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闲着,就是想着要如何见到李霜江,不能坐困在此,必定想个法儿脱身。她这样乱出去,是行不通的,那些小厮、丫头必定跟着她走,阻拦她,猛然出现在李老爷跟前,怕他又吓着,万一再吓死一条人命,她这罪孽不轻。
她这出不去,若是能让李霜江找过来岂不是妙?
余宛棠还想找机会去找李霜江,却不知她这心念一动,似是有感似的。这李霜江正在府里散步,听闻儿子身体不适,正要去瞧瞧,突然又想起过几日就是亡妻的忌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悄悄去听雨轩待一天。
他正走着,远远就见有人从听雨轩里出来。这可奇了,往常没有他的吩咐,无人敢去那里,今儿是怎么了?他心生疑窦,慢慢的走向了听雨轩,就听见里头有人笑语嫣然,这一迈步进去,可把那些个小厮、丫头给惊着了。
忙下跪请安,“小的,奴婢见过老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言辞闪烁,“没什么。”
没什么,还这样鬼鬼祟祟。李霜江走进去一瞧,见这听雨轩里坐着一位女子,只留个背影与他,却已见得十分婀娜多姿。他心中恼怒,大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余宛棠不疾不徐的转过身,站起来,施礼道:“奴家不知道这位尊客是哪位?”
李霜江气的不行,“你是哪里来的女子,我府中从无这样的人。”府中莫名出现陌生女人到也罢了,还在他亡妻的住所,他到要看看是哪个混账做的事,“你只说是谁让你住这里的。”
“李公子。”
“是那个逆子。”他大喝小厮上前,“还不把那个混账给我叫过来。”
在他喊之前,早有人去报了李幼诚。李幼诚拉稀的有点儿虚脱,这会儿正吃早饭,一听李霜江发现了余宛棠的存在,嘴里的一口粥喷了出来,他擦着嘴儿,“怎么这样巧,我爹都说什么了?”
“老爷说,‘还不把那个混账给我叫过来’,少爷,老爷这次很生气,他一生气,后果很严重,你该如何应对?”
李幼诚很有自信道:“没事,我只需向我爹禀明原委就是,谅他再生气,也不能拿公主怎么样,我先慢点儿去,你就说暂时找不着我,让我把东西吃了,肚里正空着,没点说话的力气可不行。”
“是,小的明白。”
小厮回去禀告,李霜江让他再去找,一定要找到人为止。他这里正在盘问余宛棠,“你是何人?”
“奴家陈家小妾,夫家叫陈家宝。”她故意将陈家宝的名讳抬出来,果见李霜江像是触电一般,不为陈家宝纳了妾室,他回来后闻得说,陈家宝枉死了,宅子被一群流氓收了,他的长女不知所踪。如今有人说出陈家宝来,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李幼渔的所在。
“哪个陈家宝?”
余宛棠把地方说了,李霜江心里信了几分。“那你现在是一个人?”
“奴家和姐姐同住。”
“你姐姐叫什么?”
“李幼渔。”余宛棠说时,一直注意着李霜江的神情,他之前还一直是猜测,不过如今从余宛棠的口里说出来,几乎是叹息的坐了下来,整理了他的前衣摆,将它们整齐的搭在双腿之上。
“你是如何来这里的?如实说来。”
“是,李老爷有吩咐,奴家敢不从命。奴家和姐姐一直住在来福村,前一段日子因为出游偶遇了李公子,李公子大有调戏之意,奴家和姐姐都是女流,他身边又有许多小厮,斗他不过,只好找了个借口脱身,哪知道他早就对奴家有意思,使人跟踪到我们家中,又寻了机会来找奴家,这次奴家逼不得已,才随他而来,今日见了李老爷,还望老爷为奴家做主,助奴家脱离苦海。”
余宛棠说的极为可怜,又泪如雨下,李霜江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又得知了长女的下落,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寻觅,那逆子既知幼渔的下落,怎么也不告诉他,看来是诚心不让幼渔好过。
“还有一事要禀明李老爷,陈府的宅子、地契,奴家和姐姐已暗暗的查明白,确是李公子使人拿去,先骗了奴家的夫君,让他签下什么赌债,他一死,李公子便让人乔装成流氓地痞去家里索要这些东西,他们来势汹汹,奴家和姐姐势单力薄,没办法,只得把一切都给了他们,流浪至此,最近才得安息之所,如此种种,还往李老爷一并查明,还奴家和姐姐一个公道。”
李霜江本就气炸了肺,儿子夺女婿家的妾室,隐瞒长女的下落,如今还是夺人家宅,害人性命的元凶,他如何不气,一掌拍在石桌上,咬着牙对身边人说:“还不将那逆子给我找来。”
他正咬牙切齿,李幼诚吊儿郎当的来了,一见着他,笑嘻嘻道:“爹,您怎么来了。”
李霜江双眼瞪着他,咬着牙说:“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做了这样许多事。”
“是吗?爹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问他怎么样,简直要气死他了。“逆子,给我跪下。”
李幼诚懵了,他爹的情形不对呀!知道他迎来了贵人,怎么还要他下跪,跪就跪吧,李幼诚这一跪,等于认了罪。李霜江左右开弓,甩了他许多巴掌。嘴中喊道:“打死你个没人伦的狗东西,做下这样的孽事,你姐姐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样做,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李幼诚被打懵了,怎么回事,他爹不高兴也罢了,如今打他,他捂住脸,“爹,爹……”
“别喊我,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姐姐在哪里?”
