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梦 (犬三十三)

　　这种事齐栀涵还是比较谨慎，没有绕什么弯子地答：“成功了。”
　　乐萱喜笑颜开，“疼不疼？”
　　“不疼，”齐栀涵想了想，“没太大感受。”
　　“不疼就好，”乐萱点头哈腰，“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回家吧，”齐栀涵摸了摸肚子，“我想赶快躺着。”
　　现在就开始躺？
　　梁星爵无语。
　　不管怎么说四个人还是坐上了车，乐萱把副驾驶的靠背使劲往后掰，将车夫的职责进行到底。
　　一路上车子以自行车都难以企及的蜗速缓慢行驶，乐萱像是个无线收信机般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墨征也极为沉默，整个封闭的空间里都荡漾着冷清的气息。
　　“要是一次成功，等明年冬天孩子就会出世了吧？”梁星爵试图调动气氛。
　　“嗯。”靠在椅背上的齐栀涵微微皱眉，“但毕竟是试管婴儿，可能要多试几次。”
　　“栀涵，要有信心。不过就算正常怀孕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孩子安全出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乐萱其实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这样的话题让人有些气馁，梁星爵默默地看向精神恍惚的恋人。
　　“说起来，”齐栀涵歪过脑袋看着后座，“阿征你生日快到了吧？”
　　“嗯？”墨征猛地回神，答：“是啊。”
　　“征哥不是7月份的生日么？”梁星爵又重复了一次，“7月4号。”
　　墨征摇了摇头，“我生日其实是在4月7号，当时进入公司的时候不用查身份证，所以故意填错。”
　　“故意？”梁星爵不解。
　　“公布的生日得见同事见粉丝，”墨征耸肩，“真正的生日就可以和家人一起。”
　　“哦。”梁星爵恍然大悟，随即小声道：“我写的是真正的生日。”
　　“没关系，”墨征笑了笑，“我也是你的同事。”
　　乐萱翻了个白眼，梁星爵则将两手放在腿间，笑得颇为欣喜。
　　这就是说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能和墨征一起过生日了，哦，墨征的生日还要朝前一点，应该怎么给他庆生呢？
　　梁星爵偷偷地瞟了一眼墨征，脑袋里开始计划盘算。
　　到了楼下乐萱又小心翼翼地将齐栀涵扶着回了家。梁星爵中途没能提出下车的请求，于是也到了墨征家里坐着。老实说梁星爵也并不想立即回家，墨征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着实让人忧虑。
　　“那个……征哥，出了什么事？”梁星爵坐在沙发上问。
　　站在电视柜旁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墨征忽地一怔，道：“哦，没事。”
　　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梁星爵腹诽，可要是多嘴多舌，会不会被人讨厌？
　　抱抱拱了拱他的手，梁星爵便安静地闭上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很长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保姆过来做午饭，梁星爵才借口帮忙离开了沉静的房间。
　　保姆是位稍显福态的阿姨，做起事来手脚利索。
　　“阿姨，我来洗菜吧。”梁星爵赶忙抢过活儿，生怕被保姆叫回客厅。
　　保姆阿姨犹豫了一下，道：“那就麻烦你洗半包豆芽出来，墨先生不喜欢吃回锅的菜，什么都得现做。”
　　“哦，好。”梁星爵赶紧倒了一半豆芽放进水槽。
　　阿姨看着梁星爵埋头苦干的模样，试探着问：“你是墨先生的亲戚？”
　　“啊？不是。”梁星爵嗫嚅，“我们是同事。”
　　“哦。”阿姨了然于心地点点头。
　　似乎被人看出了什么，梁星爵显得有些局促。
　　“除了段先生，进到这间屋子里的人，我只见过你一个。”阿姨干脆把话说开。
　　梁星爵一愣，心口奇异地充盈着愉悦。
　　“不过段先生一向不进厨房，”阿姨又絮絮叨叨地道，“他总是光脚坐在沙发或者地上，埋着脑袋写曲子。要是他什么都写不出来，就会忽然冲墨先生发脾气……”
　　听着保姆语气里的叹息，梁星爵有些仓皇地用手搅着水里的豆芽。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听到关于段笙和墨征，还有段笙待在这所房子里的细节。让他觉得呼吸之间都弥漫着敌手的气味，还有即便他站在这里也不可消磨的记忆。
　　“征哥喜欢吃什么？”梁星爵转换话题。
　　“哦，”保姆眯着月牙似的眼睛笑，“墨先生其实特别喜欢火锅，越辣越好，还有牛肉和毛肚，只要没有工作一定嘱咐我去买。不过他有工作的时候都吃得很清淡，所以当艺人也是蛮辛苦的。”
