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 (陌辸)

　　“早说过我不生那事的气了，是你自己不信。”顾熙拍开顾晓的手，送了他一个白眼。他生气的事情，顾晓这个缺心眼的榆木巨婴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呵，想说讨厌我就说呗，我又不喜欢你，你直说我还能生无可恋啊？拐弯抹角说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女人！”冷冷抛下这样一句，顾晓就转身出了房间。
　　这种话总是会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顾熙习惯得不得了，无所谓听了心情有什么起伏。
　　只是，一次次按灭着顾熙心口那簇小小的、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顾熙越来越坚定远离家读大学的信念，只有离得远了，才有借口少点回家。
　　很快就到了高三下学期，大部分应届生为了争取多一点复习时间，中午基本都在教室里泡着，顾熙和顾晓也不例外。
　　放学铃声一响，学校就热闹起来，班里的人也纷纷出了教室，不一会儿教室就安静下来了。顾熙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顾晓还在巍然不动地坐在座位上，认认真真地写着习题。
　　顾晓也就干正事儿的时候乖，该干嘛干嘛，半点不含糊。但在时间的安排上从来不逾越，哪怕第二天就要考试，当晚在家的时候也不学习。要是能舍得再多花点心思和时间，这货绝对能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且是很大很大那种事。
　　“……这破毛病要是能改掉就好了。”顾熙嘟囔。
　　“啥？啥毛病？”等着和顾熙一起走的同学奇怪道。
　　“啊，没什么，走吧，吃饭去。”顾熙尴尬地笑笑。
　　意识到动静，心思不知不觉从笔尖飘到身后去，顾晓不由转头过去看向顾熙。对方对上自己的眼睛，只指了指桌面的书本，示意自己继续看书。
　　顾晓皱了皱眉，不知所以，那边顾熙却不理他了，拎上书包和同学走了。
　　可再提起笔，脑中却没有了刚刚的解题思路。
　　饭堂人多，一列列长长的队伍把原本宽敞的饭堂堵的水泄不通，顾熙对饭菜要求不高，哪儿排得快往哪儿站。而排队的时间一般用来背单词，背着背着，就挪到了自己。
　　不过今天没背单词，因为同学神神秘秘地把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有好东西给他。
　　“我表哥给我的，到电影院还不一定看得到呢！”同学把手机翻开，给顾熙看自己的电影列表。
　　“美国电影？是双语字幕吗？”顾熙问，“我其实对国产比较感兴趣，看国外的完全是为了学英语。”
　　“这个不一样，”同学附耳过去，悄声说：“这是动作片，特精彩！”
　　顾熙狐疑地看着同学，隐隐觉得这片子不简单，多半带字母。但心下好奇，他长那么大也没看过什么十八禁，平时没人提，他也没那心思，如今这东西摆在眼前……不看看多罪过啊。
　　最后还是怀着忐忑的心跟同学要了来，打算找个没人的时候再看。
　　中午去了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跟顾晓偶遇，对方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看到他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冲过来就揽住他的脖子往旁边拖。
　　顾熙不明所以，有点来气，“你发什么疯？”
　　“顾熙，我告诉你，隔壁班花你懂吗？”
　　“我们班班花谁我都不知道，谁管他隔壁班班花！”顾熙甩开顾晓的手，皱着眉往前走。
　　顾晓追上去，“哎顾熙，你就不好奇？怎么说你也是个男的吧？”
　　“男的怎么了？是个男的就应该整天围着女生转？你脑袋灌水了？”
　　“顾熙你会不会聊天？”
　　“不会。”顾熙不爱关注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更不喜欢讨论这些肤浅的东西。
　　“赵清清，就是那班花，竟然就是我小时候离家出走那次，在公园遇到的小女孩，我两那时候还一起吃糖呢！怎么样，嫉妒吧？人品好就是没办法。”顾晓得意。
　　“哟，听这语气您是看上人家班花了？”顾熙一脸不屑。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顾晓挑眉，“不是，你抓没抓住重点？”
　　“重点是我不想和你聊下去了。”
　　“哼哼，你自己暗恋徐茜不成，见不得我惹桃花了呗，放心，我大方着呢，大不了等等你。”顾晓显然不想那么快结束话题，开始戳顾熙的心坎儿。
