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摸着下巴,颇有深意地摇摇头,“那可不一定,你那位师父啊,谁也拿不准他心里想的什么。我总觉得,他不该这么好说话的。算了,且看着吧。”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林玄清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怎么也不可能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啊。
“皇叔就会瞎操心,还连累得宝宝跟你一起听墙角,都困死了。”任宝宝一想起昨晚听到的声音,也忍不住脸红,他絮絮叨叨地抱怨道:“父皇也是的,师父才刚回来,就不管不顾地欺负师父。难道不知道赶路回来也是很累的么?真是的,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
“你才是瞎操心,你师父那是乐在其中的。”忠顺揉了他脑袋一把,忽然郁闷地失笑,“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一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能听得懂么?哎呀,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喂,汤圆儿,我警告你啊,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准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说我,皇叔不也是脸红红的。再说,师父跟父皇是什么样的,宝宝早就知道了。倒是皇叔才不能乱想,我师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的,所以才不会喜欢皇叔呢。”任宝宝有些恼羞成怒,磨着牙用脑袋撞撞忠顺的肚子,“现在,先让宝宝睡吧,好困啊。”
林玄清醒来的时候,正在轻微摇晃的马车上,头枕在皇帝陛下的腿上。他揉着额头打个哈欠,声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时辰了?”看样子应该不早了,昨晚忙了一晚,想必他是不会太早醒来的。身上没什么不适感,想来任翔已经为他清理过了。
“差不多到晚膳时分了,再有一会儿就到宫里了,饿了没?”看他醒了,任翔放下手里的折子,拥着人半坐起来,倒了杯茶递过去。他摸摸怀里人的额头,已经没有再发热了,才放下心来。今早的时候,这人有点要生病的迹象,睡了一觉看来是没事了。
半眯着眼睛,林玄清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温热的茶水,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他懒懒地不想动弹,仍旧靠着任翔,“我还说要带着宝宝骑马打猎的,你带着我回宫干什么?如今大军还没到,我也不好出现在别人面前,省得人家参我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忠顺带着他呢,就让他们在那儿玩去,想骑马想打猎都由得他们去。你刚回来,好好歇歇不比什么都强。你在庄子上,离我太远,每天来回多不方便。赶上大朝的日子,还不能留宿,我才不要。”这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把人绑在身边还来不及呢。
“陛下,你确定,我跟在你的身边,能够好好歇歇?”林玄清笑了,抬头斜睨了任翔一眼,手臂揽住皇帝陛下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戏谑道:“微臣怎么觉得,恰恰是因为身边有了你,才让微臣更加劳累,甚至夙夜难眠呢?”
“那真是朕的荣幸了!”送上门的美味怎能放过呢?任翔顺势加深这个吻,滚烫的舌尖细细地描绘过玄清的唇,再不知满足地探入他的口中,划过洗白的贝齿,然后继续向里面探险。最终,寻找到同样灼热的小舌,两两缠绵不休。
用过了晚膳,两人对坐在软榻上品茶。任翔在絮絮地抱怨着,这人一走就了无音讯,不管送多少信过去,就是从来没有一封回过。倒是给别人的信件不断,害得他为了得到只言片语,还要死皮赖脸地讨好自己儿子,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林玄清则笑着听他抱怨,任由他将一腔的怨言都发泄出来,时不时还会帮他添些茶水。等到皇帝陛下终于摆脱了怨妇形象之后,才笑着说:“好了,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太婆。不是每个月都有军报传回来么?知道我平安不就好了,信件传递也不安全。”
军报什么的,能跟私房话一样么?皇帝陛下不满地黑脸,抓起林玄清的一只手就往嘴里塞。本来是想咬的,可一塞进去就该了主意,舔舔算了。
“不过,能收到你的信,我很开心!”
