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有点费工夫 (陈隐)

　　“我靠，我哪知道知道她在想什么，”凌川屈起膝盖，用脚尖一下一下地抵着桌子的边沿，“我还以为她真接受那姓李的了。”
　　凌川回忆了一下事情发生那天的各个时间点，“那天我揍李煜的时候他不是说顾思怡答应跟他交往了么，然后一扭头我就收到了顾思怡发来的分手短信，我很自然地就把这两件事儿串一起了。”
　　“我都不知道你俩还在因为这事儿闹别扭呢，”杨凡叹了口气，“我觉得吧，她就是想在你这刷点存在感，女生嘛，就得宠着，甭管你错没错，反正你要还想跟她交往下去就得主动道歉。还有啊，她还说发了你十多条信息你都没回，我觉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都给你台阶了你还不给人面子啊。”
　　“我-他-妈以为我跟她已经掰了啊，还回个屁短信。”凌川简直无语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大的误会。
　　难怪呢。
　　他当时就觉得挺奇怪，以顾思怡的品味怎么能看上那种……奇葩。
　　不过通过这个事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没有那么在乎顾思怡，当初接受她也只是随波逐流，谈着谈着就觉得没意思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而已。
　　要是可以，他都是宁可一辈子就这么误会下去。
　　“那你赶紧给人打个电话哄哄吧。”杨凡说。
　　“来来回回不就是那些话，她不嫌腻我都嫌腻了。”凌川皱了皱眉。
　　杨凡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开口，“你什么意思啊，不会是真想和她分手吧？”
　　这下轮到凌川沉默了。
　　他本来以为他两已经分手了，这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和好的机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这次还真没有过和好的打算。
　　“你还犹豫，”杨凡沉着声说，“这事儿还用思考吗？你不哄回来后边可是有一大把人蹲着呢。”
　　“蹲着就蹲着吧，没了我她就能好好享受被追求者包围拥护的感觉了。”凌川硬邦邦地说。
　　“随便你，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打不打电话看你自己，”杨凡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遵从你自己的想法，过了这个村，还是挺多店的。”
　　凌川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他有些犹豫，觉得这事儿还是应该当面跟顾思怡说清楚。
　　“凌川。”
　　凌川正在想事情，这从天而降的声音吓得他肩膀都颤了颤。
　　原本半个身子就瘫在椅子里，两条腿还抵在桌沿上，椅子的四个脚就后边两个脚摇摇晃晃地撑在地上，这一喊，他哪里稳得住，连人带椅子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双手一挥，两眼一黑就躺在了地上，后背一阵酸麻。
　　他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两条腿还挂在椅子腿上，姿势要多怂有多怂。
　　“噗。”背后传来了笑声。
　　凌川猛地回过头，江恺毫不掩饰地大笑着，半个身子都笑趴在了阳台的围栏上。
　　“靠！笑屁啊！还不是你吓的！”凌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江恺在对面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凌川揉了揉腰，然后也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老妈听见声音，从卧室里探出一个脑袋，问：“怎么了？”
　　凌川回过头，摆了摆手，“没事，不小心摔了。”
　　“坐着都能摔，真是服了你了，”老妈看着他，“没摔疼吧？”
　　“没事，”凌川身子往旁边一侧，扶起地上的椅子，“年轻人嘛，三楼跳下去都没事。”
　　“德行，”老妈笑了笑，“好好写作业！”
　　凌川揉揉屁股，江恺跟他面着这面，中间隔着两个围栏，看得出来，江恺憋笑憋得很吃力。
　　“笑吧笑吧笑吧，”凌川看着他，“笑岔气活该。”
　　“不是，我本来是想提醒你的，你那椅子快倒了。”江恺收了收嘴角的笑容，很认真地说道。
　　“本来不会倒的，都是被你给吓的！”凌川瞪着他。
　　“你就不能好好坐着么，我从后边都看不见你脑袋了，腿还非得搁桌上。”江恺笑着说。
　　“不能！”凌川抬起脚搭在栏杆上，然后一拍大腿，“我搁桌上怎么了，我还能搁头顶呢！”
　　“哟！厉害了，”江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搁一个给我瞧瞧。”
　　“不来！” 凌川梗着脖子，“你当我傻子呀！”
　　江恺笑出了声，凌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面对着面笑成了傻子。
　　好半天江恺才收住笑容问：“你作业写完了吗？”
　　凌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你猜。”
　　“乖乖写作业吧，我煮夜宵去了。”江恺勾起嘴角转过身。
