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测试 (Glowing)

　　正发着呆，一声口哨声在身后响起，祝星晨回头去看，却是孟超凡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孟超凡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衬衣，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祝星晨被人撞破盯着居骁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慌忙打招呼：“孟老板。”
　　孟超凡在他旁边地上盘腿坐下，随意掸了掸西裤上一点白灰，问：“卡办了？”
　　祝星晨点点头，孟超凡又问：“多久的？”
　　祝星晨说：“半年的。”
　　孟超凡笑了笑，他这个坐姿，比坐在划船机上的祝星晨要矮半个身子，仰着脸笑倒不显得谄媚讨好，反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浪子气质，说：“我再给你送半年的？”
　　还没等祝星晨回答，居骁的声音就在两人近旁响起：“不用了。”
　　居骁低头看着两人，灯光从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罩在孟超凡身上。
　　孟超凡在地上一撑，站起来，说：“我问星晨呢。”
　　祝星晨忙站起身：“不用了不用了，不劳孟老板破费。”
　　居骁握着祝星晨手腕，牵着他要走。
　　孟超凡微微一笑，对着居骁说：“小骁，我等着去给首长拜年。”
　　居骁已经走出几步，淡淡道：“好的。我也等着凡哥。”
　　孟超凡又问：“你不怕首长知道？”
　　居骁的手从祝星晨的手腕上滑下来，光明正大地握住了祝星晨的手掌，回头看着孟超凡说：“不怕。”
　　孟超凡笑起来，冲他们摆摆手：“你们玩吧。”
　　祝星晨被居骁拉着，只觉得手心热热的，再回头时，孟超凡已经走开了。
　　两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居骁松开手，低声说：“对不起。”
　　祝星晨被牵得有点愣愣的，问：“什么？”
　　居骁说：“我答应过你不在外面太亲密的。主要是凡哥他……你要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这样，我下次会避嫌的。”
　　祝星晨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的。我没有不愿意。”倒不如说很愿意才对。
　　居骁点点头，说：“你不愿意的，不要勉强。”
　　祝星晨连连摇头，居骁才说：“你手心有点凉。我看你平时上下学骑车，觉得你体能应该还可以。今天一上来强度有点大，现在头晕不晕？”
　　祝星晨说：“不晕的。”
　　居骁皱着眉看他一眼，又摸摸他额头，说：“你刚刚水喝急了。你等一下。”
　　居骁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赵筱茜早上给他们的保温壶，递给祝星晨：“你喝一点。”
　　祝星晨打开盖子，用盖子里嵌着的折叠勺，舀了一口热腾腾的红豆沙，入口却发现有点奇怪。
　　居骁见他神色不对，问：“是不是有点咸？”
　　祝星晨点点头。
　　居骁说：“我找人要了包盐，加了点进去。你出汗太多，光喝水没用，要补充电解质。”
　　其实咸味不重，只是祝星晨喝不惯，皱着眉吃了几口，居骁问：“太咸了吗？给我尝尝。”
　　祝星晨勺子递给居骁，居骁却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压低了点身子看着他。
　　祝星晨一下子明白过来，抖着手调转勺柄，舀了满满一勺凑到居骁唇边。
　　他手有点不稳，勺子在居骁嘴唇上蹭了蹭，擦上一点红豆沙，居骁伸手捉住他手腕，替他稳住，终于把这口吃进去。
　　居骁尝了尝味道，说：“是有点咸。你吃不下给我吧。”顺势从祝星晨手里接过勺子，把剩下一半红豆沙三两口吃完。
　　祝星晨借着擦嘴的时机，让稍稍发烫的脸颊凉下来。
　　居骁把空保温壶收好，指了下旁边的健身垫：“躺下。”
　　祝星晨懵懵懂懂躺下来，居骁蹲下`身，帮他把腿折起来，问：“卷腹会做吗？”
　　祝星晨说：“仰卧起坐那样？”
　　居骁说：“只用抬你的上半身，仰卧起坐伤背。”
　　祝星晨试着做了一下，居骁伸手按住他腹部一处，说：“收紧这块肌肉。下巴不要往里收。”
　　祝星晨一边做居骁一边纠正，连着做了三十几个，就腹肌酸胀得受不了，居骁这才说：“行了，休息三十秒。”
　　祝星晨连着试了几组卷腹、侧卷腹、硬拉，正被居骁按着腰，脸朝下撑在健身垫上做平板支撑，居骁一句“腰不要抬”还没说完，一个塑料瓶就“砰”地砸到祝星晨脚边。
　　祝星晨一口气泄了，腰一软脸朝下砸在垫子上。
　　居骁把他拉起来，看见他撞得额头上红了一块。
