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测试 (Glowing)

　　祝星晨啊地一声，有些了然。之前祝成发去调查居骁背景以后也说过，居骁的爷爷曾经是本地军区的一把手，还跟随许将军去过越南。在这个和平年代，能配得起警卫员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祝星晨自从知道居骁家庭背景复杂以后，就没打算多问，但也没想到居骁会主动跟他说这些。
　　祝星晨接话说：“我小时候也没什么人跟我玩。”
　　居骁平静地看着他。
　　居骁是见过祝月玥的，不可能不知道祝星晨还有个姐姐，更何况祝月玥在某些方面非常有名，几乎到了全校皆知的地步。
　　但居骁什么都没有问。
　　祝星晨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说：“我……我姐姐不喜欢我。所以她也不怎么跟我玩。”
　　说完他就沉默了。
　　居骁忽然伸手，摸了摸他头发，伸手的动作带动了身体的晃动，两人贴在一起的肌肤轻轻摩擦了一下，祝星晨感到了一阵惬意的温暖，忽然就有勇气说出口了：“我跟我姐姐是同父异母。”
　　他说：“我妈妈是第三者。”
　　这个秘密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也许祝月玥告诉过欧阳志等人，但他们也没有大肆宣扬，可能是那几个里，也有些家庭成分比较复杂的人。
　　现在对着居骁，他却没有任何负担地说出来了，说完了反而觉得浑身一轻。
　　居骁轻声问：“所以呢？”
　　祝星晨垂下眼帘：“所以她讨厌我。”
　　“我本该是个私生子。但是因为我是个男孩儿，我父亲……决定和发妻离婚，娶了我妈进门。”说到“父亲”两个字的时候，祝星晨唇角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居骁忽然问。
　　“啊？”祝星晨茫然地回答，“当然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姐姐还能有个正常的家庭。”
　　也许祝月玥不会遭遇那些不该遭遇的事。
　　“怎么会是你的错？”居骁说，“你不需要为不是你做出的决定负责。”
　　“更何况，你已经很好了。”
　　祝星晨偏过头，没底气地说：“哪里好？”
　　居骁微笑一下：“你是想我表扬你吗？”
　　还没等祝星晨回答，居骁就自顾自说下去：“星星很好啊。星星很聪明，很努力，很温柔，总是替别人着想，从没放弃过自己……而且还在长高。”
　　祝星晨被逗笑了。
　　居骁的手还放在祝星晨头发上，大拇指轻轻擦过祝星晨脸侧，低声说：“要是星星能更依靠别人一点就好了。”
　　这个“别人”是谁，不言自明。
　　祝星晨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居骁，两人温热的呼吸相互交织，居骁眼里的温柔笑意，像潮水一般将他包围。
　　两人现在已经靠得极近，被子下的身体靠在一起，祝星晨都有点担心居骁会不会听到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的心跳，只是他顾不得这些，情不自禁地，只想离居骁更近一点。
　　“居骁……”祝星晨喃喃地念了声。
　　“嗯？”居骁低声答应。
　　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做什么，祝星晨不由自主地向前靠去——
　　午休结束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第二十章 零花
　　祝星晨猛地清醒过来。
　　他几乎是惊慌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居骁被莫名其妙一把推开，脸上倒是没什么起伏，不慌不忙穿好衣服以后，还给祝星晨递了外套。
　　祝星晨抓过外套，胡乱套上，正要往外走，居骁忽然拉住他。
　　祝星晨紧张地回头，看向居骁。
　　居骁指了指他：“衣服穿反了。”
　　祝星晨低头一看，果然里外穿反了，赶紧手忙脚乱换过来。
　　回教室的路上祝星晨也晕乎乎的，低着头跟在居骁后面，居骁偶尔跟他说两句话，他才勉强回复一下。
　　走到教室门口，居骁忽然停住，终于问：“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祝星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说是色迷心窍，想要亲跟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的男朋友，结果没成功，现在觉得特别无法正视对方？
　　想到“同一张床”、“男朋友”这几个字，祝星晨轰地一下，脸又红了。
　　嗫嚅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祝星晨只好说：“我去卫生间。”转身就跑。
　　一转头就跟走廊上一个人撞了满怀。
　　蒋昭竹推了推眼镜，扶住祝星晨：“好家伙。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这么莽撞。”
　　祝星晨一脸问号，但还是说：“蒋老师对不起。”
