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有点费工夫 (陈隐)

　　凌川赶紧收回思绪蹦跶了出去，江恺已经把西红柿都切好了。
　　“打蛋会吧？”江恺一边洗土豆一边问。
　　“嗯。”凌川抓起鸡蛋在碗边上轻轻敲了一下，鸡蛋裂了一道小口，他试着抠那条缝隙，结果刚一使劲，蛋壳瞬间炸裂。
　　蛋清裹着蛋黄，‘啪叽’一下就掉砧板上了，蛋液顺着水池往下滴，凌川连忙跳起来躲开了。
　　江恺扶了一下额，蹲下身用抹布把地上的蛋液都给清理了，“你重新敲一个吧。”
　　“噢。”凌川又从冰箱里取了个鸡蛋出来，小心翼翼地在碗的边缘磕了一下，跟刚才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这回他没敢用手指去抠，而是在碗边又敲了一下。
　　连壳带蛋，碎了一手。
　　“这尼玛……”他忍不住骂了一声，清洗掉了一手的蛋液，江恺在一旁无奈地叹气。
　　“再试一个。”江恺把鸡蛋递给他。
　　凌川怄气，“不来了，都浪费两……”
　　江恺不由分说地将鸡蛋塞到他的掌心，抓着他的手背在碗的边沿轻轻一磕，再用大拇指按着半截蛋壳，往上一挑。
　　蛋壳对半裂开，圆滚滚的鸡蛋精准无误地掉进碗里。
　　“手指要控制好力度，”江恺低低地笑着，“再试试看吧。”
　　凌川不敢回头，江恺低柔的嗓音跟挠痒痒似的摩擦着他的耳根，令他瞬间心跳加速。
　　脑袋嗡嗡地响着，凌川全身僵硬，学着江恺的样子一敲，一按，一挑。
　　虽然鸡蛋是掉进了碗里，但一起掉进去的还有细碎的蛋壳，两人跟斗蛐蛐似的用筷子挑了老半天。
　　之后几个鸡蛋的碎渣还是没能抵抗住地心引力掉进了碗里，凌川不满地抱怨道：“早知道应该全部敲进去了再一起挑出来的。”
　　江恺一边用筷子挑着蛋壳一边说：“你是不是傻，你掉进去的碎渣是一样多的。”
　　“对哦……”凌川呵呵地笑着，一抬头就是江恺的乌黑的短发，他忍不住凑上去吸了一口，还带着点儿洗发水的清香，很好闻。
　　江恺挑好蛋壳一仰头，猛地撞在了凌川的下巴上。
　　两人同时“嗷”了一声，弹开老远，一个捂着脑袋一个捂着下巴，对视了一眼之后，嘴角瞬间就绷不住了。
　　凌川笑着揉了揉下巴，“然后呢？先放西红柿还是先放蛋？”
　　“先放油。”江恺拧开瓶盖，往锅里到了一点儿，油温差不多的时候，示意凌川把鸡蛋放进去。
　　锅里的油呲啦呲啦地响着，凌川右手举着锅盖挡着脸，僵着身子把端着碗的手伸了过去。
　　江恺在一旁乐得不行，握着他的手腕往下一扣，“倒啊，溅不到你。”
　　“哎哎哎……”凌川缩回手的同时，锅底绽开一片金黄，“诶？真的没溅哎。”
　　鸡蛋差不多成型的时候，江恺用锅铲捣了两下，随后把凝成块的鸡蛋装进盘子里。
　　“然后倒西红柿。”江恺命令道。
　　“哦。”凌川端着砧板往里头一倒，基本上一半洒在了外头。
　　江恺捏着锅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强忍着没骂。
　　凌川傻笑了两声，很自觉地蹲下身去捡。
　　西红柿煸炒出酱汁的时候，凌川又遵从指示，将蛋块倒了进去。
　　“盐搁这么多就可以了，”江恺舀了一小勺盐示意他，“你喜欢吃酸酸甜甜的吗？”
　　“喜欢。”凌川点点头。
　　“那可以加点番茄酱。”江恺挤了点番茄酱进去，又加水翻炒了两下。
　　装盘之后江恺捏了一把葱花往上头一撒，瞬间就有了一种从饭馆儿里出锅的气质。
　　凌川掏出手机对着那盘炒蛋“咔咔咔”了好几下，然后分享到了朋友圈。
　　“好香。”凌川伸手叼了一块鸡蛋。
　　江恺“啧”了一声，“用筷子啊。”
　　“我洗手了啊！”凌川梗着脖子，一边哈着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刚还捡了地上的西红柿。”江恺又热了一下油锅，把青椒土豆丝倒了进去。
　　“我捏着西红柿，我又没碰到瓷砖。”凌川反驳道。
　　“你怎么那么多理由？”江恺看了他一眼。
　　凌川只好又洗了遍手，“那还要我帮忙的吗？”
　　“你闪开就算是帮忙了，”江恺学着凌川的样子举起锅盖，“倒个蛋液都跟打仗似的。”
　　凌川大笑了两声，实在是接不上话。
　　不用帮忙，他求之不得。
　　凌川把炒蛋端到餐桌上，打开了电视机，上边自动播放起一段开颅手术视频，他“咦”了一声，立马就把电视机给关了。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江恺又捣鼓了两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出来，凌川谄媚地搓了搓手，“我去盛饭。”
　　江恺盯着他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你怎么会做这么多东西啊？”凌川有些佩服江恺，想当年他还是个只会煮粥的少年。
　　“之前念书的时候，在饭店打过工。”江恺喝了口银鱼羹，咸淡还可以，就先给凌川盛了一碗。
　　“哦，”凌川觉得江恺这些年肯定也挺不容易的，“那你挺厉害的，我到现在还只会泡面呢。”
　　“你也挺厉害啊，”江恺抬了抬眼皮，“只会泡面还敢说出来。”