　　梁星爵静静地笑着听，他正一点一点地了解墨征，在台上邪魅狂狷但讲笑话却很傻，喜欢火锅却不敢多吃，平常要给他做清淡的东西。
　　即使段笙陪着他度过了十一年又如何？现在他才是他的恋人，他一定能和他一直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墨征不安地站在阳台上，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喂，轩立。”墨征打了招呼立即问：“查得怎么样？”
　　“伊琦身边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怀孕。”龙轩立的声音极其低沉，“但按伊琦的说法，的确是阿笙的孩子。”
　　“闭嘴！我说了不是！她那样的女人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偏偏是我？！”那边响起段笙声嘶力竭的怒吼。
　　墨征沉下心，道：“阿笙也在？”
　　“嗯，”龙轩立道，“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先看管他一段时间。”
　　段笙的脾气的确是需要“看管”，墨征微微挑眉，没有多作询问。
　　“和伊琦联络过了？”墨征扶着阳台的栏杆。
　　“对。”龙轩立冷声答。
　　“她要什么？”墨征看向远处，名誉，钱财，星途，Cosmos都可以给她。
　　那边沉默了一下，道：“她想和阿笙结婚。”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几秒。
　　“我说了让你闭嘴！”听筒里传来嘶哑的怒号，“我绝对不会和她结婚！绝对！”
　　“够了！”龙轩立大声斥责，那边立即没有声音。
　　“结婚？”墨征重复道。
　　“我也不知道她的意思，”龙轩立收回了怒意，镇定地道，“和她的朋友联系过了，她似乎从小就是阿笙的粉丝。”
　　墨征皱眉，他和段笙也一起见过伊琦几次，但丝毫没有看出恋慕的意思。
　　“你觉得有多大的可信度？”墨征讪笑。
　　“百分之十，”龙轩立语气淡淡，“或许还不到。”
　　“至少我百分之一也看不出来。”墨征撇了撇嘴。
　　“总之她的要求就是和阿笙结婚。”龙轩立长长地叹息，“这对Zoom和Cosmos都会有很大冲击。”
　　“和宁总联络过了？”墨征问。
　　龙轩立点头，“联络过了，宁总会设法将这件事压下去。”
　　“最好能监控伊琦的行动，”墨征回忆着那个女人眼中的精明，“她被逼急了绝对能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我明白，”龙轩立顿了顿，道：“阿笙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和他说说话吧。”
　　龙轩立很少有放低姿态的时候，墨征叹息了一声，道：“把电话给他吧。”
　　过了三秒，那边传来段笙颤抖的声音，“阿征，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伊琦……我没料到会出这种事……我……”
　　听着段笙的惊慌，墨征道：“阿笙，你先冷静下来，宁总和轩立一定会慎重地解决。”
　　“你信我……真的只有那么一次，我醉得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定不是我的孩子！”段笙可怜兮兮地哀求。
　　“好，我信你，”墨征安抚道，“事情还没有爆出来那就还有转机，你好好待在轩立身边，我……我们录制《晚安》的时候再见面吧。”
　　“嗯，好。”段笙的音调终于稳定了些。
　　墨征又安慰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回头，却见梁星爵傻傻地站在厨房门口。
　　流里台的水漫了出来，保姆阿姨立即关上，默默地背对着两人切菜。
　　“嗯……”梁星爵摸了摸脑袋，道：“我去做菜。”
　　“星爵……”墨征赶紧喊住他。
　　梁星爵等了一会儿不见墨征开口，便道：“龙经纪人的电话？”
　　“嗯。”墨征捏紧了手机。
　　“和笙哥有关？”梁星爵每一个字都问得异常艰苦。
　　墨征踌躇了一下，道：“这件事还没有确认，等尘埃落定我再告诉你好么？”
　　“哎。”梁星爵答了一声，没等墨征说话便转身回了厨房。
　　阿姨看着梁星爵空洞的眼睛，一声不吭地将流里台里的菜全部捞了出来。
　　梁星爵呆呆地看着带着菜叶的水槽，将目光投向自己颤抖的双手。
　　结果还是什么都抓不住么？
　　这双手——
　　永远都抓不住幸福么？
　　


第40章 章四十 强制婚姻
　　
　　过了大约三个星期齐栀涵去医院检查，得到了其中一个胚胎顺利存活的消息。乐萱高兴得手舞足蹈，小心翼翼地把人带回家小太监似的处处照顾周到。
　　四月一日，梁星爵鼓起勇气按响门铃，紧张地在门外等待。
　　开门，就见乐萱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我们家不买净水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