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 (老鬼先生)

　　又过了很久，谢终南的眼睛才从欧鹿那儿收回来，她摇了摇头，
　　“不是。”
　　步凡心尖抽痛了一下，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复，可她还是很难过，难过得想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她看见欧鹿的嘴角不经意的勾了一下，那是一种嘲笑，或者是一种蔑视。
　　她的手突然一抖，拐杖跟着滑下来砸在前面的那个女生的脑袋上，那女生捂着头骂了一句神经病，步凡对着她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抱歉，手抖。”
　　步凡刚抬起头，就看见欧鹿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谢终南没回头，站起身往出口走，欧鹿赶紧跟在谢终南后面。
　　她们路过步凡的那一排位置，谢终南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从她那儿脚步均匀的路过，朝着楼梯往下走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步凡并没有跟着冲上去，心里的有些东西突然就一块一块的跟着碎了，然后掉了下来，死心？放手？绝望？她不知道，可是谢终南当着她的面，虽然谢终南可能不知道她在后面。当着她的，情敌吧，就是情敌，说出了不喜欢她。
　　怎么会不伤心呢，一个你放在心尖尖上面，细细隐藏起来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在你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把梦给破损。她又不是石头人，又怎么会毫无感觉呢。难受死了，难受得想死了。
　　她又在看台上坐了一会儿，可能看着天空看了得有二十分钟，她才把自己的拐杖带上，一瘸一拐的半跳着下楼。
　　步凡一边跳着一边在内心感叹，我这么坚强的跳着跟过来，谢终南就给我听这个？她很不开心，所以准备以后都不会再理谢终南了，也许到这个学期结束？或者一个月？算了，就七天，谢终南，我七天都不会再理你了。
　　本来走路五分钟的路程她跳了十五分钟，回去的时候恰好是最长的那个课间刚下课，老周看到步凡拄着拐杖跳过来，也没问为什么两节数学课都没上，关切道，
　　“步凡？你感觉好点了吗？你每天早上来上课都要跳这么久吗？”
　　步凡黑脸看了下老周，再确定老周不是在刻意讽刺挖苦她旷课两节之后摇了摇头，
　　“没有，我去换药了，不好意思啊老周，翘你两节课也没和你说。”
　　“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下午体育课我帮你请假。”老周说完就笑嘻嘻的拿着水壶和教材走了。
　　体育课，上周的体育课她还和谢终南聊天来着，谢终南还说自己不讨厌她，步凡叹了口气，只是不讨厌啊，又没说就是喜欢了。
　　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蠢，从给她送水果到发消息，没有一件她步凡对谢终南做过的事情是不蠢的，比如现在，刘成正准备把盒子打开吃水果。
　　步凡看着只觉得自己一阵无名火在往外冒，她走过去一把把水果抢过来。刘成的一句班长刚喊道一半，就看到步凡重重的把饭盒砸在了谢终南桌子上。
　　“这是我，”步凡指了指自己，“给你的。”
　　“你不吃就别吃，别拿着我东西到处散行吗？”
　　她说完有点后悔，其实每次谢终南把她的东西推出去的时候都有点恼火，但是今天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后悔是因为感觉自己这样会把刚睡醒的刘成给吓到。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刘成是吓了一跳，然后赶紧说道，
　　“班长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吃了。”
　　步凡回头看了一下刘成，一脸真挚情感的流露，当下她的口气软了一些，
　　“我不是说你，没你的事儿。”
　　李山没动静，把刘成往椅子上拉了拉，然后一脸微笑的看着瞪着谢终南不撒眼的步凡，步凡又说道，
　　“谢终南，我不欠你什么。”
　　“你他妈实在不想吃就放那儿别动，整天这么个模样，我惹你了啊？”
　　步凡吼得特别大声，几乎全班都在往这儿看，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吼有哪儿不对，兔子憋急了还咬人呢，况且她也算只老虎吧。只是她这样拄着拐杖瘸着一条腿还叉着腰骂人的样子可能不太雅观，也许从前面那个角度看来她有点像骂街的。
　　谢终南看着她，没什么反应。
　　步凡火气更大了，但是看过来的同学越来越多，她不得不让自己的语言稍微文明一点，声音稍微小一点点，
　　“谢终南你别那样看着我，我再说一遍，我步凡不欠你什么。”
　　我他妈是不欠你什么啊，我就是喜欢你我这么一直忍着你，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吧，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我什么都能忍，可我忍不了你这么个样子。
