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梦 (犬三十三)

　　龙轩立眼里的爱怜沉到心底，淡淡道：“我结婚了。”
　　段笙站在碎了一地的家具中间，站在他亲手毁灭的屋子里，慢慢地，笑了起来。
　　“果然在这世上，我只有阿征。”
　　


第42章 章四十二 生日宴会
　　
　　“你没必要放弃。”十五岁的他说话已经宛如一个小老头。
　　“有必要，”团队里已经成年的哥哥面容比他更为淡漠，“他喜欢你。”
　　睁眼，是从窗帘透进来的些许阳光。
　　墨征坐了起来，两手放在被子上。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了，在自己生日这天想起来难免有些伤感。
　　龙轩立永远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即使爱上了段笙也只是哥哥一般照顾着他。在感情的初期放弃或许不是那么困难，但总让人心怀愧疚。
　　墨征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掀开被子下床。
　　毛发刚硬的大狗躺在卧室门前，一听走路的声响便站了起来。门里的人虽然没有给她多少关爱，但至少提供了温暖的家。
　　墨征开门直接绕过抱抱去洗漱，大狗恹恹地爬回自己的窝里。
　　镜子里的男人已经不是十五岁那么青葱，至少从流失的胶原蛋白和越发突出的骨骼上就装不了嫩。
　　墨征摸了摸刺手的胡茬，笑着摇摇头。
　　梁星爵的电话在十点整打了过来，这时间应该是算好了，没有打扰墨征休息，出去以后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征哥你起了么？”梁星爵的第一个问题显然没有什么深度。
　　他像是这个时间还没有起床的人？
　　墨征挑了挑眉，答道：“我起了。”
　　“我在你家楼下。”梁星爵语气里有些犹豫。
　　“那你先上来吧。”墨征走到玄关按下解锁。
　　梁星爵一上来，手里大包小包装了鸭肠毛肚牛肉丸，白菜菠菜竹笋片。
　　“你是……要开新东方厨师学校？”墨征看着几乎是他三天食量的菜。
　　梁星爵放下袋子，不好意思地道：“我打算煮个火锅。”
　　墨征好奇地看着他，“你会做菜？”
　　“复杂的不会，”梁星爵嘴里这么说着，闪光的眼里却暴露了他的心思，“但是我买了火锅底料没有问题。”
　　今早才感叹了青春流逝就吃这么辛辣的东西。但毕竟是恋人第一次亲手下厨，他也没法拒绝。
　　“行，我先给你拎到厨房。”墨征正要弯腰就被梁星爵拒绝，“征哥你今天生日，坐着等吃的就行了。”
　　墨征嘴角抽了抽，寿星自动断手么？
　　“去沙发坐着。”梁星爵难得地用了祈使句。
　　墨征无奈，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梁星爵在喧闹的电视背景音中洗菜切菜，墨征从厨房打开的门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穿着围裙的背影。
　　他不会做菜，遗传自他无论选了什么菜炒出来全是一个颜色的母亲。
　　因为不擅长所以母亲很少做菜，反正家里很早就有了保姆，她自然乐得清闲。但偶尔母亲也有想要祸害墨征父子的心思，戴着买鸡精送的围裙站在煤气炉前翻翻弄弄。墨征担心她会不小心引爆瓦斯，时不时就要伸个眼角去看。母亲的背影很挺拔，但动作却极其笨拙。炒出来的东西自然和保姆不能比，但现在想起来还蛮有趣。
　　墨征收回目光——他难道是真的上了年纪，开始怀念过去？
　　火锅最花时间的就是备菜，择好蔬菜肉类切片，底料下油就能开吃。
　　两个人围着火锅开始烫肉，梁星爵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把已经烫过头的鸭肠夹给墨征，“征哥，来。”
　　墨征看着鸭肠悬空地落到他碗里，有些哭笑不得。
　　梁星爵一放下鸭肠就赶紧把筷子收回来，开始埋头苦吃。
　　墨征尝了尝味道，鸭肠已经没有入口即化的鲜嫩，但辣味还是不错的。
　　“嗯，味道很好。”墨征嚼着鸭肠点头。
　　梁星爵无法抑制地咧开嘴角，又往墨征碗里源源不断地输送肉类。
　　“星爵你也快吃。”墨征挡住梁星爵的筷子，给他夹了一个牛肉丸。
　　梁星爵看着碗里深色的丸子，傻笑着用筷子戳了戳。
　　人说食不言寝不语，可谁能阻挡人类对于沟通的热爱。
　　“电视剧拍得怎么样了？”墨征问。
　　“还行。”梁星爵含糊地道。
　　其实最近进入了比较繁忙的时间，但为了墨征的生日他特意请了一整天的假期，弄得导演似乎有些不快。
　　“征哥呢？”梁星爵忙问，毕竟不是同一个经纪人，知道对方的消息有点困难。
　　“轩立选了几个剧本给我，”墨征往红油的锅里伸筷子，“但我觉得都不够好。”
