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这两人激情四射的变现,王夫人绝对是沉着冷静型的选手。她什么话也没说,当然贾母说话的时候也没她说话的份,只是用她那双温和慈祥的眼睛将贾琏盯得大冬天直冒白毛汗。她的心在滴血,林家的百万家财啊,就这么跟她擦肩而过了。
贾琏垂首站在当中,一句话都不说。谁让他是个罪人呢,没能带来林家的财产,更把林家的人给丢了。这会儿说什么都只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他还不会省点力气,多腹诽吐槽两句也就算了。唉,当个好孙子、好侄子、好堂哥,咋就那么难呢?!
哼,别人家?那是人家正经亲哥哥家,可不比你这个表哥家强得多。接回来?孙子我可没这本是,我到人家面前可得装孙子呢。瞪,再瞪,你就是把我瞪成个筛子,我也给你筛不出一两银子来。反正咱就这么一坨了,你们爱咋咋地!
面对着不依不饶的三个人,没什么大办法的贾琏,只好使出了他的小伎俩。在袍子底下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之后,贾琏痛得刷地白了脸,一个摇晃就栽倒在地,当场就唬了众人一跳。妈de,孙子我惹不起,但我晕得起。唉,在江南呆久了,就是会水土不服啊!
原本侍立在贾母身后的王熙凤,一见贾琏这样,“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连忙扑过去将他搂住摇晃,更是连声呼唤。这个时候,他俩还是少年夫妻,还没那么多磕磕绊绊。王熙凤虽然总拘着贾琏,却也是对他上心着呢。这会儿见他晕倒,哪还绷得住。
这辣子心中不禁就有些怨恨坐着那三个人,都是一家子骨肉,怎么就至于把自家爷们儿逼成这样。一路上舟车劳顿,不叫先去歇息不说,生生叫站着这儿听了半个时辰的骂了。况且,这也不能算做二爷的错,二爷早前儿来的信你们又不是没看到。
平常不觉得,这猛地看见贾琏晕倒,凤姐儿才发觉,甭管是什么老祖宗、亲姑姑,只有相公才是自己真正的依靠。若是没了贾琏,她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另一个珠大嫂子罢了。一想到贾琏被三个人搓磨,凤姐儿心中就是一阵阵地愤恨。
凤姐儿心中慌得很,边哭边厉声喝着:“快传太医,传太医啊。都作什么死呢,还不快帮我扶二爷回去。二爷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受了什么罪,经病成这样。”立刻有丫鬟过来帮她架起贾琏,凤姐儿也不告退,着急忙慌地就回他俩的院子去了。
贾母被吓得不轻,竟愣在那儿。虽然,她总是用不孝两个字拿捏这一家子的上上下下,可若是有人把不慈两个字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有些不自在的。这会儿她已经没工夫理会凤姐儿的无礼了,生怕贾琏在她这儿出点什么事情,将她一辈子几十年的老脸给丢了。
原本正闹得起劲儿的贾凤凰蛋也愣住了,哭闹声猛地一噎,狠狠地将他自己呛住,咳个不停。可他的老祖宗这会儿精神没放在他身上,所以也没安慰这颗颇感委屈的凤凰蛋,任他在那儿咳得直翻白眼。屋子里的丫鬟也乱成一团,谁也没注意到他。
王夫人是一个想法比较多的人,所以她想到了多种可能,甚至已经想到了贾琏要是一病死了,荣国府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贾琏死了,大房就没儿子了,没儿子就不能继承爵位,那就只能让给弟弟了,也就是二老爷,二老爷只有宝玉一个儿子……所以,爵位是她儿子的了。(这厮已经惯性地将两房的所有庶子都无视掉了,神马贾琮、贾环,那都是浮云啊。)
贾家的兵荒马乱一点也没能影响到林玄清,他一路通畅地直接来到乾清宫前。
手指挑开披风的扣子,随手甩给紧跟在后的蜀山,迈步进了宫门。刚刚走过个转角,迎面就有个团子扑过来,口中还乌拉乌拉地叫道:“啊,师父,你回来了?快救救宝宝啊……”
林玄清皱眉,伸手接住往自己身上蹦的糯米团子,单手将人抱在怀里,捏着胖嘟嘟的脸蛋,道:“又淘气了?你父皇呢?”
“朕在这里,每次看见这小屁孩儿,你都看不见朕。”
10第九章
“皇上!”
玄清闻言抬头,这才看见那一身玄色常服的男人。但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罢了,旋即又将注意力放回怀里的小团子身上。宝宝正冲他父皇吐着舌头挤眉弄眼,只要他师父来了,他那个总是欺负人的父皇就不敢对他下毒手了。有靠山的孩子,是块宝啊!
