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有点费工夫 (陈隐)

　　江恺干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飘，“那什么，你下周六有事儿吗？”
　　凌川叼着一块排骨，摇摇头，“没。”
　　“我同事说最近新上映了部片子，挺好看的，”江恺搓了搓后颈肉，“一起去看吗？”
　　“好啊，”凌川毫不犹豫地答应，“你不用值班啊？”
　　“值不值班的随缘，反正你的下周六我先预定了。”江恺握了握拳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略带命令的语气。
　　凌川低“嗯”了一声，低头风卷残云，五分钟不到又干掉了一份米饭，主要是怕江恺一会上班迟到。
　　“你们医院的伙食真好，吃的时候没感觉，吃完以后才发现撑了。”凌川摸了摸肚子，松了一个皮带扣眼。
　　“暴饮暴食，迟早跟你爸一样，”江恺放慢脚步，勾着食指在凌川的肚子上轻轻弹了一下，“大西瓜。”
　　“啊，”凌川捂着肚子，“被你弹裂了！”
　　“我瞧瞧哪裂了？”江恺勾着凌川的衣领，脑袋凑了过去往下瞧。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凌川条件反射地捂了一下领子，错愕地瞪着他。
　　江恺的嘴角噙着笑意。
　　凌川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根本没来得及收腹，腹肌都成一块了。
　　“哟，小江，”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但仿佛已经陷入中年脱发危机的大夫走过，打量了一下凌川，“你朋友啊？”
　　“嗯，是啊。”江恺笑了起来，凌川的到来让他这两天的心情变得很愉快。
　　凌川低头扯了扯衣领，还在为刚刚忘收腹的事情耿耿于怀。
　　江恺憋着笑，凑到凌川耳边小声说：“不怕，裂了我帮你缝起来。”
　　“哎，”凌川边笑边揉了揉胃，“是真的撑了。”
　　“胃胀了吧，我抽屉里有消食片，一会嚼两粒。”江恺说。
　　“直接嚼？”凌川一直以为消食片是药，居然可以直接嚼？
　　“对啊，就跟吃糖豆似的。”江恺笑着说。
　　“那多给我来点吧。”凌川说。
　　“一口气不能吃那么多，”江恺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要吃啊。”
　　我还想吃人呢。
　　凌川在心里想想。
　　


第49章 第 49 章
　　下午江恺又有台大手术要跟，凌川觉得看不见他没意思，就坐车回家了。
　　难得的休息天，原以为能陪着江恺的，哪怕是站在门诊室外边看着也好，结果就只是一起吃了顿饭。
　　有点可惜了。
　　凌川从兜里摸出一粒牛奶糖塞进嘴里，这是在江恺的抽屉里抓到的，里头有各种各样的糖果，据说是用来哄小孩的，许多医生和护士都会准备。
　　江恺也用哄小孩的口吻跟他说，“乖乖回家休息，等我下了班一起吃饭。”
　　凌川很喜欢听他轻声细语的说话，因为这种温柔的语调让他有一种被照顾着的感觉。
　　像是被顺着毛的小猫小狗，特别慵懒，特别舒服。
　　凌川一觉醒过来已经四点多了，给江恺发了条信息过去，问他今天什么时候下班，结果等了半个钟头也没回复。
　　打电话过去没人接，估计还在手术室帮忙。
　　“哎，大忙人啊。”凌川锁上手机叹了口气，只是做个助手都这么忙，要是以后当了主刀医生还不得忙疯了。
　　如果换成以前他肯定会坚持不懈地打下去，直到打通为止，不过现在不会了，他不忍心老去打搅江恺工作。
　　熬到六点的时候，凌川终于撑不住叫了份外卖，刚吃到一半就接到了江恺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刚冲上。”江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没事啊，你回家了吗？”凌川捞了一块酸菜鱼吃。
　　“回了，你吃过了吗？”江恺问。
　　“正在吃，我叫的外卖，”凌川说，“你呢？”
　　“回来的路上吃了几片面包。”江恺说。
　　“你是不是很累啊？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凌川有些心疼，江恺连饭都没吃。
　　“有点。”江恺轻轻地叹了一声。
　　“你要是累就早点洗洗睡觉吧，我们改天再约。”凌川说。
　　“好，那我先去洗澡了。”江恺笑着说。
　　凌川挂了电话，立马给江恺点了份馄饨的外卖，半个小时后，他收到了江恺发来的微信消息。
　　一张照片，上边是一个已经被扫得连汤底儿都不剩的打包盒。
　　凌川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吃饱了么？】
　　【饱了啊，我又不是你，饿死鬼投胎。】
　　【靠……吃完一抹嘴就这态度。】