　　一个个子高高的人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塑料瓶，说：“不好意思啊。”
　　祝星晨认出来是上周和居骁对打的范宁。
　　祝星晨不怎么在意：“没事。”
　　“范宁！”有人在远处喊范宁的名字。
　　范宁回头看了一眼，祝星晨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却是站在拳击台上的孟超凡。
　　孟超凡把眼镜取了，穿着轻便的拳击服，祝星晨两次见他，还以为他很瘦，没什么肌肉，现在才发现其实都藏在衣服下。
　　范宁看了眼祝星晨，往孟超凡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祝星晨只觉得那一眼冷冷的，有点说不上来的敌意。


第二十二章 纸鹤
　　祝星晨被瞪得莫名其妙，但他一向不惹是生非，也只是从范宁身上移开视线，转向居骁。
　　居骁拍拍他腰，说：“今天也差不多了，换衣服走吧。”
　　祝星晨累得不行，手足酸软地跟着居骁回了更衣室，居骁翻出浴巾：“洗澡吗？”
　　祝星晨傻了。
　　他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
　　居骁看他不说话，只将一张脸涨得通红，便把浴巾递到他手里：“没带毛巾？你用我的吧。我去用俱乐部的。”
　　祝星晨结结巴巴地：“不，不用了吧。我回家再洗。”
　　居骁随手在他头发上呼噜了一把，说：“身上都是汗，等下出去吹风要感冒的。”笑了笑，“听话。”
　　祝星晨晕晕乎乎接过浴巾，放在膝盖上，揪着边缘的一点线头，想不出拒绝的借口。
　　或许他也不想拒绝。
　　居骁去取了俱乐部提供的消毒浴巾，回身看祝星晨仍一动不动坐在那，有点奇怪地问：“怎么了？”
　　祝星晨抓了抓浴巾，局促地说：“你先去洗吧，我去下卫生间。”
　　居骁没多想，点点头，拿着毛巾和干净衣服进了浴室。
　　祝星晨深呼吸了几下，听到浴室里水声响起，才慢吞吞站起来，走进公共浴室。
　　浴室墙面铺着从深蓝到浅蓝的马赛克渐变瓷砖，容纳了十来个淋浴间，相互以磨砂玻璃隔开。
　　偌大的浴室里没什么人，只有一间淋浴间关着门，朦朦胧胧的玻璃门后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影。
　　祝星晨犹豫了一下，挑了个离居骁最远的隔间，草草洗了头发和身上，又冲了半天水，才鼓起勇气伸头出去看了一眼。
　　居骁早就洗完出去了，祝星晨松了口气，关水擦干，换上干净衣服出去，居骁已经坐在更衣室里擦头发了。
　　祝星晨的脸被热气蒸得发红，掩饰般地用浴巾胡乱擦着脑袋，等脸颊上的热度退下去了，才把浴巾叠好，说：“我带回去洗干净再还你。”
　　居骁摇摇头，拿过浴巾，跟两个人换下来的运动衣一起，收到一只洗衣袋里，签上名字：“不用，他们帮忙洗完会放回我柜子里。你下次自己也带一块干净的来，都收我这吧。”
　　祝星晨觉得自己土包子一样，尴尬地笑笑，说：“好的”
　　两个人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出了更衣室，路过一排沙袋的时候，居骁还神色如常地跟正在指导范宁训练的孟超凡打了个招呼。
　　祝星晨跟在居骁后面，匆匆对孟超凡点了点头，这回范宁像没看见他们似的，只专心打着面前的沙袋。
　　孟超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了声：“慢走。”便转过头不看他们了。
　　祝星晨跟居骁走出写字楼，问：“吃饭吗？我请你吃。”
　　居骁看他一眼：“吃川菜？”
　　祝星晨大窘，知道居骁是在逗他：“吃……吃粤菜吧。”
　　居骁说：“没事，你的零花钱留着吧。我回请你。”
　　两人找了家港式茶餐厅，只不过周六中午，热门商圈里所有还过得去的餐馆门口都排满了人，所幸他们俩之前吃了点红豆沙，倒也不觉得饿。
　　祝星晨在餐厅提供的等位桌旁坐下，居骁去拿了号，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号码凭条，还有一小叠方方正正的彩纸。
　　“这是什么？”祝星晨问。
　　居骁把彩纸放在桌上：“做活动，等位的时候叠一只千纸鹤抵五角钱。”
　　祝星晨很少出来吃饭，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营销手段，新奇得要命，当即拿起一张，手指动得飞快，三两下就折出一只纸鹤。
　　等他折了三四只抬头，只见居骁面前摆着手机，一脸苦大仇深地反复蹂躏一张已经皱巴巴的彩纸。
　　祝星晨忍不住笑起来，问：“你在折什么？”
　　居骁眼睛仍盯着手机上的示意图：“纸鹤。”
　　祝星晨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说：“这个折法太复杂了，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