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谨想想也是,便任凭姑娘给他涂了唇膏。完了又给他在脸上不知道涂了点什么,完成的时候,周闻谨往镜子里一看就有点惊。周闻谨想,这妆容是不是有点太浓了啊,回头一想,多半也是天气原因,而且别看自然光线下看妆容太浓,真等拍摄的时候灯光一打,基本就看不太出了。
周闻谨在那儿对着镜子照呢,造型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袭白色僧袍:“周老师,今天您穿这个,真是巧了,我昨天晚上才赶出来,今天就能派上用处!”
周闻谨演的明光虽然是个佛法高深的僧侣,但平时游走于市井民间,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这个设定是林灵在原作里就明确写了的,原作者还曾在微博上打趣过以前看的电视剧,说但凡来个得道高僧就是一身白衣,但片尘不染的僧侣又怎么可能普度众生呢,不过明光曾经与司马罡一起被大晟朝的皇帝召集到京城面圣,有一身官方订制的礼服也不算离谱。
造型师:“来来来,周老师快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现在马上修改。”
周闻谨在这姑娘的帮助下把新的僧袍穿了起来,对着镜子里照了照,僧袍垂坠感十足,飘逸感翻番,周闻谨觉得自己整体华丽了三个度。
“没什么问题。”周闻谨说。讲完了发现没声音,一扭头就看到造型师和化妆师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一脸暧昧的笑容,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周闻谨:“……”我是不是太久没交女朋友,现在都不懂女孩纸了??
周闻谨问:“那个,我可以出去了吗?”
两个姑娘齐齐点头:“可以可以,贺老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奇怪啊。
周闻谨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推开门走出去,一股冷风便迎面扑来。雪花打在脸上带来阵阵清凉。A市虽然地理位置偏北,但是今年冬天居然没有下雪,以至于周闻谨看到这骤然而至的春雪不由得也生出了一点兴奋来。
由于雪已经下了一阵子了,此时周围的景致已经被厚厚一层雪所覆盖。刚刚因为气温回升绽开了花骨朵的梅花重又被白雪所覆盖,翠绿、殷红、鲜黄的各种色彩被白雪一压,反而更显得鲜亮了几分。秋明湖尚未达到冰冻的温度,但是整体湖面的颜色已经有了变化,显出一种幽幽的澄澈蓝来。在湖旁边,有个高挑的身影撑着一柄油纸伞静静伫立。像是感觉到了周闻谨的目光,青衣道人转过身来,冲着周闻谨眨了眨眼睛。
周闻谨:“……”
周闻谨走上前去,打量贺西漳这身新衣裳。
“你换新造型啦?”先于周闻谨,贺西漳打量他一番,说了出来。
周闻谨说:“你不也是吗?”
年轻时候的司马罡整体造型偏冷,服饰总是那种沉沉的青色,如同晨光中群山的色彩,而且质料一直是以棉布质地为主,但是今天司马罡换上的这身衣服颜色却要青翠不少,是青竹的色彩,棉布袍子外头难得还有一件银白色的大氅。司马罡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道髻仍然梳着,但没有像往日里那样用道冠竖起来,而是用一根墨玉发簪随意地簪起,可以让人感觉到他此时的状态是放松的。这是一个在司马罡身上极少会出现的状态。事实上,整部剧里也就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贺西漳笑了起来,难得的竟然有些腼腆:“你觉得怎么样?”
周闻谨点头:“好看。”贺西漳不用化妆就已经很好看了,更不用说这会儿造型师似乎是豁出命去要把他捯饬成“见血封喉”的利器!
贺西漳高兴了,贺西漳说:“你也特别好看,我喜欢你这样。”
周闻谨:“……哦,谢谢。”周闻谨怀疑在国外呆久了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对于同性的赞美都能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让他一个没怎么出过国的土著都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牟宛平恰到好处地喊:“各位置准备开工!”
贺西漳和周闻谨对看一眼,冲彼此一点头。
摄像机开始记录回忆杀的片段。
白茫茫一片的湖畔,一僧一道两名青年才俊共撑一把伞,沿着湖边慢慢行走。
【司马罡:“我刚从宫中出来,听说你自请前往灾区,明日就要启程?”
明光双手笼在衣袖里,脸上仍然挂着那标志性的微笑,只不过面对外人的时候,他的微笑总有些琢磨不透的意味,只有面对这位挚友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明光:“是,明早卯时启程,走陆路出京师再转水路沿运河而下。哪里看到了灾民,就到哪里下船。”
司马罡:“这几日我忙于俗事,一直没腾出手来,你为何不多等两日,我俩一同前往岂不更好?”
