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梵秋笑起来,话里有话:“哎呦,丁青跟你们男人不一样。是不是啊,阿青?”
丁青抬头看了看给刘耀台阶的刘梵秋、以及接到台阶的刘耀,心想接下来这一通估计是要砸自己身上了。
丁青点了点头。
周围陷入怪笑里,话题也突然转变。
一位叔叔问丁青他们这种人平时在哪里聚;一位叔叔聊起来以前喝酒的时候叫公主,结果夹进来一个男的,把他们气坏了,酒杯都砸了;一位叔叔说起来谁谁哪个明星也是卖屁股的;一位叔叔又提到丁家,说没想到丁青走这么不一样的路,是不是不方便跟男人一起工作;一位叔叔做了个总结,说让丁青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没有恶意。
丁青盯着自己的筷子,从进来就没有动过一下,一心一意地忍着。跟他们讲不了道理,总不能跟这帮人宣扬同性无罪,况且他们这也不是判罪同性恋,他们在歧视。发火就更没用,人家也不在意。最重要的是刘耀在场,丁青就什么也做不了。
丁青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腮帮子硬了起来,但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丁青劝着自己,开始念经。念的是公选课佛学导论学的《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多,智慧至彼岸。般若即是离妄。何以能离,不住妄心故……
丁青念佛也念的咬牙切齿,念完怕是也免不了成魔。
刘耀终于加入了对话,他看了一眼从始到终都很配合、没说去找谁的、给自己台阶的、低头不语的、诚惶诚恐的,丁青。
“行了行了,来喝酒。”说着举起了杯子。
话题马上停止,众人举起酒杯,又是一片和乐。
丁青也不得不碰杯,内心一股热流上涌,分外感动。
不是为刘耀,是为理想。
就是这样,要成为这样的人,说话掷地有声,利益链的核心,权利链的上端,有用的人,有价值的人,有话语权的人。哪怕一句废话也能招来万千附和,再虚假的奉承都无所谓。
在丁青的青年时期,怀着满腔热情与愤怒,对高位的觊觎。
丁青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刘耀就站在他面前,有一天也会死在自己面前。
丁青的愉悦,来自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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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木司分外焦虑,看见丁青从门口进来就起身招呼他,催促他快走几步。
丁青屁股刚沾座,方木司就已经开口了:“你知道赵华山也要过来了吗?”
丁青没什么表情的摇摇头。
方木司仔细看着丁青的脸色,犹豫着开口:“我爸……这两天说是要带我去刘耀家拜访……”
丁青点点头:“你爸要站刘耀了?”
方木司叹口气:“有钱的人最不缺钱,要赢的人最不缺盟友。”
“姜丰呢?”
“不知道。你说姜丰来干嘛?”
丁青往自己茶里加了块方糖:“你以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丁家是丁卯上位吗?”
“嗯。”
“丁家财务部的负责人,出入账门儿清的就是丁卯。丁卯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么跟你说吧,高更早就说要自己洗钱,在海南建工厂,丁卯都给压下来了,你可以想象一下他的手段。”
“丁卯、姜丰、刘耀、赵华山都来了,然后呢?”
丁青叹口气:“我见过的刘耀身边的老板,回回都不太一样,有几个还脸熟。我在网上查了查,还去校友录里翻了翻,果然找得到。这些大多是做资本投资的。刘耀把‘光明娱乐’也改成了‘光明传媒’,是想上市吧。”
“容易吗?”
“不容易,刘耀准备很久了。刘耀要摆脱集团的不利影响,剥离出来上市,没有那么容易。”丁青端着杯子突然笑了,“不觉得很厉害吗,他这一手?股权托管就是废纸一张。”
方木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还笑得出来?”
丁青面色和煦,看得方木司心里发冷。
“当然了,多有意思。早些时候住刘耀家,他还会跟我聊聊人生聊聊理想,旁敲侧击地问我对家族企业的想法,后来可能是他上市的准备迈入正轨了,再也没有找过我。所以说啊,人要多做准备,有备才能无患。再看姜丰,同样对我毫无兴趣,找我不如找更相熟的方家,侧面突破协议,同时还没有放弃跟我妈那边的周旋,一样做两手准备。人生的老师啊……”
方木司有点冷,赶紧转移话题:“那他们都来这里是准备审计?”
