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尽时 (骊婴)

　　夏瑜眼神慌乱，“你——”
　　话没能继续。
　　游安朗低头吻住了他，一手揽住他腰，一手撑着墙，不给他退却的机会。
　　夏瑜整个人僵住，双手推他，很用力，但推不开。
　　游安朗撑着墙的手放下来，落到他腰上，随着吻的深入，探进了他T恤下摆。
　　后腰骤然一凉，夏瑜猛地推开了游安朗，然后抿住唇侧头看前方阳光下的木瓜树，沉默。
　　重新走回怡景路的时候，夏瑜走在前面，游安朗情绪低落地落后几步。
　　两人都很沉默，很安静。
　　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走到无人的公交车站，两人无声地坐下等车。
　　周围只有偶尔风吹棕榈树的声音，和远处身后沙滩上小孩子嬉笑的声音。
　　路上没有行人，车久久不来。
　　“安朗。”夏瑜突然开口。
　　“嗯？”游安朗转过头来，咬着下唇，半是沮丧半是疑惑。
　　夏瑜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游安朗傻眼。
　　夏瑜白皙的脸泛红，“你得给我一点时间适应啊。”
　　游安朗呆呆地望着他。
　　夏瑜倾身轻轻抱住游安朗，在他耳边轻轻说：“慢慢来好吗？”
　　游安朗乖乖任他抱着，低低嗯了一声。
　　再之后等公交的时间，也不觉得漫长，反而美好，恨不得公交一直不来才好。
　　但公交司机是要上班的，过了一段时间，车来了，把两人载回了学校。
　　从小西门进去，夏瑜去便利店买水，游安朗说他要某某牌子的，夏瑜连声说好。
　　游安朗露出得意的笑，他想夏瑜大概忘了自己曾经拒绝过他的水了。
　　买水出来，刚喝一口，天就下起了小雨。
　　小西门真是的，老是下雨。
　　“要买把伞吗？”夏瑜拧好矿泉水瓶盖，问。
　　“不用。”游安朗在细雨中笑得灿烂，后退着走，神情愉快地哼起了歌。
　　夏瑜陪他淋雨往前走，笑问：“唱什么呢你？”
　　游安朗笑眼看他，继续唱，并不答。
　　夏瑜侧耳细听，听清一句歌词——
　　你的眼睛勾引我犯罪，你的微笑引诱我跟随。


第11章 11
　　游安朗曾经想，只要能跟夏瑜在一起，什么都愿意听他的。
　　好，夏瑜说不要着急，那他就不着急。
　　结果真在一起了，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就吃醋了，就心急了，就过分了。
　　他扑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软软的白色枕头里，想静静。
　　事情发生在周末的晚上。
　　夏瑜从衣柜里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放进旅行袋，又去浴室拿了洗漱用品打包。
　　舒放提着食堂外带的盒饭回来，惊讶地看着他，问：“你这是要去哪？”
　　夏瑜停下动作，对他笑一笑，说：“周末去朋友家住。”
　　舒放走到他面前，好奇问：“怎么突然冒出个有家的朋友？我认识吗？”
　　夏瑜神色有点不自然，但还是笑着告诉他：“是安朗。”
　　“啥？”舒放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手里塑料袋差点掉下去，他把盒饭放在书桌上，一边使劲做眼色一边压低声音说：“你们……这是……嗯？”
　　“嗯。”夏瑜点点头，把东西放进旅行包里，拉好拉链背起来，就往外走，见舒放还呆着，对他笑着挥挥手：“我走了。”
　　走出宿舍门到了走廊上的时候，好像隐约听见舒放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祝……你……幸……福……”
　　夏瑜摇头微笑，下楼离开，打车去了游安朗家。
　　游安朗积极地帮他把东西放进卧室，又帮他调水洗澡。
　　夏瑜洗完澡出来，看见游安朗眼神闪躲，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夏瑜低头看看自己，穿着宽松的T恤和睡裤，很正常啊……他走过去在沙发上游安朗旁边坐下，问：“怎么了？”
　　游安朗不说话，拉起他的手，带他走到客房，把门打开给他看。
　　然后夏瑜惊呆了，整个客房的空间几乎五分之四都是满的，各种颜色形状的箱子盒子柜子篮子挤挤挨挨地堆在一起，一张床被可怜地压得看不见了。
　　夏瑜无语地看着游安朗。
　　游安朗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妈会突然弄这么多东西回来……你今晚只能睡我房间了。”
　　夏瑜深吸一口气后，偏过头看他，笑：“你真不是故意的？”
　　游安朗摇头，眼神真挚：“不是。”
　　夏瑜望着他笑而不语。
　　游安朗试探着说：“要不我睡沙发？”
　　夏瑜摇头叹气：“算了。”
　　半小时后。
　　游安朗躺在床上，靠着床头拿一本书在看，一边看一边留意夏瑜什么时候从卫生间回来。
