丁青在她旁边坐下来:“你准备去哪儿啊?”
“跟你没关系。”
丁青点点头,觉得很饿,站起身准备走。
小美女叫住他:“丁青,我给过你机会。”
丁青连头都没转,脚步也没停,小美女继续说:“为什么连你都不懂呢?”
这句话真是烦死了,丁青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到底说什么呢?”
小美女看着丁青:“你从来没想过离开这种生活吗?这样重复的生活,周围都是普通的人,做着普通的事,我不能一样,人生来要不要成就什么,我……”
“你说跟别人不一样,”丁青打断她,“我当时跟副会长说的话一模一样,为什么喜欢我不喜欢他?”
小美女愣住了,没说出话,最后摇了摇头,用非常成熟的语调说:“我们不合适。”
丁青点点头:“我也觉得。”
他真的非常饿,转身走了,跟小美女说话太累了,互相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太费劲了。
小美女也没走成,提供经济援助的父母来机场把她领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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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丁青看着严武,醉酒的,啰嗦的,严武。
一面世俗化,讲无奈的事丧气抱怨着,一面理想化,讲无奈的事愤懑着。
“性”的神像破碎了,从里面走出……
走出什么呢?
只是走出严武来啊。
丁青一富足庸人,俗的嫌俗,雅的嫌雅,欣赏不来,仗着家底散漫挥霍,别的学的都慢,人情世故倒是一条顺。自己情感单薄,不易感动也不易依赖。可就算丁青,也到底是变了,不知来自于家庭变故还是来自严武,或者是两者相成,共同交织在他的生命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丁青对严武有好感,跟“生活”和“必要”都没有关系,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交友圈,各自带着不一样的背景,如果顺着命运的安排,就早该散在红尘里,但不知道出了什么邪,硬是要隔着山海谈恋爱。丁青用一两句话不能形容严武,也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是想象一下严武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丁青就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丁青想图个未来,想彼此都一心一意,要是这世间有魔咒,中了的人永不分开就最好了,这样严武不会说“未来的事没想过”,因为自己会在里面。
不对劲就分手吧,丁青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才仔细想了想这种感觉是因为什么。
严武拉着丁青的手,还在劝着另一个方向:“真的,我可以帮你。你现在在做什么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啊。”
丁青握着严武的手,手指交叠在一起:“你刚才不是说我有的选吗。我是可以选,我已经选了,我要走这条路。我想好了,我不信这种东西,哪怕有,不管死后去什么地狱,来生堕什么轮回,活着能做的事一定要活着争,不然凄凄惨惨当鬼实现抱负吗,拍《咒怨》吗?不要觉得你帮不上我,你都不知道对我来说你意味着什么。”
严武糊里糊涂:“什么?”
丁青叹口气,非常认真:“我现在讲什么肯定听起来都像在说大话……但是,我一定会一心一意的,我保证。”
严武不明所以,先答应下来:“好。”然后又笑了,“你才二十来岁,说这种话会不会太早了。”
这种保证本身就挺幼稚的。
丁青听了反而有些不开心,严肃认真地看着严武:“你要相信我,我做好准备了。”
其实丁青现在说的话,严武只能听个大概,他头晕,撑着精神在跟丁青讲话。
严武点点头:“好。”
然后没撑住,脑袋往桌上坠去,丁青急忙伸出手护住,自己也起身移过去,慢慢地把严武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叹口气,继续喝酒。
他想进入另一个人的生活,做好爱他的准备。
青春这种力量,生命里没有空荡荡的角落,可以无所畏惧地睡去,醒来。也有困难和挫折,甚至大的磨难,不需要评估能力,就有无端的勇气,因为有长长的,长长的人生,在前方盘卧着,有岁月可以挥霍,错了就大不了重来,没什么不能失去,没什么需要害怕,没什么值得怀念,前面的总是更好。太阳也是新的,花也是新的,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的开端。
但老去是权威的代价。成年是不同的,可怕的地方在于,太空了。尽管青春也会偶尔怀念从前,但却完全不一样。一条命里像是被大风卷过的荒地,掏出几个洞,空虚的要命,什么都填不了它。错的、错过的、后悔的、落空的,缠在身上,前面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期盼。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家人挂在身上,交际像是张黏人的网,再新奇的东西变成日常也就普普通通,没什么了不起。死亡也就是死了,结束了。
丁青站在某种岔口,精神和现实不能同时做出选择,做的保证都轻飘飘,偏偏自己又认真的不得了。
第38章 多巴胺与荷尔蒙 下
丁青在LA的生活比在香港的丰富得多。吕乔回家前从纽约来LA呆了几天,再加上一些来度假的朋友,还有新认识的人,过得非常充实,夜场聚会丁青基本快到十一点就走了,很少去续摊,因为那时候正是严武午觉起床,沟通感情的好时光。
丁青聚的最多的朋友是Bryan。Bryan新加坡华裔,三十一岁,服装设计师,手里的一个牌子刚和洛杉矶火花的Lisa Leslie联名出潮牌开Show,请了Sia和Sigrid Agren来站台,还送了丁青不少衣服。Bryan跟丁青在澳大利亚潜水的时候认识,一直保持联系,去北京的时候丁青接待过他几次,07年工作调动来LA,而丁青年年来过圣诞,所以出来聚是必要流程。Bryan一米七三,一个发型不会保持超过一季,个人标志是无论什么服装风格,都配一条丝巾,两眼完全不近视,带了个镜框,用来增加面部立体感,下颚一圈精心打理过的胡子,修饰面部轮廓的突出宽平,裤子不穿盖住脚踝的,增高鞋垫更是人生伙伴,体重不能多不能少,多了显得肥胖,少了显得贫弱,日常活动就是控制进食量。口音南方系,有在话的末尾加个“来的”的口癖。
“丁青!”Bryan喜滋滋地招呼着丁青,冲他招手,旁边还坐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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