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 (老鬼先生)

　　表传到了她们桌上，她偷瞄谢终南，正如她所料，谢终南看了那张表一眼，然后在理科那儿打了个勾勾，在右下方签了自己的名字。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谢终南填好之后就把表交给了步凡，看样子她早就决定好了，步凡看着她右下角签的名字发呆，谢终南写字真好看，她想。
　　步凡叹了口气，她本来也该这样潇洒的勾上理科，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把表和谢终南挨个放在一起的。
　　但是前段时间她爸妈和她讨论了这个问题，让她必须选文。因为她爸是A大历史学院的院长，以后她爸妈想让她读A大历史学院的历史系，然后读研，再留校当大学老师。
　　要是换做从前，她肯定就答应了，她可是在高一就找到了工作，那是多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啊，而且大学老师又好玩又轻松，每个月拿着不菲的工资，还可以时常跑出去潇洒，想想都觉得人生特别美好。
　　本来这件事情她初三的时候就和她爸妈说定了，可是谁知道高一遇见了谢终南呢。
　　谢终南的文科成绩差得可怕，本以为是她不想背，可是她今天背离骚让步凡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谢终南背东西不在于想不想背，她看一样就能直接给刻进去，可是为什么她的文科要这么差啊。
　　步凡有点责怪自己，早知道她就像谢终南一样每个文科考个三四十分意思意思，这样她爸妈肯定会打消让她读文科的念头。
　　但是现在说这些又太晚了，虽说她的理科成绩比文科高，可是她爸妈肯定不会同意她去读理的。这么一个看得见的美好前程摆在那儿，谁发疯去把前程给丢了啊。
　　就像老周说的，要为未来考虑。
　　可是步凡现在一想到自己要选文科，心尖尖都在痛，她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和谢终南分开，她想一直做谢终南同桌，整个三年，她都想。
　　之前她还和谢终南讨论过以后读哪个大学，还问谢终南以后她俩考同一个大学好不好，当时谢终南沉默着没反应，步凡也晓得那就是默认了。
　　每次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就开始幻想以后不穿校服和谢终南走在同一个学校里面，那个时候自，己敢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吧谢终南的手给挽着或者是，牵起来呢？
　　不，她不能为了那个她爸妈口中的未来放掉谢终南，她读理科一样也能有个好未来，因为在步凡心里，只要有谢终南的未来，就是好的未来。
　　但她必须得和她爸妈沟通清楚，不然她爸妈要是不同意打电话到班主任那里，她也就没办法了。
　　俞瑶转过头来，把她和毛子易的单子交到了步凡桌子上，
　　“班长大人，你可得好好保管，别给我弄丢了。”
　　步凡拿起来看了一眼，他俩填的都是理科，她叹了口气，
　　“你们都选理科啊？”
　　俞瑶听她这个问题觉得奇怪，看她一眼狐疑道，
　　“你总不会去选文科吧？”
　　毛子易从前面转头过来，
　　“你不会吧班长，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填文科非得打死我不可。”
　　步凡摇了摇头，
　　“我跟你相反，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填理科可能会打死我。”
　　谢终南一直埋着的脑袋终于抬起来了，她转头看向步凡，眉头又皱了起来。步凡注意到这目光，转头回去对着谢终南笑了一下，她现在笑不出来，所以看起来特别勉强。
　　但她还是说道，
　　“那我肯定不敢啊，我是谁，班长凡姐，我生是一班的人死是一班的鬼，我就算和我爸妈拼个头破血流我也要留在这里。”
　　她其实想说，我生是谢终南的活同桌，死是谢终南的鬼同桌，反正我就是要和她当同桌，我和我爸妈闹掰了我也要当她同桌。
　　但步凡没说，她觉得说了有些别扭。
　　好容易等到下课铃响了，她把自己的空白表格放到了桌面上，隔着裤包捏了捏手机，她对着他们三个笑了下，
　　“我去和我爸妈沟通沟通，你们等我好消息。”
　　俞瑶看着步凡，
　　“你必须留下来，没有你上学都不好玩了。”
　　毛子易也点点头，
　　“你加油。”
　　而谢终南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盯着步凡，然后缓缓的，朝着她点了点头。
　　步凡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深呼吸了好几口，把她爸的电话打通了，
　　“喂？”
　　“凡凡啊，怎么了现在给我打电话？不是在上课吗？你别给老师逮住了。”
　　“没事儿爸，老师看见了当没看见，我有事儿给你商量。”
　　“嗯，你说。”
　　步凡顿了顿，
　　“我们要填分科表了，”
　　那边她爸也没停顿，
　　“填呗那就，这有啥好纠结的。”
　　步凡又沉默了一会儿，
　　“爸，我想填理科。”
