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有点费工夫 (陈隐)

　　江恺帮着凌川一起切好蛋糕，给大家分了分。
　　凌川坐回椅子上，端着巴掌大的蛋糕连叉子都没用直接就咬了下去。
　　“好吃吗？”江恺问。
　　“嗯。”凌川舔了舔唇角的巧克力酱。
　　“就‘嗯’啊？”江恺对于这个简单的评价，有些失望。
　　“很好吃。”凌川重新回答。
　　“那要是让你给它打个分，你打几分，”江恺盯着他的嘴唇，“结合卖相，口感，满分十分。”
　　“一百分啊。”凌川又咬了一大口蛋糕。
　　“真的吗？”江恺喜出望外，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口感，卖相，我打十分，”凌川凑到江恺的耳边小声说，“做蛋糕的人的那份心意，我打九十分。”
　　江恺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知道这蛋糕是谁做的？”
　　“我还不了解你么，”凌川看着他，“要是外边买的蛋糕，你顶多问一句，好吃吗？哪有这么追着问的，我动动脚指头就知道是你做的啦。”
　　江恺看着他，没说话。
　　“谢谢。”凌川用胳膊挡着脸，噘了噘嘴悄悄送了个飞吻。
　　江恺也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他回了一个。
　　“宝贝儿，”老妈从厨房端了盘果盘出来。“上回顾阿姨给你介绍那姑娘你两聊的怎么样了啊？”
　　“没怎么样啊……”凌川立马往江恺的脸上瞟了一眼。
　　这话一出来，江恺的眉毛皱了一下。
　　老妈看着他，“人看不上你？”
　　“什么啊！”凌川吼了一声，“我怎么了就看不上我啊！为啥不说我看不上她呢！”
　　“那你为啥看不上她呢？”老爸问。
　　“就不合适呗，聊不来。”凌川捏了捏江恺的手心，江恺回握住他的手。
　　“哎哟喂，你还能有聊不来的时候啊，”老妈嘴角挂着笑，“上学那会不是特能聊么，老师一学期给你换七八次座位。”
　　“你都说那是上学的时候了啊，我现在内向害羞了不行吗？”凌川说。
　　“你老实说，”老爸看着他，“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啊？你要自己谈着了，就跟我们说，我们就不费那个功夫给你瞎琢磨了。”
　　“我是……”凌川正准备承认在恋爱的时候，江恺突然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他一时之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话到嘴边了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是什么？”老妈问。
　　“……有个喜欢的人啊。”凌川垂下脑袋，扫了一眼江恺。
　　江恺扬起唇角浅浅地笑了笑。
　　喜欢这种事情，需要一定的勇气才能说得出口，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亲友的面。
　　江恺挺佩服凌川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但同样的，也害怕这种不顾一切会对爱他的家人造成伤害。
　　他在努力寻找一个更为妥当的方式和合适的时机跟凌川的家人交代这一切，尽可能把对所有人的伤害度降到最低，而不是在所有人毫无准备之下给出这么沉重的一击。
　　他害怕打破凌川家里原本温馨和睦的氛围，更害怕凌川受伤。
　　“那人家喜欢你么？”爷爷八卦道。
　　“大概是……”凌川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江恺的脸色。
　　“问你呢，你老看小恺干嘛啊？”老爸说。
　　凌川猛地回头，“喜欢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老妈叹了口气，“亏得我还把领舞的位置让给了老顾。”
　　“什么领舞？”老爸问。
　　“就我们社区舞蹈团要参加表演，后来不是老顾把她小侄女介绍给我们家凌川了么，我心想着她一直惦记这位置，就让给她了，”老妈“啧啧”了两声，“那天还有电视台来拍的呢。”
　　“哪个台播啊？”老爸追问。
　　“哎，就C台啊，昨晚上刚播，我就两镜头，还一闪而过，想拍照发个朋友圈都来不及。”老妈抱怨道。
　　老爸掏出手机，“我上网找找有没有录像，帮你截个图。”
　　话题被带偏后，凌川松了口气，歪着脑袋看向江恺。
　　江恺轻轻地捏着他的掌心。
　　凌川的爸妈思想上还算开放，都不是那种愚昧迂腐的人，但要让他们接受估计还是要一段理解和适应的时间。
　　其实要证明这份感情最好的方式也是时间。
　　所以很矛盾。
　　既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些，让凌川的爸妈可以看到这份感情的坚定，又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些，好让他可以静静享受跟凌川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晚饭过后，一堆人就推推搡搡地涌出了家门，大家各有各的休闲活动。