　　【那你重新问。】
　　虽然凌川知道江恺的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但还是乐此不疲地配合着。
　　【吃饱了吗？】
　　【吃饱了，谢谢饲养员的投喂。】
　　后边还跟着一个小人鞠躬的表情包，凌川没想到江恺会这么配合，乐得鱼片都掉回汤碗里了。
　　【那你是什么动物？】
　　【你觉得呢？】
　　凌川咬着嘴唇想了想。
　　【熊猫吧，国宝级别的。】
　　江恺不知道从哪搜出来一张熊猫在饲养员腿边打滚卖萌的动图发了过来，凌川咬着筷子傻乐了半天。
　　【晚安，我的饲养员。】
　　‘我的’两个字眼蹦进凌川的眼睛里，舒服得他想翻肚皮，一脑袋扎进靠枕里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凌川原以为周日可以去江恺家一起吃顿晚饭，结果老板临时安排加班，是一个全新的合作项目，得去外地出差。
　　公司一共安排了四个人过去，给一家即将在线上销售的男装公司做品牌策划，凌川负责页面设计，一般这个部分都是放在最后做确认的。
　　首先先要跟客户确定产品定位，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一套流程敲定下来少说也得四五天，而且还得是那种特别好说话，没什么主见的老总。
　　可偏偏天不从人愿，他们遇到的是一个想法特多特事儿逼的老总，一句广告标语花了三天时间才确定下来，对字体的要求五花八门，令人产生了一种，傻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想法。
　　“要高大上。”
　　“醒目一些。”
　　“不够宏伟。”
　　“还缺点爆发力。”
　　“对比要强烈。”
　　“不够简约。”
　　……
　　改得老顾头发都快掉光了，客户大手一挥说，“算了，还是用初稿吧。”
　　气得老顾一晚上没吃下饭，大家连连安慰，“算了算了，看在钱的份子上。”
　　期间因为不方便回S市，凌川只能在微信上跟江恺发发信息，可怜的是还经常错开时间，很多时候一条信息发过去，得等好几个钟头才有回复，江恺那边回复过来，他这边又开始忙了。
　　凌川早上爬起来问的一句你吃过了没，江恺中午才回，刚吃。
　　就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聊了快一个星期，凌川他们才终于和客户敲定所有的细节，赶回S市。
　　临走前，凌川买了点当地特产，准备一份寄回家里，一份给江恺。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凌川给江恺发了个定位。
　　【终于回来了！感觉像去西天取了趟经，累爆了！】
　　【我刚下班，要给你送点夜宵过去吗？】
　　【不用不用，太晚了，我准备洗洗睡觉了，实在太困了！】
　　【那好，明天见。】
　　【我们还是别约好了吧，我总觉得这是一个flag，每次我们提前敲定一件事情，就总有意外发生，不是你手术就是我出差。】
　　【那打个赌，要明天晚上咱两都不加班的话，你做饭，又有人要加班的话，我煮了夜宵给你送过去。】
　　不管哪种方案明天都能和江恺碰面了，凌川觉得很划算，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隔天两人都准时下了班，不过凌川没有车，平常都是坐公交或者地铁回家的，江恺打电话的时候说直接约超市，买完菜再一起回家。
　　凌川这才想起来还答应了江恺要做饭这个事情，他为自己的厨艺感到堪忧，毕竟到了S市之后，他好像还没有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菜，当然了，没来之前也没像样过。
　　“要不就番茄炒蛋吧，我觉得光这一道菜我就能吃五碗米饭。”凌川跟着江恺在超市的蔬菜区转悠。
　　“你是不是就会这一道啊？”江恺调侃道。
　　“那你真是高估我了，”凌川脸都不红一下，“我连这一道都不会。”
　　江恺有些震惊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我教你。”
　　“好啊…”凌川轻声地笑了起来，脑海里都已经自动浮现出两个人站在水池边上边煮东西边聊天的和谐美好画面。
　　江恺的屋子就比凌川的要大多了，两室一厅，厨房是开放式的，显得客厅很宽敞。
　　不出意料的，次卧被改成了书房，卧室里头还有跑步机，一看就是每天都会用的那种，跑步带上面摆着一双运动鞋，扶手也没有用来挂衣服。
　　书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那三张照片，连相框都没换，凌川顿时觉得胸口一暖。
　　手表，照片，这一系列的发现让凌川觉得江恺肯定一直都惦记着他。
　　“凌川，你过来。”江恺在客厅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