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来了条消息——
“考虑的怎么样了,路少。”
来自薛熠。
路一鸣现在不敢在路一鸥面前提卢敬希的名字,如果当时不是他脑子一热,也不会同意投资耀威的片子,而就是他为了博得卢敬希的好感,让自家公司损失了七百万,虽然以财大气粗的华洛来看七百万也不是什么大数字,但耀威影业凭借这次东风,在市面上已经能和华洛平分秋色,路一鸥气的直跺脚,指着他骂家贼难防。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虽然现在与耀威还有合作,但自家哥哥明显没有之前对展星迟那么热络,这不是一个可以利用拉拢的男人,而是需要时刻提防的危险分子。
至于他知道卢敬希和展星迟“同居”的事,还要从上个礼拜翟猛的婚宴说起。
如果他知道薛熠和何畅回来赴宴,他根本不会来,即便大家不坐在一桌,但眼神偶尔还是会交汇在一处,上次被自己打得血肉模糊的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坐在薛熠身边的何畅,两人时不时耳语,关系甚笃的模样。
路一鸣特地选了个背对俩人渣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翟猛父母与路家也有几分交情,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许久不出动的老爷子都被人从海南度假别墅接过来了,更别提路一鸥一家三口,他们路家的人就足够坐一桌,薛熠的爸爸、何畅的爸妈坐一桌,和路一鸣这桌隔着一个T台。
何畅知道今天路一鸣会来,特意安排了人,等会儿要好好收拾他一顿,他没跟薛熠说,估计薛熠也不会反对,这段时间倒是跟Eros的老板钮嘉瀚打好了关系,毕竟他们黑社会也需要资本,洗钱这种事要转移不同的公司,大金额至少要周转4-5次,才能算洗成功,宽悦地产的分公司不仅众多而且庞大,再说建材也要耗费大量资金,需求的金额只多不少,从这点上来看,也好蒙混过关,钮嘉瀚从他这里过手的钱,要分给他三成,这是何畅背着自家父亲做的外快,钮嘉瀚手上有不少产业,包括娱乐业,虽然还未见什么起色,但他的确是个有野心、头脑的人,何畅跟他合作,自己也能捞不少好处,何乐不为。
从钮嘉瀚手里弄了少说二十来号人,他今天不把路一鸣打到住院,他不姓何。
他路一鸣以为打过人就算了吗,何畅在医院住了少说半个月,脸也险些毁容,缝了不少针,要不是他找了从日本飞过来的顶级整容医生,他这张脸基本上就被路一鸣毁了。
“眼神这么凶狠,要弄死谁啊,我们畅总?”
薛熠举起酒杯碰上了何畅的高脚杯,酒红色液体在水晶灯的映照下闪着流金般的光泽,何畅仰头饮了半杯,朝薛熠眨眼:“你说能是谁?”
“真弄?”
“你当我开玩笑,今天带了,这么多人。”
何畅朝薛熠比了个“2”,薛熠心下一惊,何畅这回是玩真的,他坐起身点了根烟,状似不在意地回应:
“下手有点分寸啊畅总。”
“知道。”
薛熠弹了弹烟灰,那天去何畅的局,翟猛跟他前后脚到的,两个人一直喝酒没怎么玩,翟猛情绪很低落,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的,拉着他说了一堆,本来以为像翟猛这样城府深沉的人,不会说那么多自己的心事,但那天晚上,薛熠的确是推理出了不少让他咂舌的情报。
那天晚上,薛熠至少听了两百次“路一鸣”这三个字,还有一百来次的“卢敬希”。
翟猛不是个不负责的人,他既然答应了跟人家女孩结婚,就不会在外面胡乱玩,而且那姑娘家里做珠宝的,底子雄厚,往上追溯三代也有红色背景,而且在建筑这块相当有人脉,女方的叔叔在这个系统里混,混的相当好。
翟猛的父亲要不是看见这层关系,也不会让翟猛跟他结婚。
毕竟他现在还在X建X局里混,资本、关系缺一不可,薛熠估摸着翟猛的确是心灰意冷,也不知道他原来背地里为路一鸣做了那么多事。
本来他以为自己听到卢敬希会厌烦,但内心居然浮起诡异的探究来,他只知道路一鸣跟卢敬希是多年的朋友,但从翟猛凌乱的只言片语里,他听出了不寻常的情节。
“一鸣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喜欢谁,我一直努力,觉得他总能看见。”
“现在是知道了,玩玩最好,别碰感情,伤神又伤肾。”
“薛少,我也不瞒你说,我快结婚了,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明浩杨踩着他,卢敬希利用他,我跟他说了好几次,他不听,还跟我吵。”
“就算是以朋友的角度来看,再怎么帮,也不能帮到把原项目撤资,转投到耀威去吧?”
“要不是路一鸣,他卢敬希在耀威能站得住脚?”
