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不觉得能收到回信的,发完就放下手机继续看文件。
过了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过来看。
“这是又要出差?”
江遇之想起什么,“噗嗤”一笑,迅速打字:“这次是看文件太累求抚摸。”
“哦。”
“嘤,不抚摸就算了,还这么冷漠,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邪魔请退散。”
“神仙请摸摸我!”
“不要乱用动词。”
两三个来回,轻松便缓解了江遇之的困意。
两盏台灯之下,一人工作,一人看书。旁边放着的手机偶尔震动一下,牵人心绪又长人精神。
夜这么长。
23和平九
九月的最后一个晚上。
江遇之洗完澡出来,吹了头发,看见床上的手机震个不停,拿起来瞄了眼。公司群正在下红包雨喜迎国庆,吵闹程度,实难忍受。
他屏了群,顿时感觉世界安静不少。
客厅里,江母她们聊得甚是开心。
江清风看见江遇之出来,立马逼问道:“哥,你说,你喜欢的是不是他!?”
江遇之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牙签戳了一块火龙果,吃完后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神经病啊。”
江清风盯着他,笑得很是得意,仿佛手握什么机密一样:“奶奶你看他,视线发虚,心里有鬼。”
江遇之简直无语:“江清风同学,麻烦你审视审视自己好吗?说话前没头后没尾的。出去读个大学也算见了世面,怎么脑子越发不灵活了?妈,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个院里捡到她的?”
江母和江奶奶决定沉默观战。
江清风被他一顿数落,并不生气。她的兴奋点显然在另一个地方:“哥,我的错,我没指名道姓,怪我怪我。咱重来一遍吧。你是不是喜欢海粟哥呀?是不是?”
江遇之视线转到江奶奶身上,微微睁大眼睛:“奶奶,你卖我卖得这么早?”
江奶奶尴尬地笑:“我以为她们都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江母道,“遇宝,我看你也别拐弯抹角了,那人是海粟吗?”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自己,江遇之有种她们在审问重犯的错觉。
无论哪个年龄阶段的女人,都很可怕。
江清风get到了这个气氛,冷着脸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呃,嗯。”
“呈堂证供。”江母在一旁好心补充。
江遇之鄙视地看了江清风一眼,最终实在受不住三人看似温和实际却不容他人欺瞒的眼神,缴械投降:“你们明明都猜到了。”
江母得到肯定答案,微微一笑,眼神这下是真的温和起来。
江清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几人中就江奶奶不熟悉另一个当事人,可她对此也持有高度兴趣,江清风便一边翻出照片给她看,一边夸奖方海粟如何如何优秀。
江遇之看着这个场景,一时不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干脆回了房。
江清风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我想,可我怕他不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江遇之面无表情地回复她:“好笑吗?”
“有点儿,哥,你加油哈。”
江遇之没再理她,躺在床上想事情。
“粟粟,国庆出来跟我喝酒嘛。”
方海粟耳朵发麻,没想到这么多天没提,江遇之还是不死心。
“不想去酒吧。”方海粟道。
江遇之回:“谁说去酒吧啦?咱们不去酒吧。”
方海粟疑问:“嗯?那你说的是去哪?”
江遇之正准备说,临时卖起了关子:“秘密,反正不是酒吧,你会去的吧?”
“一定得去?”
“啊。”江遇之扯过旁边的薄被盖住肚子,道,“生活不应该只有工作,偶尔也可以出来耍一耍吃一吃呀。”
方海粟拿他没办法,妥协了:“告诉我地点时间。”
江遇之看他答应了,欣喜道:“要不我来接你吧?”
方海粟泼了几滴冷水:“那还是不麻烦您了。”
“哦,那好吧。临江路有个和谐广场,你去过没?”