明光:“多大的人了,没有我陪着难道还怕独自上路不成?”
司马罡斜睨了自己这位友人一眼道:“我是怕某些人又像上次一样半路走错道,又或者像上上次那样不小心掉进什么泥坑陷阱之类的地方,等着人来救。还有你那些女妖精……”
明光不平道:“哪有那么多女妖精缠着小僧,今时不同往日,小僧可是……”
“圣僧了。”司马罡说,“那就收敛点你那不着调的脾气,别叫人有机可乘。”
明光赶紧行了一礼道:“喊你出来喝酒叙别,你这位新任国师怎的如此唠叨!”
司马罡说:“你还嫌我唠叨,你一个和尚又喝的什么叙别酒!”
明光无奈:“我那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不过偶一为之嘛。”
大雪纷纷扬扬,在两人的周围落下,司马罡收敛了故作轻松的埋汰道:“此去危机重重,我听闻逐鹿战场有千年妖兽出没,军中加急情报还提到有人见到了……魔。”
魔?明光微一垂眼:“不必担心,别的不敢夸口,我明光自保的手段可不少。”
那倒是,司马罡想,两人从不打不相识至今,并肩战斗的次数也有好多次了,哪一次这家伙不是诡计多端,只有他坑别人,从没有别人能坑到他的。
司马罡:“无论如何,小心,保重。”他说着,将伞递了过去。
明光:“嗯?”还是乖乖接过了司马罡手里的伞。
司马罡便解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往这衣衫单薄的圣僧身上一披,伸手给他系上带子:“这大氅先借于你用,等下次见到我的时候,记得洗干净了还我。”
明光:“不是吧国师,你就那么小气!”
司马罡:“你请我喝村醪,我送还你一件毛皮大氅,到底是谁小气?”
明光:“你那是借……”
司马罡:“你是不是不记得还欠我的酒钱香火钱了?”
明光自知理亏,赶紧伸手一指远处:“快看!”
司马罡:“看什么?”
明光说:“彼处有一幡随风摇曳,以国师之能,你说是风动还是幡动呢?”
司马罡没奈何地叹了口气:“你这转移话题的本领才是真生动!”
明光耍赖:“你不是最爱与我辩难吗?”
雪花轻盈,一僧一道笑谈走远,走出镜外,走出光阴。许多年以后,活着的那个在最后的生死关头才敢再次回忆起这段往事,带着一点揪心更多释然,才终于读懂那眉眼总是带笑的英俊僧人那日里雪中东拉西扯,胡乱叨叨来掩盖却始终隐而未说的三个字:“是心动!”
已不知是真亦或是假——我对你,心动。
第36章 最后一幕
周闻谨演完这段下来的时候发现造型师和化妆师两个眼睛都红了,沈燊一更夸张,频频抹着眼泪,一副伤心得不行的样子。
周闻谨:“???”
周闻谨问她:“怎么了?”
沈燊一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惨,太惨了!!!”
周闻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拿眼去看贺西漳,贺西漳倒是门清:“她们想到明光的结局了。”
“哦……”周闻谨这才明白过来。
严格来说,明光在《天玄地黄》原著里其实没有正面出现,他只是在老年司马罡生活中的某些吉光片羽般的细节中以及最后主角们攻打反派大本营中的幻境中出现了一瞬,读者们对其的认识犹如隔着一层纱,看不真切听不分明,但却不妨碍他们认知到这个人的离去对司马罡的人生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然而重要到哪里,却是靠着后来的番外才补全的。这也是之前贺西漳对周闻谨说,光看原著总觉得司马罡这个人物缺了点什么的原因。
在番外里,人们终于知道年轻时候冰雪一样的司马罡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打击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整日里醉生梦死的模样,也终于得以一窥在幻境中惊鸿一瞥的明光的一生。知道了他是唯一曾经融化了司马罡冰冷坚硬的心,令其露出真心笑脸、有了温度的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本可能让司马罡变成另一种人的重要人物,却匆匆进入司马罡的人生,又匆匆离去,只余下司马罡一个人几百年在人间寻寻觅觅,不知前路在何方。
明光的结局是十分凄惨的,他离开京城去往灾区本是为了救助灾民,却在逐鹿战场与众多妖魔的战斗中发现,大晟这个王朝正在迅速走向崩毁。与京城的朱门酒肉臭相比,民间各处均是冻死的尸骨,大晟王年纪大了以后,听信谗言,任用奸臣,导致民不聊生,冤案频发,也正是因此,军队哗变,百姓流离失所,加上各种天灾人祸,导致十室九空,饿殍遍野,这才是妖魔鬼怪会出现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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