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违约金多少。”
“50万。”
“好,50万我出,人我带走。”
“展总。”
“这位客人,卢敬希身上欠的可不止50万。”店长再一次开口,他冷哼了一声,卢敬希一言不发地低下头,“他还欠我们老板200万。”
展星迟摆了摆手,朝店长道:“那一起刷了。”
展星迟根本没必要为了他花掉这么多钱,卢敬当场愣在原地,他立刻央求展星迟不要这么做,但展星迟根本没有搭理他。
今晚闹得够大了。
卢敬希想到还在钮嘉瀚手里的父亲,差点就要给展星迟跪下,他从展薛二人一番言论里已经推断出他们曾经非同寻常的关系,他来不及做出反应。
或许展星迟救他,只是为了跟薛熠怄气?
卢敬希,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立马推翻了这个结论。
他猜测不出展星迟为何要向他伸出援手,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卢敬希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欠展星迟的不仅仅是人情,这份恩,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
一张黑卡扔到了店长的手里,展星迟转身就要走,显然不想在Eros久留:
“明天我让人来取,中午之前,把钱刷了。”
卢敬希突然被展星迟一看,浑身一颤。
“愣着干什么,跟我走。”
“展星迟,你给我站住。”
薛熠又走了过来,两人面对面,气氛不太妙。
“你还想说什么。”
“我哪里比不上卢敬希。”
“没有可比之处。”
“展总,我。”
卢敬希裹着展星迟的衣服,坐在副驾驶上,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次的窘迫又让展星迟看见了,他还没有自以为是到展星迟对他有什么好感,这份天大的恩,他该怎么还。
“你要是在意我跟薛熠的事,我可以说给你听。”
“其实也没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总。”
卢敬希望着窗外出神,他有些窘迫,展星迟以为他在意的是薛熠和他之间是事,可卢敬希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薛熠这个人,他想的是如何还钱。
车内很静,展星迟身上有股让人舒服的檀香木屑气息,很淡,让心莫名宁静。
“别再去那种地方了。”
“展总,这么多钱……。”
“明天回来做鼎禾二期的策划。”
红灯,展星迟望着卢敬希的双眼,卢敬希终是无法控制,眼泪断了闸,双手捂着脸,根本不敢去看展星迟。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声线温柔:
“你只要好好上班,钱的事,不用想。”
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在展星迟按开音乐时,眼泪又突然掉下来。
卢敬希为了不让展星迟发现,他再次转脸朝窗外,紧紧咬着手腕。
一道道灯光打在面前的挡风玻璃上,暖黄色的光落在展星迟的侧脸上,卢敬希压低嗓音不让展星迟听出哭腔:
“展总,这首歌,叫什么啊。”
“Creep.①”
“是吗,真好听。”
“And I wish I was special
多希望我也是特别的
You’re so fuckin special
因为你是如此与众不同
But I’am a creep,I’am a weirdo
但我却是如此卑劣,我是一个怪胎
……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I wish i was special
我多希望能配的上你,我不属于这里。
……”
这首歌,薛熠曾经唱过,在何畅妹妹的生日宴会上。
原来,薛熠唱的歌,是展星迟喜欢的。
一切的一切,薛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另有其人。
“就在这儿吗?”
“是,谢谢展总。”
卢敬希刚要把衣服递给展星迟,展星迟摇头:“你披着回去吧。”
“谢谢展总。”
“展总,有没有什么账号,我每个月可以把钱打给你。”
“就算是少,我也想用每个月的工资还给你,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反正不论如何,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展总!”
“我卡号……”
展星迟缓缓开口,卢敬希赶忙用手机记下来。
没有推辞,这让他心里好受很多,他眼角的泪痕刚刚干了,那双眼睛看向展星迟,明媚的笑意照亮整个夜空,卢敬希朝后退了两步,对着展星迟深深鞠躬:
“展总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行了,赶紧回去吧。”
展星迟笑了,看见卢敬希这副样子,他又好像回到多年前的晚上,那个时候,他多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
“明天早上,去我办公室报道。”
卢敬希如鲠在喉,他红着眼猛烈地点了点头。
①选自Radiohead于1993-2-22发表专辑《Pablo Honey》
58
“什么?”
路一鸣连滚带爬漂移到Eros,耳边都是刚才一个朋友的话:
“今天这出好戏,你怎么不来看?”
“什么好戏?”
