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紧张?”
“我没有。”
“你难道是第一次看到这个?”
“如果之前看到过,那才叫奇怪好吗?”
秦怀臻说完,不免往嘴里咽了咽唾沫,没什么可怕的,但第一次碰到死人的东西还是头一回,又渗人又不吉利,还很恶心。
秦怀臻心里面喃喃念到。
“要不你出去吧,待会我看到什么重要东西再告诉你。”
“算了算了,还没这么严重。”秦怀臻语毕,晏清就划开了棺椁盖子。
最先传来的还是扑面的浓郁腐臭,让人避之不及。
女人红色的衣裳漂浮着白沫,肥裹的蛆虫笨拙地钻进她眼眶的缝隙里,眼睛一只闭着,一只被腐蚀变成了永久的空洞,另外闭着的露出了发黄的棉花。
晏清也面露嫌弃之色,用剑挑开她的衣服,不由得越发皱眉,变成跟秦怀臻一样的表情。
她的身上布着好几个血洞,在旧红色的糜肉下能清晰地看见森白的骨头上,盘曲着几只黑色肥沃的水蛭。
“看够了能帮我合上吗,我使不上力气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不禁让秦怀臻起了一身哆嗦,但还是沉着地问。
“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当然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希望她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带着所有东西,再也不要回来。”
许容舟一身白衣,单手扶着棺椁边,看着里面的人,脸上久违地显出一丝欣慰与柔色。
第67章 婆娑
【灵台县】
秦怀臻和晏清坐在桌席上,看着满堂敬酒喝彩的人很是热闹,尤其是早已喝红了眼的新郎,拿着玉壶在每一方桌子兜转,身边扶着一堆把他灌醉的狐朋狗友。
秦怀臻回绝了酒杯,新郎也被晏清的声语吓得酒醒了大半。
满桌菜肴。
现在已经是新婚行礼之后的第二项,宴席摆满府邸,美酒斟满不空尽,一直这么延续下去。
意为不散的宴席。
当然这是再有钱和再大的胃都承接不了的,所以一般会开到天近黄昏结束。
秦怀臻看着这些菜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以不饿的缘由拒绝了晏清搪塞来的木筷,他看着眼前的浅瓮,放了一只鼓起来的羊胃囊,上面浇了香浓的酱汁。
厨师走过来,拿着抹了油的菜刀,在上面轻轻一梭,薄薄的胃囊立即被破开,露出里面各种鸡鸭鱼肉。
许容舟走近,站在棺材旁轻轻抬起她僵硬的尸肢放在自己脸上,用手摆开碍人眼的水蛭,满脸都是疲惫。
他闭着眼睛,像是竭尽全力感受她最后留下的一丝余温。
秦怀臻再次确认棺材里积满的都是浑水,那张被泡得腐烂的脸彼起伏沉,像是要立起来的活尸,不由得越发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人。
“你为什么要在里面放这些?”秦怀臻问。
“我想让她快些离开这里,别再对这儿有丝毫的留恋。”许容舟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粘着一丝绿水,他的双目有着数不尽的寂寥。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你们相信县令说的话吗?”许容舟开门见山地说道,手还在摆弄着她的银镯子。
“她是怎么死的?“秦怀臻好奇地问。
“仵作说她是因为腹上中数刀,血流而尽死的,腹部被刺后,身体本能会起反应,受到侵袭后肚子收成板直,她就是在这样紧张又极度疼痛的情况下死去的。”
许容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轻描淡写,像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之事,语气轻之又轻,像个说书人。
“县令为何说...”