　　老爸去陪老妈跳双人舞，爷爷奶奶带着胖橘去公园散步，小辈们都去唱歌。
　　他们几个到达包厢的时候，里头已经坐着好几个人了，灯光有些昏暗，江恺只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孙嘉茜。
　　化了妆变化有点大，被旁边一个男生搂在怀里，挺甜蜜的样子。
　　另外几个估计也都是恋人关系，能从他们的聊天方式里感觉得出来。
　　江恺习惯性地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看到这一对对秀恩爱的鸳鸯，他觉得今天留在誉城这个决定是对的，不然让凌川一个人过来，还不得气疯了。
　　凌川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坐到了江恺的旁边，“喝什么？”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江恺说。
　　“我喝酒啊，”凌川一拍大腿，“刚牌桌上欠的杨凡那个狗日的还记着呢。”
　　“你手伤着呢，不能喝。”江恺说。
　　“啊，我都忘了这茬了，”凌川说完这话，服务生已经提着一兜啤酒进来了，“算了，耍个赖吧。”
　　江恺搂了搂凌川的腰，凑到他耳边说：“你撒个娇，爸爸替你喝。”
　　


第59章 第 59 章
　　凌川的身子僵了僵。
　　虽然这会包厢里的灯很暗，但电视机上播放的MV，时不时地就会亮起来晃一下眼，要是有人盯着他们这边的话，很轻易地就能看到这个动作。
　　相。当。刺。激。
　　凌川向后一靠，手指不怀好意地挑起江恺的衣服，从背后钻了进去，指尖在他的腰上轻轻打着圈，“是这意思吗？”
　　江恺隔着衣服，按住了他的手，歪着脑袋凑到他耳边，“这叫勾引，不是撒娇啊。”
　　凌川仰着头大笑了两声，抽出了胳膊。
　　每次他想做点什么让江恺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江恺都能反过来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我们不一样！”杨凡握着话筒突然吼了一声。
　　“有啥不一样……”凌川顺嘴接了一句。
　　一堆人瞬间都乐翻了，昏暗中还听见有人呛咳嗽了的声音。
　　被带偏了节奏的杨凡边笑边唱，底下不管有话筒的没话筒的都跟着胡乱吼着，反正基本上都没在调子上，纯粹就是为了抢戏。
　　“快去唱首，给我洗洗耳朵。”江恺实在受不了这群人的鬼哭狼嚎，推了一把凌川。
　　在他印象中，凌川的歌声是很动听的，广场舞曲风都能驾驭得住，就是爱瞎串歌词。
　　“哎，那给我来首丁丁的，那个那个那个，确认过眼神……”凌川那个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歌名。
　　“赤壁赋。”杨凡戳着屏幕。
　　“神经病，”周玥祎笑着捶了他一拳，“醉赤壁啦。”
　　“哦！是吗！那赤壁赋是谁唱的？”杨凡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己不可能平白无故蹦出来这么个词儿，肯定是有来头的。
　　“苏轼唱的。”江恺说。
　　一群人又乐得前仰后翻拍大腿。
　　切好歌之后，杨凡把话筒递给了凌川。
　　凌川依旧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的歌词，跟着节奏哼唱了起来，“落叶堆积了好几层，而我踩过青春，听见，前世谁在泪雨纷纷……”
　　“一次缘分结一次绳，我今生还在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首歌的曲风跟之前那些广场舞曲目拉开的差距太大，大家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整个包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凌川的嗓音清亮通透，节奏也掌握的很好。
　　咬字发音跟原声有些区别，每一个字节都很清晰，反正江恺在听到原声的时候不能准确地联想到歌词，但听着凌川的声音却可以。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睡的人~”凌川唱到这句的时候，江恺怔住了，还认真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歌词。
　　真的。
　　差点儿就信了。
　　“睡谁！？”杨凡终于按耐不住接了一句。
　　凌川“嗤”一下的笑声从话筒里喷了出来。
　　“反正不是你。”周玥祎笑着说，视线扫向江恺时候，发现他嘴角勾着笑。
　　凌川跟着大家笑了好半天才重新接起歌词，“我一路的跟你轮回声我对你用情极深……”
　　“极深！”杨凡深情款款地给凌川合着声。
　　江恺靠在沙发里，盯着凌川的侧脸出神。
　　斑斓的灯光扫过凌川的脸颊时，能看见他唇角抑制不住地笑意。
　　挺可爱的。
　　大概是刚才替凌川喝的那几杯酒灌猛了，这时候看着周围晃动的灯光，感觉晕乎乎的，就想靠着枕头睡一觉。
　　歌曲结束后一阵热烈的掌声把江恺的睡意给震散了不少，他起身走出包厢，想去上个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