　　随即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教室都安静了，而对于步凡来说那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谢终南依旧坐在位置上，装着水果的饭盒跌落在地面，水果在地上来回跳动，最后停在某个位置不再移动。
　　玻璃饭盒碎成了无数块，或许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步凡眼睛现在有点花，感觉要脑溢血倒下去摔死了，看不清面前的一切东西，上次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好像又要来了。从谢终南的手抓住那个盒子往地下砸的那一刻，步凡这十七年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心碎的感觉，索幸她这次没有直接倒下去，她脑袋在昏天黑地了一阵之后就清醒了。
　　是俞瑶站起来，用力的椅子往前踢了一长段距离，
　　“谢终南你他妈疯了吧！”
　　就是这样一句话，把步凡从眩晕中找了回来，要是俞瑶不这么动天憾地的叫上一句，她现在可能得和医务室的老熟人再见上一面了。
　　步凡盯着地上的水果和碎片看了一会儿，然后还是盯着谢终南，
　　“你一直想这么做是吧？”
　　谢终南抬眼望着她。操，步凡在心里骂道，就这种时候她还是觉得谢终南这么好看，明明应该觉得她现在是世界上最丑的人啊。可是再也不会有比她还好看的人了，步凡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对，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谢终南这样出现在她生命里了。
　　“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笑话，是吧？”
　　步凡的语气很冷静，她没有激动得颤抖或者哭泣，她的脚本来就站得软了，所以腿在抖，可是她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平静毫无波澜的。
　　“你是不是睡觉之前想着我这傻样你还得开心得笑出声来？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你心情特好，看着像个傻逼一样在你跟前晃悠？”
　　谢终南坐在那里看着她，眉头越来越深的紧锁。步凡只觉得看着她这样心里越发的烦躁，俞瑶可能看着也烦，又踢了一脚凳子，
　　“谢终南你他妈说话。”
　　步凡其实很惊讶于俞瑶在说了绝交之后在这样的情况还能站起来帮忙，她转头对着俞瑶扯着嘴角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步凡继续看着谢终南，
　　“行了，我知道了。”
　　“我走吧，你也懒得每天躲。”
　　她把必要的书全部一股脑的塞进包里，一把把包甩上自己肩膀上背着，拄着拐杖，深深的看了眼谢终南，从后门走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那天步凡回家之后给老周打了个电话请假，说她腿可能要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老周担心她上课错过了内容成绩会有所下降，想要抽空来她家给讲题。
　　步凡惶恐至极的情况下说出了她上课从来不听的事实出来，老周沉默了许久，最后同意了她的请假要求。
　　她每天让李山俞瑶他们帮忙给她带点书回来，带着带着李山索性把她书箱一块儿搬来了，
　　“你真不去学校了？”
　　步凡摇了摇头没说话，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辍学，腿伤最多一个月彻底能好，其实这里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不太痛了。可是她得留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一下。腿伤过了可以肚子疼，肠胃炎，等哪天她想通了，再去学校。
　　本来在哪儿上课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影响，她自己能看懂，不会做的题就看参考答案，成绩肯定不会下降，因为她在教室也这样学。
　　期间李山想给步凡说一些谢终南最近的近况，都被步凡给拒绝了，她不想听，听了糟心。
　　在她回家待了十天左右的某天的一个半夜，李山发了微信过来，
　　——班长，我知道你最近有点烦不想听南哥的事儿，但是我觉得必须得给你说一下。
　　——谢终南现在正和我们在酒吧喝酒。
　　——就这么一小会儿，她已经开始拆第二包烟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能抽那么快，我一根都还没抽完她已经抽完三根了。而且喝得比刘成还多，我觉得她情况不太对。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良心告诉我，我得跟你说一声。
　　步凡这会儿还坐在书桌上面盯着物理大题发神，手机震动的第一下她压根不想拿起来，接着连环震动步凡看着手机都要从桌子上掉下来了才拿起来。
　　她盯着消息看了很久，鬼知道她眼睛为什么又红了，人这种东西真的太虚伪了，她让李山不许说关于谢终南的事儿，可是又希望李山不听她的直接发过来。而现在他发过来步凡的第一反应关我屁事，但是还是对着屏幕上快速打字，
　　——你们在哪儿？
　　——学校过天桥，一直往箱子里走的那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