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暑假结束,入学的第一天,周圣宇没有出现,同样没来报道的还有唐维安。
半个月后,新学期第一次放假,我拿着打听到的唐维安的住址去找他,那是个有些破旧的小区,我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任何回音,直到有人从上一层楼梯走下来,不太高兴地对我说:“小伙子,别敲了,这家人一夏天都没回来。”
我问:“是唐维安家吗?”
“对,是他们家。”
我又问:“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是他同学,他没来上学,我有点担心他。”
“没去上学啊?那我不知道,”那人惊讶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本来就没人管,现在连学都不上了。”
我原本已经打算走了,听到这句话又转回身:“怎么没人管呢?他爸他妈呢?”
“没爸,这家就没男人,”那人说道,又怕我不相信似的,语气严肃起来,“我跟他们住上下楼十几年了,这家搬过来就只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她管小孩叫维维,可不就是你同学,那女人后来又嫁人了,就剩下小孩一个了。”
那人说完挥挥手走了,留下我呆呆站在唐维安家门前,久久未挪动一步。
收假后的第二天,班主任在班会上宣布了唐维安转学的消息,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站了起来,语气近乎质问:“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办手续的!”
“刚才……”班主任呆呆看着我。
我风一般冲出门,沿着教务处到学校大门的那条路奔跑,希冀能看到唐维安的身影。
我没有看到他,我被校门保安拦住的时候才意识到,我竟然逃课了,还逃得是班会。
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唐维安,后来我又去了几次他家,始终没人应门。但这不妨碍我想念他,我在数理化题海的间隙里想起他,猜测他在什么地方,过得怎么样。
如果时间倒回到二零零六年,我发誓一定不在那天下午帮我妈买菜,我就不会在菜市场遇到周圣宇,他穿着黑色短袖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男生沙滩裤,脚上趿了一双拖鞋,手腕上挂着个袋子,袋子里是刚买的蔬菜,一根过长的萝卜冒出头来。
他嘴里叼着烟,头发漆黑,眼神如鹰隼,快要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躲进旁边的菜摊里,没有让他看到我。
我看着他走出菜市场,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钟,果断跟了上去。
5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跟踪一个人,后来当了警察,带小组抓了一些以狡诈著称的通缉犯,回想起来,这些人跟当时的周圣宇比起来,简直就像一群迟钝自大的猪。
我不知道周圣宇的那种警惕和敏锐从哪里来的,即使我竭尽所能小心地掩藏行迹,也还是几次差点被他发现。我跟着他在肮脏残破的街巷里左拐右拐,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被甩脱,最后他停在一栋看上去快要塌陷的楼房前,我则飞快地躲进一堵水泥墙后面,露出一只眼睛观察他。
进了这片区域以后,周圣宇的步子就变得懒散起来,他晃悠到楼门口的一条长椅跟前,椅子上坐了一个瘦削的男生,背对着我,肩上挎一个书包,穿洁白的短袖T恤。在那个荒草丛生、垃圾遍布、散发阵阵腐烂臭味的地方,他像一杆清新的竹子。
四周没有人,这个地方似乎除了他们就没有别的住户了,周圣宇因此肆无忌惮,几乎是粗暴地拽着那个男生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像一头饿狼一样啃上了他的嘴唇。
我恍惚了一瞬,然后咻地睁大眼,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惊和茫然。
因为怕惊动周圣宇,我藏身的位置稍远了一些,这让我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那个男生似乎骂了一句什么,用同样粗暴的动作推开周圣宇,抬手一巴掌往他脸上甩过去,但是周圣宇轻轻松松就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拖进自己的怀里,一边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晃进黑洞洞的楼道里去了。
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冷汗在脊背上爬行。
他们互相推搡交手的时候,那个男生的脸无意间向这边侧了过来,在我的视线里倏然滑过。
即使带着扭曲的厌恶表情,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唐维安。
我僵硬地从墙后走出来,无意识地走进那个楼道,这栋楼只有一层,我站在两户门中间,听到左侧门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当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声音又消失了。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抱着试探的心理绕到楼房后面,几乎及腰高的杂草上方,有一扇锈迹斑斑、没有关上的铁窗。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窗下,小心地朝里面张望。