65第六十二章
听见这话,皇帝陛下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人,自己开心了就不管别人,就不知道让他也开心一回,不知道他还在宫里等着盼着回信么?心中委屈得很,皇帝陛下觉得一只手已经不够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了,恐怕也只有将人整个吞下去,才能聊作安慰。
不过陛下的吃人计划不太顺利,受害者不怎么配合。林玄清让开抓过来的手,反把任翔圈进怀里,“听说,宫中出了位薛淑容,还多了位王昭容,剩下的小才人、小美人也新添了十来个。看来陛下这一年多来,左拥右抱、环肥燕瘦地,真是不辜负大好的时光啊。”
“想想微臣就可怜了,别说是美人相伴了,整日价对着的就是那群军汉,无人解语添香,日子可是难熬了。不如,请陛下也赏赐些美人给微臣,也好让微臣一解寂寥。”他一手抚在任翔的脸上,说着说着,轻抚就变成了拧,而且是很舍得下力气地拧。
来了!任翔的脸色一僵,就知道有些事不是那么好混过去的。他被拧得狠了,苦着一张脸却不敢吭声,生怕一张嘴就是惨叫,只能用眼神求饶。虽然,他很欣喜于玄清吃醋的样子,可是,这人是真忍心下狠手啊,等会儿这半边脸颊一定会肿起来的。
觉得差不多了,林玄清才放开捏着的脸皮,看任翔痛得直呲牙,又忍不住替他揉揉。皇帝陛下偷眼去看,林玄清脸上无喜无怒地,看上去心情不算太好。于是皇帝陛下得瑟了,“玄清,你在吃醋,对不对?你在意我身边围着一群女人,对不对?对不对?”
以前两人相处,林玄清从来不在意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只要他不红杏出墙,这人从来不管他的那些妻妾后宫的。就像上次选秀,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是这人对着那些秀女们的资料,为他精挑细选的,让他在一旁抑郁得直想吐血。
可这次回来就不同了,这人居然知道质问他这些事情了。这是多么巨大的进步啊!看到林玄清这样的进步,皇帝陛下恨不得掬一把辛酸泪。快十年了,他总算是见到一点希望了。林玄清原来也不是快捂不热的石头,他只不过是反应慢点,需要捂得时间长些罢了。
林玄清眯眼,这人是搞不清楚状况么?他将手伸向任翔另一边脸颊磨蹭了两下,“你这人也真是的,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一边脸胖一边脸瘦的多难看。还是让我帮你调整一下,两边对称起来,才能更好看不是?”说着,就要拧下去。
任翔赶忙握住他那只狠手,手指摩挲着玄清手上的茧子,“那些都是母后的意思,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不过你也别多心,母后的意思只是说我还年轻,后宫不能是一潭死水。不然,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反正能给她们的也只是个名分,我觉得无妨便同意了。”
林玄清没有说话,眼皮微微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任翔见他不吭声,怕他心里不舒服,连忙接着解释道:“母后说得也有道理,后宫已经多年无所出了,若是再不给点面子上的荣耀,恐怕连前朝都要跟着造反了。这么点甜头,还是要给的。”
“那么……”林玄清低叹一声,目光遥望着窗外的半月,“当他们已经不满足于这样的甜头了,需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那时候你又要怎么办呢?是不是要再退一步,给他们更多的甜头?身为帝王,总会有这样那样身不由己的时候啊。”
“算了,不说这个了。”看任翔想开口说话,林玄清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不给任翔说话的机会,将话题带开,“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宝宝的个子已经超过我的腰了,我那弱不禁风的妹妹也要好生生地出嫁了,怎么忽然就有种老了的感觉呢。”
他说着就莞尔一笑,这倒是他的心里话,忽然之间就有了这种感慨。说起来他现在也才三十岁,可算算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就差不多古稀了。林玄清突然之间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他猛地甩甩头,把这种异样的想法丢开。
“尽胡说!你比我还小一岁,你都觉得老了,那我不是该躺着等死了?”任翔不规矩地摸着林玄清的脸,没好气地说道。这人的脸,一如十来年前的光滑,连条小细纹都找不到,竟然还说自己老了,真是没天理了。气愤的皇帝陛下,愤愤地啃上去。
啃着啃着,两个人就倒在了一起。衣衫一件件地被丢得到处都是,有的甚至已经被扯成了两半,布料实在是太不结实了。
“玄清,我的心没变,相信我。”沉入欲.望之前,林玄清听到耳边有这样的呢喃。
在宫中待了十来天,林玄清在京郊跟归来的大部队汇合,于城外休整三日之后,整装进城参加大军凯旋跟献俘仪式。这次虽然开始是平叛,可后来就变成抗击外侮,战败了周边诸多敌国,已是本朝开国以来难得的大胜,所以各种仪式便格外地隆重。
林玄清因功升了一等公,领户部尚书,加中和殿大学士,太保衔。至此,作为臣子能够得到的封赏已经达到极致,真正地位极人臣。唯一能够期待的,恐怕就只剩下死后得个什么谥号了。当然,他对死后的事情并不关心,谁知道还会不会再穿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