　　梁星爵默默点头，墨征如今已经到了非巨作不接的地步，可他还是一个刚刚冒头的小角色，这中间的距离啊，还真让人沮丧。
　　“穆延写的新剧本，特意让我看了结果非不让我参与。”墨征翻了个白眼。
　　梁星爵笑了笑，“穆导还好么？”
　　“好。”墨征拖着调子，“一天只有那么欢快了。”
　　“新剧本很好么？”梁星爵听墨征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可惜便问。
　　“还可以，”墨征口不对心，“剧情比起以前的剧本平淡了很多。”
　　但对心理细致的描写还有慢节奏的剧情非常考验演技，让他总觉得没有接到角色非常遗憾。
　　继续延伸下去难免有探听未发布剧本的意味，梁星爵转移了话题道：“我前段时间托何姐把新的歌稿给了宁总，不知道宁总看了没有。”
　　“看了，”墨征夹了夹筷子，“宁总说很不错，但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给宁安的歌词梁星爵虽然改过了，但对于某个人的沉迷还是显而易见。
　　“何姐怎么不告诉我？”梁星爵大惊。
　　“大概打算等你拍完戏再说吧，”墨征解释道，“毕竟你心里想着改歌就会在演戏上分心。”
　　别说演戏上，梁星爵现在就已经分心了。从小到大唯一让他感到自豪的就是唱歌，好不容易宁总说了一句“不错”，他只想赶紧飞奔到公司问宁总什么地方要改是不是能发布。
　　“你不要着急，”墨征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白菜，“公司里暂时没有哪个艺人要出歌，只要宁总觉得可以，那你的歌很快就会出来。”
　　“哦。”梁星爵不安地抖腿，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那Sweeties呢？”
　　“这个……”墨征动了动眉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天玥身体有点不舒服，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
　　梁星爵心里宛如落了耗子进去，并未发觉对面人的脸色。
　　看出恋人的心思，墨征淡淡地说了一句：“今天是我的生日。”
　　梁星爵这才发觉屁股已经离了椅子，赶紧坐了下来，“抱歉。”
　　“没事。”墨征沉声道。
　　作为抱歉梁星爵给墨征烫了一片毛肚，墨征勾了勾嘴角算是原谅。
　　重头戏的柏庐饭店旅程在两部电影以后开始——没错，两个人真的窝在家里对着电脑看了电影。
　　梁星爵虽然有驾照然而无奈没有真正的驾驶经验，于是去饭店也是墨征代劳，惊喜感也削弱了一半。
　　坐在订好的包间，墨征正在看平板上的菜单。
　　虽然钱不是问题，梁星爵在这样的场合还是有些紧张。
　　墨征点好便将平板递给对面的梁星爵，“你想吃什么？”
　　梁星爵点开已选菜单，抬头看着墨征道：“征哥只吃蔬菜？”
　　“中午吃得比较辛辣，晚上调剂一下。”墨征微微一笑。
　　梁星爵看了看已选菜的价格，眼角有些塌下来。简单的清炒土豆丝、西红柿炒蛋、清炒四季豆——明明是墨征的生日却要这人为他着想。
　　“服务员，你们的招牌菜是什么？”梁星爵眼睛一横，颇有种舍生取义的气势。
　　“先生您可以在推荐里看一看。”服务员点了点平板，菜单里立即跳出几份价格昂贵的菜，“佛跳墙和双椒鱼头都不错，先生您可以试试。”
　　墨征知道这两个菜的价钱，立即阻止道：“星爵，辣味的就不要了。”
　　“哦。”梁星爵应着声，还是点了好几个菜。
　　将平板还给服务生，菜很快就上来。
　　墨征看着花式复杂的菜，淡淡地叹息了一声。
　　“征哥你不喜欢么？”梁星爵忽地紧张。
　　“不是，”墨征弯着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只是我更喜欢你做的菜。”
　　梁星爵的脸猛地一红，握了握口袋里的房卡。
　　吃完之后墨征便抹了抹嘴道：“我们回去吧。”
　　梁星爵愣了一下，站起来道：“我去结账。”
　　“让服务员过来就行。”墨征看着他找不到北的模样，心里忍俊不禁。
　　梁星爵按下铃，就听墨征忽然道：“今晚回我家么？”
　　有一瞬间梁星爵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发觉墨征宛如星空闪耀的笑意，心跳才猛然停滞。
　　站在电梯中，墨征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你明天要多久去片场？”
　　“八点。”梁星爵答。
　　墨征挑了挑眉，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