幸运的是,这扇窗户正对着厨房大门,厨房门没有关,让我可以穿透一条过道直直看进客厅里面。
唐维安瘦了,高了,五官也更鲜明了,还是一样清秀好看,他正弯下腰捡起一个空瘪的啤酒瓶,他脚下还散落着几个同样的瓶子,还有一些食品包装袋。他刚捡起来,周圣宇就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手掌熟练地伸进他衣服里面。啤酒瓶从他手里滑落,咣当一声,清脆得像砸在我的脑门上。
他被周圣宇按在客厅的窗前,一下子成了狮子嘴下无力反抗的小鹿。窗帘是拉上的,周圣宇想要拉开,唐维安一把按住他的手,我听见周圣宇很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手摸到唐维安身下,动了动,一把拽下了他的裤子。
噗通一声,我感觉到一记剧烈的心跳。
牛仔裤连同白色的内裤落在唐维安脚下,周圣宇拉下自己的裤裆,一手按着他的后脑,让他的脸紧紧贴在白色纱窗帘上无法动弹,另一手提起他的腰,胯部猛然前冲,凶猛地动作起来。
我听见我的心像张纸似的被撕开的声音,大脑里什么也没有,一片深沉的空白,然后我想起我爸书房里那个珍贵的花瓶,又想起鲁迅先生的话,真正的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你看。
然而肾上腺素却不受控制地从脚趾流到了发尖,欲望来势汹汹,在小腹燃起大火,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藤一样缠在一起,听见唐维安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又很快变成了低低的呻吟,我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摸下去,摸进内裤里,颤抖地握住涨得发疼的器官。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从上空俯瞰,看到的一定是一幅隐秘的淫逸景象,房里房外,一对纠缠的人和一个匿伏的偷窥者。
高潮来得很快,毕竟打飞机不需要什么持久力,我低下头,压制住冲到喉头的闷哼声,虚脱般无声地出了一口气,这时,我又听见了周圣宇的笑声,那是一记冷笑。
我抬起头,正对上他刀锋一样的目光,他冷冷盯着我,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脑中轰然一声,呼吸在瞬间静止。
周圣宇的眼睛像一潭暗沉的漩涡牢牢吸住了我,令我无法动弹。我和他诡异地对视了几秒钟,他身下的动作一下狠过一下,唐维安几次撑不住地往下滑,都被他重新捞回来牢牢钉在身下。而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终于,他从唐维安的身体里退出来,随手把旁边一件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托着他的膝盖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唐维安似乎对他的行为有些困惑,喘着气问:“怎么了?”
“没怎么,”周圣宇冷笑着,抱着他往房间深处走去,眼神斜斜朝我这边瞥过来,“今天的夕阳不错。”
我在唐维安的目光跟过来之前飞快地闪到了一旁。
唐维安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颤抖,还有些沾染了情欲的性感撩人,我听见心脏剧烈地跳动,噗通噗通噗通,我知道我应该立即离开,但那也太狼狈了,就算我已经败给了周圣宇,我也不愿意败得那么狼狈。
我因为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站在原地,直到屋内传来两声门响,又过了一会儿,周圣宇叼着烟出现在我面前。靠近了才发现,他的个子比我要高出好几公分。
“这不是我们班长大人吗,”他还是那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吸了一口烟,“在前边等你半天了,怎么,看傻了?”
我没有出声,我不知道能说什么。我已经平静下来了,跟他叙旧吗?去他妈的,周圣宇这个婊子养的,叙他妈的旧。
“你跟了我一路,就是为了看这个?”他眼睛微眯审视着我,笑着吐出一口烟,“好看吗?”
这个极度嘲讽蔑视的笑容终于点燃了我的怒火,我挥起拳头朝他的脸砸过去。
周圣宇像截住唐维安那样截住了我,但他只是捏住了唐维安的手腕,而我,他丝毫没有客气,我被他反拧胳膊踩在地上,脸颊擦过满地的玻璃和碎石子,听见两边的肩关节清脆地响了两声。剧痛让我说不出话,额头上迅速冒出一层冷汗。
“收起你那点心思,”周圣宇把烟头凑近我的脸,我至今都在后悔那一刻自己像条狗一样往后缩,而他只是冷笑着,擦着我的眼睛把烟头捻灭在地上,“他是我的。”
他知道,我近乎于万念俱灰地想,他什么都知道,而我真的是个傻子,被他在一旁看笑话,被他玩得团团转。
周圣宇走了以后,我忍着疼痛挪动身体,虫子一样往墙角蠕动,然后蹭着墙,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我就那样甩着两条脱臼的胳膊走回家,我妈大惊失色,问我是不是被抢劫了,我说:“是。”然后眼泪刷地流出来。
相似小说推荐
-
这条狗,有点帅 (欢喜妖) 晋江2018-06-13完结罗啸天没有想到,自己的愿望成真,他真有了个“忠犬”男友罗啸天:大黄同学,你说你作...
-
青衫梦 完结+番外 (仓中鼠) 晋江2018-06-16完结这是个关于成长的四人行故事——一个看似风流,实则情深——一个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