　　突然听到一声微信提示音，游安朗往床头柜望去，见是夏瑜手机亮了，不经意看了一眼，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林师妹是谁，那些亲亲和爱心是什么鬼……
　　等夏瑜磨蹭着终于上床在他身边躺下的时候，游安朗依然坐着看书，宛如一尊安静的雕像。安静得夏瑜都纳闷了，问他：“很晚了，不睡吗？”
　　“睡。”游安朗合上书放到床头柜上，伸手按灭台灯，平躺下来，望着天花板不再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瑜觉得空调是凉快的，但身边却有热气漫过来。
　　游安朗靠得越来越近，近到他觉得危险，想退，却一下子被他压在身下按住了手臂。
　　在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中，游安朗能看见身下夏瑜的眼中的慌乱。
　　夏瑜确实慌了，尤其看见游安朗眼中有小火苗在燃烧似的疯狂炽热，更让他心惊胆战，身体想往旁边躲，却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游安朗不想看夏瑜的那样的眼神，伸手把他的眼睛捂住，感觉到手心软软的睫毛颤动一下后，夏瑜把眼闭上了。然后几乎是下一秒，非常迅速地，游安朗低头凑近，吻住了夏瑜张了张像是想要说话的嘴，强横地分开他唇齿，肆意地深吻纠缠下去，把他可能发出的声音全部堵住。另一只手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地，从夏瑜肩头滑到胸腹、腰际、再往下。
　　夏瑜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开始挣扎，先是紧咬牙关拒绝他的吻，然后双手不知哪里来的大力使劲推他。推开了。
　　游安朗的身体向床边倒去，捂住夏瑜眼睛的手也松开，耳边又听到啪嗒一声。
　　两人在黑暗中喘息着，各自平复着心跳和呼吸。
　　游安朗迟疑着打开了台灯，看见是相框又掉在了木地板上。
　　看见碎裂的玻璃板下的照片，游安朗突然清醒过来，万分心虚地转头去看夏瑜。
　　夏瑜脱力一般疲乏地平躺着，散在洁白软枕上的黑发零乱，脸色苍白如纸又染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是红润濡湿的。整个眼眶也都红了，眼中水光闪烁，似乎含着泪。
　　再往下，他的睡衣领口被扯开了，露出白皙锁骨，上面还有着几道刺目的红色指痕。
　　夏瑜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不出声，平躺着一动一动，一眼也不看游安朗。
　　游安朗坐着看了他好一阵子后，下床穿上拖鞋，推门出去，关门之前，说了一句：“我去睡沙发。”
　　这晚，游安朗看着客厅墙壁上的夜光挂钟指向了三四点都还是清醒的，后来终于睡着，睡得特别沉。到被厨房刀叉和瓷盘碰撞的清脆声响弄醒的时候，上午的阳光已经十分慷慨地洒满了整个室内，再看一眼挂钟，九点半了。
　　游安朗起来，看见厨房里的夏瑜的背影，他穿了浅蓝牛仔裤和白长袖衬衫，正在做早餐。
　　有冷油进热锅的滋滋声响，大约在煎蛋。
　　游安朗轻手轻脚地走去浴室洗漱，避免惊动他，在浴室对着镜子忏悔了好久后，怀着赴死一般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走到餐厅，看见夏瑜摆好了两盘早餐和两杯牛奶，已经开始吃了。
　　游安朗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盘中三明治低头咬了一口，热的，好吃。
　　“这么心虚？昨晚的胆子到哪里去了？”夏瑜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抬眼微笑。
　　游安朗的心砰砰乱跳，不敢说话不敢动，只呆呆地望着他。
　　“给你三秒钟，向我道歉。”夏瑜眉眼弯弯，语气平和，“我就原谅你。”
　　游安朗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那样了。”
　　说完，眼神很是小心地望着夏瑜。
　　夏瑜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说：“吃早餐吧，牛奶快凉了。”
　　“嗯。”游安朗赶紧拿起杯子，连喝几大口牛奶。
　　*
　　周一返校，夏瑜陪游安朗泡图书馆，准备期末考试。
　　夏瑜已经大四，几乎没有学习任务，只拿了本闲书，坐在游安朗身边随意翻看。
　　游安朗对着全英文的课本，做着全英文的练习题，越来越困倦，猛喝茶也提不了神，最后啪一下倒在桌上睡着了。
　　夏瑜看得忍俊不禁，无声微笑，翻书的动作更轻了一些。
　　游安朗是双手放在腿上、额头靠在桌沿上睡的，十几分钟后起来的时候，双眼迷蒙地望住夏瑜，额头上起了道深深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