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周防本人寡言少语总是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并不特别上心的模样,但头脑中却一直有明确的方向和周密的计划。大概也有怕麻烦的因素在里面,或者亦是由于王的身份不得不给氏族做出榜样,周防每次说话都习惯用很短的句子,直白而充满命令意识的语气让人根本不能违抗。
之前已经无数次拿诸位开涮的镰本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倒是八田言之凿凿万无一失的表情,“这次绝对不会错!我们找到了贩卖录像中那家伙用的枪的军火商!型号已经对比过了是完全相同的!”
“而且全日本走私这种枪械的只有那家伙一个!就算不是那个团伙里的人,他们多少也应该知道些情报!”获得了八田支持的镰本底气立刻足了,双手握拳满眼燃烧着的怒火。
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草薙推推稍有些下滑了的眼镜,“这次就姑且再相信你们一回吧。”他侧目,以一微妙的弧度抬起下颌,“尊?”
展开双臂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周防大大吐了一口烟圈,袅绕的烟雾缠绕着升腾,像是熊熊燃烧着的异色火焰。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很快睁开,本就深沉的嗓音更是故意压低声线,果断道,“那就去把这笔账算清楚。”
“啊啊,既然King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跟着去吧。”
听到久违的熟悉称呼,周防脸色一沉却没有阻止或是反驳,将指间的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一言不发的起身。安娜立刻跑到他身边,少女的身高只够够到高大男子的腰部,纤弱的手拽住他夹克的下摆,语气和楚楚可人的形象截然不同的坚定,“我也要跟尊一起。”
“啊……”
推开HOMRA的大门的那一刹,原本就阴郁着的天空忽然飘起雪来。
当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毫无预兆。赤组的人身边好像缭绕着一层无形的高温气场似的,雪花在落到他们身上之前就自动融化成湿润的蒸汽消失在半空中。
草薙被八田和镰本围着,两个激动的家伙争论着突入的计划,镰本偶尔对八田不认同就立刻被一拳砸在脑壳上,但因为皮糙肉厚脂肪多倒也不觉得疼。草薙苦笑着把两个人分开,一边随口应付着两个精力过剩的少年一边回头看去。周防站在HOMRA门口,在离开之前回头看了好久,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却不了了之。
安娜听到他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走了。”
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全员出动的HOMRA中没有人造光源的光亮,阳光被云层遮蔽着,室内几乎没有一点儿光亮。沙发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某人忽然睁开眼睛。
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沉的黑色。平时那双眼睛眯着或是弯成贱贱的月牙形,而一旦神色难得的正经起来竟然冷不丁的给人难以捉摸的感觉。
啊,一定是错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桐岛生少年深切的觉得自己人生的意义被彻底抹杀了,于是除了捣乱和……捣乱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正经事能引起他的兴趣。
可以说虽然几乎每次都是以挨揍为代价,但是看着别人气吼吼的样子,此人心中满满的都是满足感——完全就是“看到你不幸我就高兴了”的写实版。这种用绳命在作死的人生态度让人不得不佩服。
但自从上次捉弄伏见颇见成效之后,他似乎对这种把戏也有些厌倦了。否则怎么解释他竟然一连消停了这么多天,并且再战的兴趣都没有。
大概周防临走之前那个颇带有些警告意味的眼神确实让他整个人一震有希望重新燃起的小火苗瞬间被熄灭了——非常凌厉而且满是威胁的意味。
阿生觉得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者根本什么都知道。
但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事实究竟是怎样,嘛,只怕暂时没机会去向周防确认了。
他翻了个身,默然盯着窗外。不知怎的忽然间整个世界好像全都变成了灰白色似的,地面和建筑的表层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初雪,稍有一点光亮,雪层就将光源反射的耀眼无比。
瞬间视野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挺尸在沙发上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天花板,忽然想起现在没人。
他觊觎已久的红酒皇后就在十米开外的酒架子上。
若不是淡岛的及时出现,草薙的藏酒就被毫无自觉的某人一口气喝光了。