　　凌川呛了一口汤，银鱼差点儿就从鼻孔喷出来，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算了，我不说话了。”
　　“嗯，多吃点。”江恺憋着笑。
　　吃过饭之后凌川很主动地抱着一堆碗筷进了厨房，江恺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今天医院来了一个很棘手的病人，才三十岁，颅内的巨型肿瘤已经长到了7cm，做手术的风险太大，连主任都不敢随便下决定要不要接收。
　　据说那人在转来S市之前已经跑了十多家医院了，没有医院肯接收，医院不想砸招牌，医师都不愿意冒风险。
　　这一点，他在理解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无奈。
　　病人当时那种心如死灰的眼神，真的很令人揪心，很可能再主任不接收的下一秒，他就会选择放弃的那种感觉。
　　三十岁，还很年轻。
　　原本是四代同堂的天伦之乐，如今却在办公室哭成一团。
　　他进医院之后见过不少的生离死别，原以为已经把一切都看得很淡了，但看到这一家子，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家啊。
　　江恺转过头看了一眼厨房。
　　一阵叮咣乱响，凌川抬起头，满脸尴尬地看着他。
　　


第50章 第 50 章
　　江恺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
　　“没没没，就汤撒了……”凌川抬手的时候刚巧推在了江恺的小腹，瞬间一个湿手印，凌川愣了一下，缩回了手，“点儿……”
　　“我觉得你妈不让你进厨房真是个明智的决定。”江恺一边擦着地一边说。
　　“意外啊，手滑了一下。”凌川小声说。
　　“手抖星人，”江恺说，“我来洗吧。”
　　“我都快刷完了。”凌川说。
　　“哦，那我去换件衣服。”江恺把抹布往水池里一扔。
　　凌川听见这话，视线立马就扫了过去，这是一种相当不要脸的条件反射。
　　江恺快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突然一抬手……露出一片紧实光滑的后背。
　　江恺的背挺得很直，修长的脖颈向下延伸，是微微凸起的肩胛骨还有凹陷的腰窝……
　　多么熟悉的镜头。
　　凌川愣在原地，瞬间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胸腔直窜向小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直到江恺转进卧室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里，他才羞臊不已地低下了头。
　　感觉脸上烧得慌，全身都烧得慌。
　　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一首歌，“燃烧吧，燃烧吧，火鸟……”
　　收拾好厨房之后，凌川往江恺的卧室扫了一眼。
　　江恺正低头翻看着一本厚得跟字典似的资料，凌川没好意思去打扰他，躺在沙发里玩起了手游。
　　被猪队友坑了两把之后，凌川决定还是先回家洗洗睡觉，虽然明天是周六，但是老板通知说要加班。
　　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发现江恺居然横躺在了床上，手里还抱着那本“字典”。
　　头微侧着，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
　　凌川的脑子里瞬间蹦出无数种偷鸡摸狗的想法，炸得他晕头转向，七荤八素。
　　他有些兴奋地咽了咽口水，跟做贼似的地摸了进去。
　　亲一下？舔一下？还是啃一下……
　　他边走边幻想着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每一种都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挪到床边之后，凌川屏住了呼吸，双手撑在了江恺腰的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安逸的睡相。
　　江恺睡着的时候眉毛是完全舒展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扫出一片扇形的弧度，呼吸平稳到让人实在是不忍心去打搅。
　　大概是真的很累吧。
　　凌川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顺着下颚线摸到了下巴。
　　江恺的皮肤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光滑。
　　凌川歪了歪脑袋，捏住了他的下巴，那两片饱满的唇瓣看起来相当可口。
　　指尖轻轻点了点那片柔软的下唇，江恺没有任何反应。
　　凌川的心脏狂跳不已，满脑子都是带口字偏旁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