　　顾熙听了，脚步一顿，皱眉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石板路，没思索出个所以然，只能又抬头看顾晓，“等等……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哪儿说错了，你不就是暗恋徐茜吗？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顾晓调笑道。
　　心里奔过一万匹曹尼玛，他什么时候有个暗恋的人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还TM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连徐茜的样子都没仔细看过啊！
　　“首先，我没有，其次，我没有，最后，我还是没有，我TM最爱的是我的数语英！”
　　懒得解释，顾晓肯定觉得他在掩饰，只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就行。
　　反正他内心坦荡荡，行的正坐得端，只要没有流言传到他耳朵里，他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徐茜也这么认为也没关系，女孩多一个追求者反而能长脸，加之他和徐茜八竿子打不着，面都难得见一次，没什么可尴尬的。
　　“否认什么呀，你两在器材室……咳咳，”好像说了不该说的，“猴子告诉我的，你在后面看着徐茜，眼神何其情深，后来你两老偶遇，徐茜每次都红着脸错开，其实不是偶遇吧，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每一次偶遇都是精心安排……”顾晓不依不饶地围着顾熙说，似乎顾熙脸越黑他越高兴。
　　顾熙气的牙痒痒，眯起眼瞪向顾晓，语不惊人死不休，嘴一快恶狠狠地说：“顾晓，你再敢胡扯我和徐茜，信不信我爱你！？”
　　愣了好一会儿，顾晓嘴角那抹怪异的笑放大再放大，阴阳怪气道：“……也可以啊。”
　　“……靠。”太不要脸了，说出那样的威胁他脑袋一定也是秀逗了。
　　不愿再看到顾晓的脸，顾熙近乎于跑的奔向教室。
　　


第16章 第十六章 电影
　　下午回家的相对比平时早一些，公交上还有很多空位置，顾晓随便挑了个单人位坐下，顾熙则往后面走去，他们从来不会一起坐。
　　公交渐渐摇晃起来，顾熙无意地扫了眼身边的座位，后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轻松之余，就想到了同学给的那个小电影。反正他在车上也没人看得见，顾晓这会儿坐在前面闭着眼睛听歌呢，回了家反而找不到什么机会看了，不如……
　　顾熙再次谨慎地看了眼周围，尤其多看了顾晓几眼，确定他不会突然转过头来。做贼一样轻轻拿出手机，又把耳机插上，反复检查确认了几次没有漏音，才敢点开那个电影。
　　电影开始黑屏一般什么图像都没有，只是耳机传来微微的喘息声和时有时无的水啧声，顾熙需要专注到自动摒除公路交通的众多杂音才能隐隐听到。但仅仅是这样，已经足够让这方面一穷二白的少年脸红心跳。
　　过了半分钟，画面开始转为昏黄而阴暗，两个纠缠的人若隐若现，背景音乐也是细腻而绵长，弱弱地隐在人声之下，使得人声更加富有动感，更能撩人心魂，场面感强得顾熙以为那是自己亲眼所见。
　　突然公车一个急刹，身体重心不稳地向前冲，把顾熙猛的拽回现实。手机一时没拿稳，就这样滚了下去，本来牵制着手机的耳机也从耳朵上掉了下去，好在这一拌，手机没滚远，就落在顾晓身后几步远。
　　顾晓也被晃得回了神，估计听到身后有东西落下的声音，回头看过来，漫不经心地看着顾熙的手机。
　　电影还在播。
　　顾熙被吓到了，看到顾晓回头把视线放到自己手机上，想也没想就冲下位置去捡手机。
　　顾晓盯着顾熙的手机不放，若有所思地又瞄了眼顾熙惊魂未定的神色，心想这小子一定有秘密，回去找机会偷来看看。
　　电影没看完，晚上趁着顾晓去洗澡的功夫，顾熙坐在床上戴耳机小心翼翼的看着，还要时刻留心顾晓有没有洗好澡。
　　然而好巧不巧，那边水声停下的时候画面里的小人正在交叠，比在公车上看到的清楚得多，听得也清楚的多。
　　顾熙又害羞又好奇，死活要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等顾晓穿好衣服出来再关。反正顾晓一向不爱理会自己，何况是“玩手机”那么稀松平常的事，即便是当着他的面看他也不见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于是顾晓擦着头发走出来就看见顾熙在专心盯着手机屏幕，一双眼睛恨不得镶到手机屏幕上去，显然是在看白天那个被藏着掖着的东西。
　　停下手头动作，顾晓一步步慢慢挪过去，先挪到他身后，然后再从后面慢慢窥视，顾熙太过专注，竟然也没意识到他的靠近。
　　昏暗的画面，光洁的躯体，一片凌乱……
　　好啊，原来看的这东西！
　　顾晓起了坏心，慢慢凑过去，轻轻在顾熙耳边呵气，“小熙，想不想？”
　　顾熙吓得全身细胞都跳了起来，手机哐啷就掉了下去，回过头，是顾晓一脸抓脏胜利的得意表情还有那笑得很欠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