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感觉里面有脚步声,可能从猫眼里还隐隐透出灯光。他趴在猫眼上看,但设计师告诉过他这种行为特别愚蠢。
有一阵子他几乎认为门把手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但没有任何结果。
也许汤恩睡熟了吧,他最近心情不好,因为汤爵的事,还有许多康明宇不知道的家事,它们就像眼前的这道门,把康明宇隔绝在外边。
汤恩会来看康明宇,但只是从猫眼里瞥上一眼,而他连窥探都带有猥琐感,因为在门外的人没有任何权利擅自闯入别人的心门。
康明宇蹲在地上想了很久,沉静之后,他再也察觉到奇怪的走动声和灯光,一切都是幻觉,心理学口中的心理暗示。
“喂,你在哪?给我开门啊…”他捧着手机可怜巴巴的看汤恩的照片,他试着拨打汤恩的电话,很长时间才被接通。
“你在哪?”
康明宇站起来,原地巡视一圈,像是要再次确定一下。“我在你家门口,开门开门开门……”
“你喝了多少酒?”
“6瓶……”
“6瓶就喝的烂醉?”
“我没说完呐,6瓶…是XO。我们不要在门口聊好不好,让我进去…我困了…”
汤恩对着电话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我发现你就是个事儿,得叫人陪着、宠着。”
康明宇猛的摇头晃脑,“嗯,说的对,太对了!所以…我现在就跟你说,汤恩,汤少卿,你摊上大事儿了,我缠你一辈子,你开心不?开不开心…”
“门口有备用钥匙,你进去吧,在墙壁上一个突出来的钢板夹缝里,去里面洗了澡再睡。”
“什么意思啊,呵呵,你说你们啊,都什么毛病,把钥匙放在家门口,我要是小偷,进去就把你家搬走。”
汤恩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你要是小偷,现在已经吃上免费的饭,住进不花钱的房子了。除了上班不给工资以外,其实很舒服,你要不要试试?”
康明宇捧腹大笑,拿着钥匙的手在孔洞边缘向上、向下,就是插不进去,眼睛也越来越弥濛。
“汤式冷笑话,朕只准你讲给朕一人听,你说好不好!”
“别闹了,进去洗澡,我挂了。”
“好,那你洗白白等着我。”
挂断电话,好不容易把钥匙插进锁芯,胡乱转动一番,硬生生在门口来了个现场直播,踢到门槛的脚像被铁锤砸过一样痛。
他抹黑寻到汤恩的卧房,门没有锁,似有意为他留一条皎月走过的缝隙。
“汤恩…汤恩…”沉醉间念着你的名字,胸口像被毒气堵住了,燥热,湿润,心跳像挂在耳边的钟表。
社会学家说,这种毒名叫爱情。
他摸索空荡的被子,什么也没有;月光下半遮半掩的窗帘,摇动着光和影;造化在象牙黑的背影上勾勒缥缈的星辰,远远的,像萤火虫在河浦葭苇上罗络。
“汤恩…你在吗?你在洗澡?”
康明宇又寻着记忆找到浴室的位置,突然亮起的灯光令他两眼发黑。
“人嘞?我知道了…跟我玩捉迷藏是吧!”
酒精对神经的危害到底有多大,大家可以在康明宇身上作为参考。
“喂?!”
汤恩咪蒙中又接到康明宇的电话,脸上写满说不出的暴戾。
“汤恩…我好像进错门了,我找不到你。”
“找不到就对了,我不在家。”
“那…你去哪儿了?”
汤恩按着太阳穴一阵烦闷,虽说斗酒十千恣欢谑,每个人醉酒时的的姿态都不同。但怎么就觉得,康明宇喝的不是酒,是返老还童丹啊。说话奶声奶气的,还得叫人哄。
“我回家了,你就先睡吧。”
“可我还没洗澡…”
“那就快去。”
“汤恩…汤恩…你就不怕我淹死在浴缸里吗…你都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夭寿了…哼!”
撒娇的语言像羽毛折磨着汤恩的耳朵,他不擅长说甜言蜜语,偏偏康明宇是蜜罐子里生出的花,不宠着就要上天。
难得生硬的温柔下来,他安抚着说:“乖啦,你可以用花洒。”
“可我会跌倒在地板上。”
要跟你磨嘴皮子的人永远不需要理由。
“那就不要洗了,去睡吧。”
“可你说好洗白白等着我的,我不管,你不回来我就把这里拆了。”
他回到卧室,用手拨弄桌上的小饰品,不时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虚张声势。
“汤恩,这被子有你的味道,怎么弄的,我也想要。”
“把头蒙在里面。”
“不…我就知道你想谋杀我,你来啊,我才不怕你。”
“别闹了,我很困。”
“那我讲故事给你听。”
“还是…算了。”
康明宇从来不会讲正常的故事,他的白雪公主里有忍者和武士,活脱脱的讲成倚天屠龙记。
“那你想听什么呢?”