“爹,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到现在还不老实。家法何在?”早有人奉上藤条,李霜江狠狠的抽了李幼诚一通,他到处避着,李霜江让人抓住他,狠狠打了一通才罢休,“逆子,你谋夺人家产,还把人家的妾室抢过来,隐瞒幼渔的下落,你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好好,你出息,今儿,你就出了我这李府,出了门也不要说你是我李家子孙。”
李幼诚脸上、身上痛的不行,见李霜江说出那一通事来,惊慌不已,他不明白李霜江是如何明白的,但目前却要保住自己,他大呼,求救余宛棠,“公主,您是最清楚草民的为人不过的,你快跟我爹解释一下,他疯了。”
解释,开什么玩笑,她没火上加油就不错了。
她对着李霜江盈盈下拜,“多谢李老爷还奴家和姐姐一个公道。”
“怎么回事?”李幼诚傻眼。
余宛棠索性与他说了,“奴家根本不是什么公主,是你痴心妄想,对奴家和姐姐很不礼貌,我们为了争取生存,不得已编出这等谎言来,你信以为真,怪不得人,明白的,趁早把夺了我们的东西拿出来,不然咱们就告官,要不是念着你是李老爷的独子,姐姐早要告到官府去,幸而李老爷是个明理之人,往日的委屈,才得以伸张。”
什么、什么、什么!怎么会这样,眼前的女人不是公主,而是陈家宝的妾室。
“你骗了我一万两银子。”
“你太看得起奴家了,到现在还把脏水往奴家身上泼,当着李老爷这样的青天,你好意思说这种话?”
☆、第56章 一样爱你
第五十六章
骗银子什么的,谁看见了,看见了又怎样,那些人都是李幼诚的心腹,就算李霜江听见了,也不会相信,这就叫做,信用一失,再无被信任的余地。
李幼诚大叫:“贱人。”
“谁骂谁就是。”余宛棠当仁不让,火力十足的挑衅。
李霜江不想再见到李幼诚,对小厮说:“把他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李幼诚急急求饶,“爹、爹,我是被冤枉的,这女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不认识人家为什么说你,不是说我,嗯?当我年纪大了,白痴了是不是?滚,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为他说句话,给我扔出去,自生自灭,随便你。也养你到这样大了,衣食不缺的,也该让你看看真实的生活是啥样子的,李公子,请吧,不送了。”李霜江双手背在身后,转了身去,不再想见李幼诚。
李幼诚还在大呼冤枉,姚二娘知道儿子被赶,急得不得了,可她也不敢在李霜江火头上去说什么,免得连她也一起被赶,那可怎么行,眼下也只好忍耐一段日子,等他消消气再说。
李幼诚走后,李霜江很是歉意。“让姑娘受委屈了,你那姐姐正是我的长女,我那可怜的女儿,房契、地契的事我马上让人找出来还给你们,只是我十分想念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她。”
这个自然好,只是余宛棠没有马上答应。
“李老爷,事情发生的突然,你这样突然要去见,姐姐也没个心理准备,不如奴家先回了,把事情同她讲清楚,等家中事情办妥,再让她亲自回来见您,您看如何?”
李霜江道:“这样也好,有劳姑娘。”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奴家也该回去了。”她提着裙子去收拾包袱,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顺利的多,幸好李老爷明理,不然又是一笔糊涂账,何况李幼诚得了房契、地契的过程虽不磊落,但证据十足,真要告官未必能拿得回来,如今有李老爷做主,那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