“他就是个整天无所事事,听从舆论风向的废物。”
许容舟说道,从身上拿出一条丝绢轻轻系在她的手臂上,再把镯子放下,这样就不会有勒痕。
秦怀臻正想继续盘问被晏清轻轻止住了,无奈只能回道:“你都活了那么久了,想必更加清楚这流云万间不会藏有好心二字,我来都来了,不问出点什么,还真不甘心。”
许容舟默默地听了秦怀臻的话没有出声,走到洞前,动摇着他无力的躯体,袖子的纱綢被风吹起,像是无形的双手扯动着他,带着丝丝不耐烦地逗趣,描绘出他沧桑绝望的轮廓。
“世态炎凉,我虽活了这么久,但除了她之外,这人间就再无真暖。”许容舟叹了一口气。
“人情凉薄我早就领悟知晓,对算账计簿更是了然于心,二位,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得多。”许容舟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了漫漫长路的树荫后。
“他如果真的不在乎棺里的人,为什么又在放了蛆虫水蛭后又来将丹砂封存于旁,是后悔了?”秦怀臻跟着一群人走在路上悄悄问着晏清。
“又喜欢又舍不得。”
晏清竟然回复了,秦怀臻有些诧异,结果却是有人买胭脂拿起来又放下,踌躇满志抿嘴的样子。
“二位不用担心灵台县会派人来逮捕你们,秦乐远将军现已知晓你们的真正位置,县令大人自然是不敢再出手的,就算光明正大地出去也不会有人奇怪,只是别再去那栋春楼了,赔损偿款的具体数目我已经快寄信件到秦公子府中了。”许容舟最后说道。
“又不是我拆的,某些人真是不自觉。”秦怀臻没好气地说。
“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吃,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晏清突然笑着对秦怀臻说,他的眼神有些慵懒,微微低头看着秦怀臻。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秦怀臻直接拆穿。
“我不否认,但我饿了。”晏清一脸委屈地说。
“这都下午了,能有什么吃的,又不能把人跟丢了。”秦怀臻说。
“他们在外面等的时候不可能干跪着,也要生火。”晏清说。
“你还别说,据我所知他们是真的坐在门口干等着。”秦怀臻嘴撇撇说。
“我们去买那个吧。”
晏清指着旁边罗列在小摊上的烧饼,应该是刚刚烧出来的,全县城今天的摊贩都如烟渺,遁了地,飘了远,像这位老伯喝得半醉还记得生意的绝对不多了。
秦怀臻拿出两个铜板,老伯笑嘻嘻地接过,晏清伸手接过烧饼,刚一拿过就被烫得在手上翻滚来去,像活跃翻腾的鱼难以握在手中一般。
晏清一口咬开,热乎的糖面钻进嘴里慢慢融化,粘糯煳香的味道飘在半空中,不由得勾醒了好几个醉酒的人,纷纷走过来掏钱凑热闹。
秦怀臻手里还拿着烧饼看着晏清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这个人可真容易满足,不会是哪家有钱没出过门的大户吧。
这么说,自己也没怎么出来玩儿过,这几年就这么匆匆过去,如今爹也回来了,也许等他回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晏清的眉眼很深邃好看,这是秦怀臻第一次看见打扮周正,脸上无暇如玉的西域人。
虽然见的很少就是了,还有,昨日那些真的不是自己在做梦吗?
经历了那么多,就在这么短短几月,自己就身处异乡被迷雾包绕,可这样的感觉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差,天气还是那么好,太阳在落下去之前将残余的金光馈赠给每一个生灵,照明了影子。
此等的悠闲,真可谓是大战来即,火烧眉睫之际。
“在想什么呢?”晏清伸手拿走飘在秦怀臻头发上的柳絮。
“没。”秦怀臻叹了口气咬着烧饼摇头说。
原来味同嚼蜡是这样个理,秦怀臻暗自想。
晏清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发现现在已是天近黄昏,心里下定决心要说出去。
自己藏起来的秘密。
“刷!”
一把刀扎进男人的腹中,他犯着恶心,嘴里吐出晚上吃的菜粥,冒着酸气,有些还进了鼻子里,夯实的恶心让他换不上气。
晏清耳饰的摆动发出叮当响的声音,八岁时他的手里就沾满了鲜血,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苍白的骨节上戴着金戒,看着眼前人低声说道。
“我听说,你好像对我这个君主不太满意?”晏清一把将刀拔出。
“没...没有...”男人一脸惊恐,看着这个如恶魔降临的人。
晏清没有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悄悄蒙上他的眼睛说道:“别说了,下一次会很疼的,省些力气,死的时候要想好表情,不然会很难看。”晏清露出略含深意的笑容。
晏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随即加深唇角的笑意。
“我想你也不必费神了。”
将刀放下去横着,往下一割,顿时一条刀口从他的嘴角乍现,像一个弯勾裂到两边的眼角。
晏清周围的人都将头垂着,眼睛空洞,双唇颤抖,好像在念叨些什么。
“恐怖战栗往往都是一瞬间,这样真是太无聊了,我想让你慢慢地享受过程,不会这么快死掉,不过可千万别想着马上死了就可以逃避。”晏清端倪着自己手上的匕首,血从他的手掌划下。
“我在想,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秦怀臻不经意地说道。
“我吗?”晏清用手指着自己。
“是啊,你不是说自己生在海边吗?会不会出海钓鱼什么的。”秦怀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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