“没有,但我知道那儿。”
“嗯,就明天晚上八点在广场见。”
“行。”方海粟看了一眼时间,“那我洗澡去了。”
江遇之本还有话要说,但想到两人已经约好的明晚,便只道:“那我提前跟你说个晚安。”
“晚安。”
江遇之把手机放床头柜,翻个身趴在床上,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这日晚饭过后,江母休息了片刻出门散步去了,江清风和江奶奶在看电视。
江遇之在卧室待到七点半,跟客厅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也出门了。
小区就在临江路,江遇之只需走过一个拐角,便能到和谐广场。
广场四周竖灯全开,照得各处辉煌明亮。跳舞的、滑冰的、蘸水写字的、套娃娃的……各自占据着一片地方活动,人声人影,来来往往。
头顶明月高悬,江上清风徐来,为热闹的假日夜晚添了一抹舒服的诗意。
方海粟往两边看了看,又低头瞧了时间,让出租车司机停在附近的酒店路边,付钱下车之后便往广场走。
江遇之坐在长椅上,捏着手机等人。离约好的时间还差几分钟,他却莫名紧张起来,周边一切吵闹仿佛近在耳侧,又好像远在天边。
八点,方海粟的电话应时而来。
江遇之站起来,接通之后,目光到处搜寻:“粟粟到了?”
方海粟没想到两三秒他就接通了,愣了片刻,道:“嗯,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江遇之往四周看。
方海粟站在几个人之外,低头看老大爷拿着半人高的笔在地上写字,听了他的话之后转身去了一处有明显标志的地方,说道:“在LED屏下。”
“嗯,别挂。”江遇之低声笑道,“我来了。”
这三个字大概被江遇之的笑注入了某种魔法,让人心跳加快、耳根生热。
这人怎么总犯规操作。
方海粟垂眼沉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也不曾注意周围的情况。
高楼墙壁上的LED屏飘着与日子特别相符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红底白字极为耀眼,投下一片亮色,虚虚笼着方海粟的上半身。
江遇之很快就看见了他,发觉他并没看到自己,特意沿着四方的大花坛绕了一圈,跑他后面去。
方海粟发呆般盯着自己的鞋子,白皙的后颈衬了一两丝红光,延伸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江遇之觉得他举着手机等自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乖,心中不禁软成一汪水。放轻脚步,从后面慢慢走近,见他还没发现自己,便停在他身后一拳处,凑到人没放手机的左耳边,悄声说道:“粟粟,我们去约会吧。”
方海粟立马转身,退后两步,眼中的惊在看见是江遇之之后慢慢消失。他把手机挂断,放进了裤兜,再次抬头看江遇之:“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江遇之也收了手机,面色平常,道:“没什么。”
方海粟没细究:“那你说要喝酒,去哪儿?”
“小心!”江遇之心跳猛地一跃,迅速把对面人拉进怀里,退了几步。
方海粟愣了两秒,回头看,几个溜冰的小孩撞在一起,其中一个男生没控制好,从他刚才站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冲了过去,最终双手撑地撅着屁股以一个很羞耻的姿势刹住了车。
有惊无险是意外之喜,江遇之的心跳逐渐稳了下来:“这冲击力也不一般,幸好没撞到。”
背后两只手紧紧扣着自己,彼此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服相传,融在一起暧昧不已。方海粟沉默了几秒钟,转头视线瞥到远处:“可以放开了?”
江遇之赶忙举起双手,心跳又调皮起来:“我……”
方海粟凉凉看了他一眼。
“我很早就想问了。”江遇之觉得自己这貌似投降的姿势也不比之前那小孩刹车的姿势聪明,放下手,清了清喉咙缓解尴尬,道,“你夏天用的沐浴露是薄荷味的,冬天用的是牛奶味的,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是不是?”
方海粟被他问得一阵无言,最后勉强称赞道:“你的鼻子真灵。”
江遇之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敢放肆的不满:“呃,怎么有种被人骂汪的错觉。”
方海粟转身,十分矜持地弯了弯嘴角,没让江遇之看见:“我没这个意思。走吧,你要去哪儿喝酒?”
江遇之跟上他:“诶,先逛逛吧,江边可凉快了。”
方海粟的目光仿佛透着一丝不善。
江遇之知难而上:“那啥,来都来了。”
24和平十
两人之间的对抗战,方海粟可以说自己很不争气地从没赢过。
“我说了,很凉快吧?”江遇之求认同地看向身边人。
晚风缓缓而来,擦过额发,的确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
方海粟看向江面,远处几点昏黄,应是归来的船只,在辽阔无边的夜色之中给人以安和之感。
他收回视线,道:“这边人还挺多的。”
“很多晚饭后出来散步的,我妈就是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