宝宝即将迈入四岁大关,是皇帝年纪最小的儿子,生母难产去了,如今被太后养在身边。这孩子第一次见林玄清,就投了他的缘,被收为弟子。有了这座大靠山之后,皇宫就多了一个混世小霸王,跟一个死不讲理的护短师父。当然,这俩人背后还有皇帝这尊大佛。
这团子虽然短胳膊短腿儿的,却巴在林玄清身上不下来,小胳膊搂着玄清的脖子,将一张胖嘟嘟的小脸贴在他师父的美脸上,蹭啊蹭地不停。小嘴还噼里啪啦地抱怨道:“师父,你怎么出门这么久啊?宝宝都被父皇欺负死了,也找不到你要抱抱,都愁死人了。”
林玄清斜斜地瞄了皇帝一眼,看他正一本正经地望着炕桌上的一枝红梅,仿佛没听见儿子告状似的。仿佛察觉到玄清的注视,皇帝蓦地抬头,脸上绽开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带着一丝的讨好。
“哦,是这样么?”小团子立刻使劲地点头,林玄清笑着蹭蹭他的额头,“我们宝宝这么可怜,真是受苦了。今日跟师父回家,好不好?师父从江南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回来,算是跟你赔罪了。还有,师父多了个妹妹,给你看看好不好。”
宝宝兴奋地亲了林玄清一脸口水,拍着两只小手,“好啊,好啊,要跟师父回家。宝宝不要父皇了,以后都跟师父在一起。师父,咱们现在就走好不好?”一边撺掇着玄清快走,小团子还不时地冲皇帝做着可爱的鬼脸,气得皇帝直想一巴掌拍死这小屁孩儿。
“脏死了。”林玄清皱眉,他这风尘仆仆的回来,脸上想是不会多干净,这孩子也亲的下去。真是的!不理会小团子的抗议,玄清招过一个宫女抱他下去漱口。直到看不见宝宝的影子了,他才有功夫给了皇帝一个正眼,微勾着嘴角道:“我这刚回来,你急着召我做什么?”
捣乱的小屁孩儿终于走了,任翔快步走到林玄清的身边,硬是跟他挤在一边炕上。几月不见这人,虽说不上度日如年,却也让想念如醇酒般发酵。此时,想念的人就在怀中,想念的唇就在眼前。于是,不用忍耐,一低头就亲上去。
良久,唇分。看着眼前人微红的面,轻喘的唇,任翔又凑上去啄了两口,才忍不住抱怨道:“还说呢,这都几个月没见着人。就连宝宝那小东西都来跟我要了几回人了,再不让他看见你,这乾清宫的顶子都能让他掀了。出门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没得让人担心。”
被这人挤着,林玄清也不挣扎,反半眯着眼靠着他打个哈欠,“写信给宝宝,他又看不懂。不过,这孩子还知道挂念我,倒也不枉我这么疼他。”说着,他微微转个身,将任翔半压在身下,轻轻挑眉,问道:“那陛下呢?想念微臣没有?”
“想没想的,你还能不知道?”任翔手上一用力,两人的xia身便贴在一起,以便让林玄清充分感觉到他的想念。话语贴着玄清的耳边说出来,任翔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间。静谧的房间,淡淡的温馨在两人之间弥散。但是,破坏气氛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师父,师父,宝宝都收拾好了,咱们该走了!”小团子已经换了一身外出的打扮,毛茸茸衣裳包裹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身上还披了一件素白的狐皮斗篷。远远看过去,好像一颗长腿儿的汤圆正滚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手里拎着小包袱,一副打算去长住的样子。
一听见那奶声奶气的小声音,林玄清便直起身,一把推开粘在自己身上的皇帝陛下,斜他一眼道:“回去坐好,没得教坏了孩子。”看任翔满脸的不乐意跟意犹未尽,他不由地笑道:“我要带宝宝回家,你要不要跟着?”笑着的眉眼温润含情。
任翔望着这人的眉眼,每当被他这样看着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正被爱着的幸福感。觉得等待有了回应,觉得付出有了回报,觉得这不再是一出独角戏。
可惜,全他娘的是错觉!这人就是冷心冷清的主儿,即便两人已经耳鬓厮磨,水乳交融,床都不知道上了多少回了,自己却还是没能走进他心里。他这个人在人家心里,顶多算个固定床伴罢了。可偏偏他就是一头栽进去冰山去了,拔都拔不出来。
每一想及此,任翔都无比地颓丧。这么长时间了,就是块石头都捂热了,怎么他就遇上了这么个外热内冷的冰山呢。再看看宝宝小屁孩儿扑在这人怀里撒娇打滚的样子,任翔又觉得悲哀,他堂堂一皇帝,在人眼里竟然连个小屁孩儿都比不上。
若不是心里素质够好,任翔都想找根绳子自己吊死算了。哼,偌大的皇宫,这些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就没一个省心的。好不容易碰上个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小屁孩儿的添头。人家是先看上儿子,才看上(?)儿子他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