桌上东倒西歪的摊着一堆空瓶子,其中价格不菲的那瓶已经只剩了点底。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因为前后加起来只零星的下了半天所以地面上的积雪并没能留存很长时间反倒是迅速融化了。像刚下过雨似的,踩过潮湿泥泞地面的鞋底在台阶上留下几个印记。
她似乎之前还从未以这样的形象见过桐岛生。
不是高雅淑女而是女强人,说话的语气甚至都千差万别。她并不走入室内而是站在门口,听到有人推门阿生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天已经晴了,眼睛忽然受到强光照于是自然的眯起来。
“室长想要见你。”她说。
抬手举杯一饮而尽。
之后把空了的酒瓶塞上塞子藏回架子的最里层,希望不要被发现。
***
冷面精英,属性女王腹黑面瘫,脸上的表情除了似笑非笑就是面无表情。
一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你问我知道什么?你猜”的正色脸。
公务猿。
戴眼镜。
阿生最讨厌的一类人,毫不犹豫的被他放在TOP100名单的第三名。
聪明人说话就喜欢兜圈子,长篇大论下来好像说了许多了不起的东西,但仔细一想啥都没懂。但宗像室长大人似乎很有知人之明的认为阿生少年只属于能听得懂简单指令的单细胞生物,开门见山的第一句就是,“我认为你和十束多多良被害的案子有关。”
阿生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恨不得血喷三尺。
和宗像室长面对面坐着还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的此君大概是第一个,他耸耸肩,“嘛,虽然我暂时不是吠舞罗的人,但是在逮捕了尊哥之后对一名无依无靠黯然神伤的少年说这些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污蔑也算是不轻的罪名吧。”他嘴角一撇,“更何况如果视力正常的话应该能判别得出我和视频中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似乎没有人说过你是凶手。”作为一名严谨的上位者,宗像并没有对对方冷淡的态度表达不满,他微微向前欠了欠身,调整过坐姿后,他挺直着脊背双手搭在靠椅扶手两边,脸上的表情如上述的似笑非笑,“我得到的情报是,你的出现刚好是在十束多多良的案件发生后第二天,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吠舞罗那群人之中,意图不明。对你的身份进行调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阿生放下翘着的腿索性也坐正了直视宗像,明显是等待对方说下去意思。
“除此之外,明明有着和王同等的力量却故意隐藏,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怀疑了。”
如果用直观的方式表达,“▼-▼”这就是阿生少年此刻的脸。
“啊……室长大人如果没睡醒的话不如喝杯咖啡或者补个眠怎么样。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很忙……”
话音未落,宗像淡然将其打断,“在果断否认之前不如看一下这个。”
他将一直摆放在面前的一份文件推到阿生面前,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对某个个体的威斯曼值的全程监测。
阿生少年只瞄了一眼就立刻变成苦逼脸。
宗像以自信而高傲的姿态昂着头,“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淡岛副室长一开始就注意到你的话,你的伪装确实还算成功。装傻到这种程度的确不太容易被人怀疑。”
阿生少年顿时无力,扶额摇头,“啊……没办法啊,这个世界已经是卖萌卖蠢的天下了……”
8[K]金手指开的有点偏07
虽然一开始也想要走精英路线的来着,但是纵向比较近年来的萌点变化,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果然还是会装傻的角色比较吃香。
——为了成为一个受欢迎的男一号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形象啊魂淡。阿生少年在暗自腹诽的同时默默接受着来自室长大人审视的目光的洗礼。
不好,因为太出戏的台词一不小心被当成可疑人物了。
啊……
反正早就已经被宗像嫌弃的贴上了“嫌疑犯”的标签,他索性无赖似的瘫在椅子上,鼻孔朝天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嘛,反正就算我解释也没用了吧,如果室长大人坚持怀疑我的话不如把我抓起来吧——最好把我关在尊哥隔壁屋,这样晚上睡不着还可以给对方讲讲床头故事啥的。我正有一腔的愤恨和怨念无处倾诉呢,到时候宗像室长不要怪我多嘴就是了——公务猿陷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少年,日本这个国家真是没治了啊没治了。”
他一摊手,头部配合着摇摇晃晃,十分欠扁。
宗像礼司纵然阅历丰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无论是上层精英还是流氓混混只要他咳一声没有谁敢不跪地求饶的——呃,以上语句一定程度上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总之,此人是个不好惹的,知道这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