　　步凡听到她爸那头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她爸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凡凡，你这事儿不能胡来，你现在先乖乖回去上课，我和你妈中午来找你和你面谈一下，现在先别想这个，你先去上课。”
　　“中午在四季苑，咱们常去的那个包间等着，我先打电话去把位置订了。”
　　听她爸这口气想来是不太可能了，不过要是真不让她选理科，她就去和老周面谈，让她只能报理科，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爸妈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
　　“嗯。”
　　步凡回到教室的心情还是不大好，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现在有点问题，俞瑶和毛子易转过头来好几次问她怎么样行不行。
　　其实他们看她脸色都在想她爸妈应该是不同意的，可是就是想听她亲口说，一进来就遇到这么聊得来的同学不容易，要是步凡就这么去别人班了他们肯定还是得难过好一阵。
　　俞瑶在第五次回头的时候，步凡终于开口了，
　　“俞瑶你滚边去别烦我，我正在思考，你要是下学期还想看见我就给我转回去别再过来了。”
　　俞瑶听她这么说，倒是真的乖乖转回去听物理课了。
　　物理老师在讲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楚，满脑子都在想分科的事儿，想中午吃饭的时候到底怎么解释自己不想选文科。
　　要是她直接说是因为她同桌肯定得被打死，她爸妈没见过谢终南，不知道有生之年遇见这么好个人是多好一件事儿，任谁坐她旁边一阵都舍不得再离开了。
　　她总不可能这样给她爸妈说，可是到底怎么样才能告诉他们自己对文科确实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她正想着，手机突然在课桌下震了一下，她想着是她爸想通了来跟她妥协了，赶紧打开屏幕看，那发件人让她比收到她爸妥协的短信更开心。
　　南
　　——嗯？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步凡看着这个嗯足足愣了有十几秒，这个字配上这个符号，脑袋里面对上的画面是谢终南转头看着她挑眉的样子。
　　换做平常她应该是开心得要跳起来的，可是她现在看着这个字虽然还是开心，但是心里的那些不开心却翻涌上来把开心全部挡住了，要是自己不读一班了，谢终南就会有新同桌，要是有了新同桌，她会不会也这样给新同桌发消息呢。
　　她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然后发了个哭泣的兔子过去。
　　谢终南回得很快，
　　——嗯？
　　步凡看着她一直盯着手机，消息一收到她就马上回了过来，虽然心里觉得她俩当同桌这么挨着发微信有点神经病，但还是觉得特开心。
　　——我很纠结。
　　——？
　　要换做别人这么一直发符号要不就是嗯她早就关了手机不理了，可重点是发消息的人是谢终南，这个问号和这个嗯真的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关心了。
　　——我想选理科，但我爸妈想让我选文科。
　　——为什么？
　　步凡不知道她在问什么为什么，索性把前后两句都解释了一遍，
　　——选文科是因为我爸是大学院长，他们想让我子承父业以后过得舒坦些，就让我选文科以后读历史系。但是我更想读理科，因为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她本来想说我不想和你分开，但是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加了个们上去。
　　她看到谢终南把微信读了一遍，然后手速很快的敲了几个字，她的手机在这边就震了一下，
　　——那就选文科。
　　步凡觉得自己像被人用钉子往脑袋顶上敲进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她现在已经没有闲心去数谢终南给她发了多少个字了，她只觉得自己异常的愤怒。
　　自己屁颠屁颠跟着她一起走了两个多月，每天拉着她出去吃饭不是自己贱一定要她谢终南陪，不就是怕她饿瘦了不好看了，连续这么多天早上困得不行起来给她削水果，这些事情换个人早就感动得哭死了吧，搞半天谢终南一点要挽留她的意思都没有。
　　说难听些，就是养只狗这么天天对着都得一辈子对她好了，这谢终南真的太没良心了，简直就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步凡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她把手机锁屏，一把摔进抽屉里面，手机撞在铁皮面上铮铮作响，吓得毛子易慌乱的回头看谢终南是不是把步凡给打了，这声音大得连物理老师都停下讲课去看步凡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