“我想听你说,‘我要睡了’。”
“不…但我怎么能对你说谎,是不是?”
汤恩无言以对。
“汤恩,我想见你。现在。”
“明天早上,我会站在你睁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个条件很诱人,而且很浪漫,康明宇想了想,勉强还是接受了。
“好,那…晚安喽~”
“晚安。”
告别康明宇之后,他失眠了,坐在花园长椅上看月光。他把采薇改成岂敢定居?一夜三起,毫无违和感。
全家人都为汤爵而碌,汤爵却心安理得的待在看守所,有吃有喝。白天他进去探望汤爵,汤爵笑着对他说:“哥哥,一窗之隔让我更能看清你了,你挺有本事的。你知道是我干的吧,很多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才对,但我很费解啊,真的,匪夷所思。你为什么不去指控我呢?难道你不想把我从这个家里踢出去吗?我本来就是个私生子啊。我特别讨厌你,你把伪君子道貌岸然的形象演绎的惟妙惟肖,太厉害了,我都忍不住‘啪啪啪’的为你鼓掌。你装什么高尚?有时候我就觉得,咱家就像古代的皇室,我妈和你妈一样,都是老爸的嫔妃,说白了就是表子。你可能觉得我说的不对,好歹你妈正宫娘娘,只是死的太早了。可惜我和你,只差两岁,想想吧,你妈生了你以后,陪在她身边的一定不是老爸。男人嘛,没钱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有了爱情就容易背叛道德,就像我一样。可道德又不能杀掉我,它只会让受到牵连的人痛苦,我敢肯定,你妈死的一定很难看。”
汤爵放不下的,始终是那些过来人的恩怨,是这些恩怨牵绊了他,所以他从不认错,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面对这种灵魂,监狱就形同虚设。
如果说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其价值,最基本的价值应当是救世济人。每个人都充当身边人的摆渡者,又被令一个身边人摆渡到更远的地方。
救赎?不存在的。思想?不存在的。有时候想想,人生在世,什么都可以不重要,生存也不重要。放空就是放弃一切,逐渐潦缩的思绪,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何处归去。
夜色沉静,岑寂,烟圈卷着残余的月光,引日成岁,无比漫长。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归家长征路
“唔…嗯…咳咳!我要下车,下车,停车!”
蔡仲在封闭的taxi里如困兽一般嘶吼,八个武松都未必能按住他。他从后面猛冲上驾驶位,司机惊慌失措,一脚刹车横在路边。
菜团子拉开车门冲到路边扶着桑树呕吐,隋愿扶着他,呕吐物刺鼻的味道粘满衣襟。
“好点没?我去车上给你拿水。”
他旋踵离去的瞬间,背后有道黑影闪过,仿佛一根石柱无意识的拍在草丛里,脚下的地都牵连着颤动。
“抱歉。多少钱。”他拿好自己的背包,结了账迅速返回来,隐隐听到司机的咒骂声。
大家都讨厌酒鬼,换个角度想想,吐槽无需在意。
他把水送服到蔡仲口里,边喝边吐,弄得满身都是水渍,还嘿嘿傻笑。
“快到家了,你待会儿再睡。”隋愿使出浑身解数把他拉起来,但他把菜团子想的太简单了。
坐在后面一辆taxi里的杜青柠看到前人冲进树林里,含笑对法熙文说:“你不过去看看?”
法熙文嘟囔一句,“看屁,老子早想弄死他了。如果隋愿以为这样就完事儿了,那他真是太天真,我和贱神都办不了菜团子,你能理解吗?每次菜团子喝了酒在路边发疯,我们就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好死不活的他第二天全忘光,你能理解那种有火无处发泄的憋屈吗?你不能!但隋愿能,他马上就会深有体会!”
其实法熙文也醉了,从张牙舞爪的肢体动作便可知晓。他帮杜青柠挡了不少酒,一波接一波的恩怨,全消化在酒杯中。
杜青柠把他揽进怀里,免得他折腾到胃,变成下一个蔡仲。
“嗯,看起来他们应该体会一下。”
“哼哼,天道好轮回,上苍饶过谁。”他扯起一抹邪恶的嘴脸,娃娃脸上全是傲娇,杜青柠把他的头搬到肩膀上,没一会儿他就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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