　　凌川伸出了尔康手，“别啊……”
　　“嗯？”江恺回过头。
　　“那什么……”凌川咽了咽口水，“我不会。”
　　“翻书，找例题，查笔记，自己慢慢琢磨，只有自己脑子里想出来的答案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别指望抄我的。”江恺洞悉了他的心思，一脸严肃地说。
　　凌川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我也没有要抄…我说了我要抄么。”这话凌川说得很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江恺抱着胳膊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凌川突然想到了给江恺留的那半个披萨，“啊！披萨你要吃么？”
　　“贿赂我没用，”江恺指着他身后的桌子，“自己做。”
　　


第14章 第十四章
　　凌川忍不住“啧”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江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客厅。
　　“哎！你这人！”凌川半个身子挂在栏杆上，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直接翻过去，“理理我啊！”
　　江恺没应声，不过凌川才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热起了披萨，反正他已经差不多摸透江恺的脾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看江恺那样子，心情应该已经恢复了不少，这让他松了口气，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身边的人不高兴，只要江恺能笑得出来，他再摔个大马趴都没问题。
　　不多会微波炉里就飘出了浓郁的芝士香，老爸在卧室闻见了，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背着老妈悄咪咪地溜进了厨房。
　　凌川笑着给他切了一块，然后把剩下的装回盒子里。
　　“你不吃啊？”老爸吹了吹手里的披萨，咬了一口。
　　“我拿隔壁去。”凌川说。
　　“就这半块饼还要拿去分着吃啊？”老爸的目光追随着凌川手里的披萨盒，“不够吃吧？”
　　“我不吃啊，都是给他留的。”凌川说。
　　老爸看了一眼手里的披萨，一口气塞进了嘴里，然后一挥手，含糊不清地说：“去吧。”
　　凌川端着披萨盒站门口按了半分钟门铃也没人应，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想了想，然后跑回了自家阳台。
　　江恺的卧室外边就是阳台，这会还亮着灯。
　　分明就在家，还不吱声。
　　这么不给面子？！
　　凌川这个人吧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软磨硬泡，越是不吱声他就越来劲，今天就非得把这披萨塞到江恺嘴里不可。
　　他回头扫了一眼，在花盆里抓了一把小石子，冲江恺卧室的玻璃窗扔了过去。
　　这种是铺在多肉上面装饰用的碎石子，也就是半个小指甲盖的大小，根本就砸不碎玻璃，不过里面的人肯定能听见动静。
　　江恺提着瓶酱油从楼下超市回来，准备煮碗面吃。
　　刚一进门就听见阳台那边发出了细碎的，像是雨点砸窗户的声音。
　　不由得一惊，瞬间就想起了前两天凌川跟他说的，小区里闹小偷的事情。
　　他攥紧了酱油瓶，背贴着墙，轻手轻脚地往阳台挪去，期间那种雨点般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靠近落地窗的时候，他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在他探出头看到凌川那一刹那，顿时有种一瓶子抡过去的冲动。
　　“干嘛呢？”江恺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
　　凌川看见他，心里一喜，“我给你热了披萨，吃点吧。”
　　“不吃。”江恺知道他又想软磨硬泡抄作业，果断地拒绝了。
　　凌川见讨好不成，就有点急了，脑子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嚷嚷了一声，“不吃我就跳楼了啊！”
　　其实他说完就有点后悔了，那语气就跟个怨妇一样。
　　江恺楞了一下，饶有兴致地转过了身。
　　借着客厅的亮光可以看见凌川的表情，跟个吵着要爸爸买棒棒糖的小孩子一样，又好气又好笑。
　　“跳啊，”江恺抱着胳膊，一抬下巴，“我看着，你敢跳我就把作业借你，否则免谈。”
　　“你以为我不敢啊！”凌川被激得顺手就抄起了身后的一把椅子往墙根边上一放，整个人站了上去，然后抬起一条腿用力地踩在阳台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恺。
　　江恺也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我跳了啊！”凌川整个人都站到了栏杆的扶手上，手里的卷子都被他揉皱了。
　　好在他们家的阳台是新装修过的，很结实，一百四十斤的体重踩上去也没晃。
　　“跳呗。”江恺仰起头，挑了挑眉，他认定了凌川是不可能真跳的，就为了抄个作业豁出去跳楼，恐怕得治治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