　　蒋昭竹一边摇头，一边嘀咕着“代沟”、“时代的眼泪”，走进教室。
　　祝星晨借着三急在卫生间磨蹭了一会儿才回教室，一进门就发现班里洋溢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骚动和兴奋。
　　顾不得继续害羞，祝星晨坐下，问居骁：“怎么了？”
　　居骁指了指黑板，蒋昭竹已经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圣诞联欢”。
　　这所学校本来就是国际学校，除了国际部有大量外教，本部也有一些外籍老师和学生，学校也十分乐于倡导多元文化的氛围，每年都有圣诞活动。祝星晨努力回忆了一下，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全校也搞了晚会，但当时的班主任以影响学习为名，向校方申请本班不参加。于是圣诞那天，在全校都闹成一团的时候，只有他们班关着门上了一天自习课。
　　祝星晨问：“咦？我还以为我们班不会参与。”
　　胡倩倩回头，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期待，声音里却有点鄙视：“别提去年那个傻`逼了。搞得像多自习一天能赚多少分似的。反正我去年圣诞那天什么都没看进去。”
　　祝星晨笑笑，没说什么，看到全班这么兴奋，他也很高兴。
　　祝星晨又问：“今年什么安排？还是表演节目吗？”
　　胡倩倩摇摇头说：“好像是布置教室，每个班出个主题什么的……”
　　曲橙也转过头来：“我猜可能就像日本学校的文化祭那种！”
　　胡倩倩恍然大悟：“对的对的！”
　　祝星晨：“文化祭是什么？”
　　居骁也不懂，跟着摇了摇头。
　　居骁也有不知道的事啊……祝星晨又想到了居骁的歌声，差点又笑出来。
　　胡倩倩和曲橙都看过挺多漫画，七嘴八舌向两个男生解释清楚。
　　祝星晨有点懂了，蒋昭竹看全班在台下交流够了，拍了拍手，说：“这几天你们讨论一个主题出来，最好是班上只用留一小半人值班，大家可以轮换着休息。”
　　有男生按捺不住地狼嚎了一声：“女仆咖啡厅！”
　　全班哄笑起来。
　　等笑声停了，蒋昭竹微微一笑，说：“咱们新时代讲究的就是个平等，光让女生出力算什么？主题咖啡厅我没意见，但男生也要上阵。”
　　底下有人反应很快地接道：“女装大佬！”又惹起一阵笑。
　　下午第一节课的老师已经等在了门口，蒋昭竹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等下了课，胡倩倩和曲橙仍难掩兴奋，回头征求祝星晨的意见。
　　祝星晨一本正经想了想：“我觉得，这个所谓的‘文化祭’，不就是……庙会？”
　　两个女生一愣，都笑骂了起来：“那我们班卖糖葫芦不成？”
　　祝星晨伸了个懒腰，说：“那也没什么不好，糖葫芦西施，感觉也还蛮有趣。”
　　由于中午完全没睡着，上了一节课以后，祝星晨终于又困了，趁着课间趴在了桌子上。
　　曲橙调戏了一句：“你中午没睡吗？纵欲伤身啊。”
　　眼见祝星晨趴着慢慢闭上眼，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居骁看了曲橙，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非常自然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到祝星晨身上。
　　祝星晨抬了抬眼皮，嘟哝了一句：“谢谢。”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居骁简单回答：“上课了叫你。”
　　居骁很少主动和曲橙胡倩倩交流，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曲橙胡倩倩识趣地坐回去，在前面小声疯狂吐槽：“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我们正在发光的感觉！”“作为电灯泡早就该有所觉悟！”
　　过了几天，尽管各种各样的讨论很热烈，但是办什么活动仍没有确定下来。
　　不过有两件事倒是确定了。
　　第一件是蒋昭竹宿舍里的沙发床已经变成了彻底的闲置品。
　　第二件是有人真的在追胡倩倩。
　　关于第一件事，祝星晨不是没做过努力。
　　星期二的时候祝星晨忍着羞耻又跟居骁睡了一中午，被居骁叫醒的时候他正搂着居骁一边胳膊，腿也搭在居骁身上，吓得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于是星期三祝星晨就从家里带来一床厚毯子，想要自己回沙发床上睡，但居骁说了句：“最近是有点冷。”就铺在了他们同盖的那床被子上，还很贴心地掖进被角。祝星晨只好别别扭扭地跟居骁躺到一起。
　　关于第二件事，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追人的手段无非就几种：送吃送喝、嘘寒问暖、帮做作业。
　　可能海天这样的还要加个“死缠烂打”。
　　胡倩倩连续一周每天早上都能从抽屉里摸出一袋子早饭，凡是被抽到他们组背英语课文，胡倩倩和曲橙就都不用背了。甚至每天中午，余浩然都跟着海天来找她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