“我为他好,一切为他考虑,恶人我做了,坏人我当了,到头来落了个什么?”
“展星迟要不是看在路一鸣的份上,怎么可能去帮卢敬希,他卢敬希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展星迟这一步险棋走得好啊,知道华洛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路一鸣,而路一鸣不论如何,就算背叛全世界的人,都会帮卢敬希。”
薛熠拍了拍翟猛的肩,端起酒杯和他轻轻碰在一起,他捻开打火机,给翟猛点燃了嘴里的烟:
“有时候想想真没意思,你掏心掏肺对他,他把你当烂草堆。”
“把心献给他,他还嫌腥气。”
听到这句话,薛熠的指尖微微一颤,他勾起唇角,抿了一口烟,轻薄的烟雾从口中逸出,沉沉的笑从胸膛传出:“猛哥也是有故事的人。”
“薛少,我还是学不会你的洒脱,我羡慕的很。”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是厌倦了,正好要结婚,收收心也罢,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任何关于路一鸣的事,见了面还是朋友。”
“或许等我生了小孩,看见一鸣的时候,也不会难受了。”
婚礼进行曲响起,司仪的声音扰乱了薛熠的思绪,他也随同宾客鼓掌,眼光投在走向新娘的新郎身上,两个人站在一起,不免俗地说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话来,可能全场所有人里,只有薛熠看出了翟猛刻意不去找寻路一鸣的落寞,那种付出一切得不到回报,还被所爱之人厌恶的感受,薛熠能懂,他想起那个深邃黑眸,事事杀伐果断的男人,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
71
同时看向翟猛的两人无意间眼神交汇,对于明浩杨的事,薛熠没放心上,卢敬希的事,薛熠更没放心上,唯一能让他挂牵的男人,只有展星迟。
他倒是能跟路一鸣不计前嫌,就不知道路一鸣会不会买这个账了,他要是想给展星迟使绊子,一个人显然是不行,他得找个帮手,而且是跟他“同仇敌忾”的帮手。
如果路一鸣对卢敬希……
“薛少。”
“啊,猛哥,新婚快乐。”
“嫂子,敬你。”
新人轮桌敬酒,看着换了一套衣服的两位,薛熠连忙端起酒杯,隔着他坐的父亲和秦阿姨也抱着他刚出生的弟弟,举起了橙汁。
何畅刚才还故意揶揄他,你弟都能当你儿子了。
薛熠无奈地摇头,朝何畅瞪了一眼,他反正自始至终都没跟自家父亲打过招呼,就跟何畅的爸妈寒暄了几句。
“畅畅,你不代妹妹敬下吗?”
“是,妈妈说得对。”
幸好这段时间英国学校开学,否则跟何畅妹妹坐一桌,薛熠免不了要被何畅爸妈乱点鸳鸯谱,何畅跟他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让妹妹嫁给他,毕竟何畅是个妹控晚期,要是让二老知道他跟何畅玩过,应该就不会有这种心思了。
酒席喝到一半,何畅不见踪影,刚才和他说是去洗手间,薛熠不放心,还是去找何畅,他该不会这个点就下手——
他望了一眼T台对面路家那一桌,路一鸣也不在座位上,他端起酒杯走向路一鸥一家。
“鸥哥,我敬你一杯。”
“今天路伯父路伯母也来了。”
路一鸥见是薛熠,他也端起酒杯,两家有些私交,自家父亲跟薛熠的父亲曾经是合作伙伴,只不过到这一代,薛熠跟一鸣的关系不怎么样,而且听说这个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花天酒地的程度比他家这个更甚。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表面上该装的还是得装,薛熠咽下一口酒,状似无意地问道:
“怎么没看见一鸣?”
“他说他去上厕所,这会儿半天也没见个人影。”
“路伯父,伯母,失陪了,鸥哥,嫂子,我再去林伯父那儿啊。”
“好,薛熠有空来我们家玩儿啊。”
薛熠笑着点了点头,端着酒杯往所谓的“林伯父”那儿走,其实他是往大厅门口跑,把酒杯放在服务生的托盘上,飞奔跑向厕所——
“我操。”
“何畅,你他妈不要命了?”
薛熠赶到的时候,乌泱泱十几个人围堵在那儿,手上都拎着铁质棍棒,一棍子下去,少说也得轻微脑震荡,何畅的胆子也真是大,路一鸣显然已经挨了不少拳脚,他虽然块头大力气大,但怎么也敌不过人海战术。路一鸣扶着厕所隔间的门,喘着粗气,粘稠的血水从他的胸前一直滴落在地上,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谁的。
“你不也看这小子不爽吗,今天我替你把气一起出了。”
何畅扬了扬下巴,十几个人又轮番冲上去,何畅被薛熠拉着走出厕所:“干嘛啊你,我记得你跟路一鸣这傻逼关系没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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