“你不知道?我操,就薛熠的前任,姓卢的,在Eros工作,今天哥几个正好在Eros玩碰上这出戏了,简直精彩,薛熠又是让人给他捡戒指,又是舔鞋的,太会玩。”
“Eros都没人喝酒蹦迪了,都在看戏,炸翻天。”
“结果也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人,200万,还有50万违约金,眼都不眨,直接扔卡带人,薛熠这孙子脸都气绿了。”
“看得那叫一解气,你没来真是亏大了。”
“你说谁在Eros工作?”
“卢敬希啊,听说还是你介绍给薛熠认识的?”
“操,不是我介绍。”
路一鸣疯了似的,在马路上飙到130,车没停进泊位,拔钥匙摔了车门就冲进Eros,薛熠站在那儿正低头找些什么,伸出一脚踢翻了垃圾桶,掉出来不少东西,他弯腰准备去捡,一个力量就揪起了他的衣领:
“薛熠,你他妈把卢敬希怎么了?”
路一鸣咬牙切齿地望着薛熠,没想到他不怒反笑,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我说今晚是不是还少了样菜,原来是你不在。”
薛熠根本没空搭理路一鸣,原本围在卡座周围看戏的人也都各自散场离开,这会儿的Eros显得倒有几分冷清,薛熠把路一鸣的手拽开,整了整衣领:
“他爸欠债,他出来卖,又不是我指使的。”
“我跟他早就结束了。”
路一鸣也懒得跟薛熠扯皮,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眸盯着薛熠,直奔主题:“他人呢?”
“你不是现在跟耀威合作吗,你打电话问展星迟。”
提起这个名字,薛熠一脸恹恹,但显然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搅黄路一鸣和卢敬希的关系:
“卢敬希可是有金主撑腰,你现在再出现在卢敬希面前有什么意义?”
“展星迟一口气给他刷了250万,你路一鸣,有那个本事吗?”
路一鸣站在阴影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薛熠暗自揣测路一鸣和卢敬希的关系,看见他紧咬牙关的模样,心下了然,脸上浮出报复的快感:
“卢敬希就算和我分手,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薛熠果然被路一鸣愤恨地瞪了一眼,两人此刻没有交手,路一鸣快步离开,薛熠低头便看见那枚璀璨的戒指,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他魔怔了似的蹲了下来,嘲讽地笑了笑,把戒指捡起放在掌心,扪心自问——
薛熠,你他妈疯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卢敬希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
路一鸣抹了把脸,他现在想找到卢敬希,面对面地问他,到底还把不把他当朋友。
上次那副样子,还是吓到他了吧,想到这里,路一鸣笑了起来,内心苦涩,他滑开手机,点入通讯录,打给了展星迟:
“展总,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
“什么事?”
“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路一鸣想起上次吃饭,展星迟让他入股这次的电影投资,他实在拿不定主意,路一鸥这段时间不在国内,即使这部片子是他全权负责,也不能随便答应展星迟。
虽然耀威的剧本以及演员阵容堪称豪华,但他们华洛也注资了一部差不多题材的影片,所以路一鸣一直迟迟没有给展星迟答复。
“不是,是关于卢敬希的事。”
“你是他朋友,他的事,你还不比我清楚吗?”
展星迟抓着手机,从沙发站起身,电话那头路一鸣没说话,展星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估计这段时间他们两人也没什么联系,他轻笑一声,佯装开个玩笑,话锋一转:“他明天正常来公司上班,路少找他有事的话,明天来耀威,顺便聊一聊投资的事。”
“时间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好的,多谢展总。”
路一鸣仰躺在驾驶位上,把手机随意扔在副驾驶,叹了一口气。
月光从窗外落在地板上,展星迟没开灯,他站在床前,想起刚才——
他从背影辨认出卢敬希,挺直的腰背微微颤抖,两手还未触及到地面,他就冲了上去,展星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当时他什么都没想,除了恼怒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这是第三次,他看见卢敬希。
展星迟不信命,但他相信缘分,老天爷有些时候就是会把一些事情、一些人放在你的眼前,让你无法忽略。
卢敬希的确很有才华,不论是出去应酬还是做项目,样样都完成得很出色,他去了总部,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在总公司还有很多是他大伯的旧部,王经理张经理两人也上了年纪,其他实习生展星迟还信不过,除了许文斐他用得顺手以外,只有卢敬希做事他还算放心,他以为卢敬希是另谋出路跳槽去了别家公司,没想到居然跑到Eros去陪酒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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