“嗯,刘耀应该不会让高更来吧,他底子太脏了。”
“是,听说上个月冲浪的时候溺水了,捞上来就没醒过。”方木司放下自己的咖啡嗤笑了一声,“放屁,我一哥们儿上个星期还见过高更在游艇上跟姐姐妹妹喝酒呢。”
“姜丰就这么认输了?不该啊?”丁青思考着。
方木司摇摇头:“他跟我爸说来度假的,还带了一家老小。我看还是要折腾点什么,他不会让刘耀顺顺当当的。不过看他倒还没什么反应。”
“没那么快,现在快到年底了,刘耀能成事怎么着也要到明年开春了。”丁青皱起眉头,“我们现在梳理一下。刘耀手里有高更,丁卯,正在筹备上市。皇城的官家人应该也站刘耀,毕竟当年国企改革,为了填平坏账,摆平骚乱,丁家出了不少钱和力气。那时候跟官家接触的就是刘耀,他们有人情在。不利的地方在于香港的警察跟刘耀跟得还挺紧。姜丰身边应该有丁夫人。我妈在丁家跟丁卯各占一边,但实话讲可能还是丁卯更占优势。然后姜丰还有方家,不过可能也快没了。”
方木司听见最后一句,抬头看了一眼丁青,对上目光又转开,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
“我们怎么做?”方木司问道。
丁青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唯一能做点什么,也只有姜丰了。”
“姜丰会跟你合作吗?”
“不好说。他如果认为我把他当成凶手,一定不会相信我,会觉得我恨他。他不相信我的话,就没戏……”
两人一阵沉默,前途陷入僵局。
“哦对了,”方木司突然想起来,“上次碰见齐盟了,他腿摔了,可能要休假。问你方不方便,他过来看看你?”
“成啊。”丁青疲乏地搓着脸,随口问道,“他怎么不自己说?”
“你从那时候开始,都失联多长时间了,他也不知道啊。”
丁青点点头,继续喝茶。
“丁青,”方木司放松地看他,带了点笑意,“你变了。”
丁青笑笑:“我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心态好。”
“感觉变了很多。”
丁青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宇宙的一个定点,会变不是很正常吗,万事万物都是运动的。”
“……”
丁青是说乱七八糟的话没错,也会有人生感悟是没错,但是这种神叨又玄乎的讲话风格到底是哪来的?
“你现在倒是懂的比以前多了。”方木司又喝了杯咖啡,准备晚上去high。
丁青慢条斯理:“知识改变命运。”
“今晚去不去浪?”
“今天有事,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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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符正坐在椅子上发脾气,他非常不喜欢罗大飞开口闭口叫他“小孩儿”。罗大飞给他倒的水也被丁符砸在了地上,罗大飞伸手就要揍他,小孩儿使劲抻着脖子仰着脸,一脸倔强:“打啊,你动手试试。”
罗大飞拿手指撒气似得指了他两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也生着闷气。跑一晚上找这小孩儿,从他妈六点找到十一点。
丁青进来的时候被罗大飞脸上的伤吓了一跳:“谁干的?”
罗大飞看了一眼丁符。
丁青两步迈到丁符面前,低头看他,语气很难听:“你干的?”
丁符没敢抬头,他很怕丁青,准确的说是怕“家主”,丁青在他眼里就是家主。丁青小时候回延边,他见过丁青两次。丁青跟现在不一样,话很多,没有架子,带着他们玩儿,去河上溜冰。有个小女孩踩到薄冰,脚没进水里,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她拉出来,大人还没赶到,小女孩冻得直哭,丁青就抱住她的脚放在自己怀里哄她。之后关于丁青的事便是从长辈听来的。无论听来的丁青是什么样,无论现在看到的丁青是什么样,丁符都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多年前的一个在脑海里美化过的形象。
丁青倒是有些惊讶,小孩儿瘦的跟杆儿一样,罗大飞起码比他壮一圈儿,结果罗大飞倒是脸肿了一半。丁青扭头看罗大飞,小声问他:“你没还手?”
罗大飞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飞快吐出一句话,快到含糊不清:“打不过。”
丁青又转头看看小孩儿,看看罗大飞,一屁股坐在小孩儿旁边:“你打架很厉害?”
小孩儿抬头看看丁青,慢慢点点头:“他们都打不过我。”
丁青估计小孩儿说的是在延边的其他丁家人。
“怎么个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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