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反复轻柔的摩挲自己的脸，陆清明慢慢睁开眼睛，迟绛坐在旁边，脸色很憔悴但是眼神却很温暖。
陆清明用脸蹭迟绛的手，反复叫他的名字，“迟绛，迟绛。”
迟绛摸了摸陆清明不再发烧的额头，“不烧了，阿姨煮粥去了，我去叫阿姨，你烧了半夜。”
“那不是雪都化了。”陆清明小声的说了一句。
迟绛真的很想知道陆清明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躺一下，我去叫阿姨。”
陆母进来的时候，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暖气开着室内很暖和。
“难不难受？”
陆清明看着站在旁边的迟绛，又看看坐在床旁的母亲，摇了摇头，“我不难受了。”
陆母摸了摸陆清明的头发，“你爸爸都买好票了，今天晚上到家，还是要多亏人家迟绛，进进出出的。”
陆清明没说话，只是看了迟绛。
“那阿姨，我先回家了，你好好休息。”迟绛就要告辞。
陆母点头，“你休息一天吧，昨晚上熬了一夜，身体吃不消，别小明还没好你又倒下了。”
迟绛很客气的点头，“我先回家。”说完看了眼迟绛，“你好好休息。”
陆清明想要喊住迟绛，但是陆母在旁边，陆清明说不出口，迟绛安抚的笑了一下就走出去了。
“你看多亏人家迟绛，昨天一晚上我没被你吓死，医生也才刚送走。小明啊，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啊。”
陆母很担心的坐着床旁。
“没有很大的压力啦，就是普通的生病，可能是老没有锻炼。”
陆母没有过多的打扰陆清明，看他把粥喝完收拾了碗筷就嘱咐他休息。陆清明忍不住，去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晕乎乎的，膝盖上的淤青还有点痛。洗完澡，陆清明躺在床上，酝酿了半天都没有睡意，去了一趟洗手间，又重新躺下了。
大概是晚上睡了一晚上，白天倒有点睡不着了。陆清明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手机，然后蜷缩在被子里给迟绛发信息。
——你去上课了吗？
——嗯。
——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
迟绛接电话的速度很快，陆清明压低了声音。
“不是昨晚都没有睡吗？请一天假你的成绩不会退后，不睡觉去上课多累呀。”
迟绛不想说是因为在家休息的话母亲肯定会有想法，“没事啊。”
“是不是阿姨会觉得我很麻烦呀。”陆清明的声音隔着电话都显得很忐忑不安，那么现实中的他一定更不安了。
“外面下雪了。”迟绛的声音隔着电话可真温柔，陆清明不自觉将手机紧紧的贴着耳朵，听着迟绛的话，“所以等你好起来去玩雪吧。”
“迟绛，迟绛。”陆清明每次喊迟绛就像是在撒娇。
“嗯，我听着呢。”
“等我们单独见面的时候，你能亲亲我吗？”
迟绛很小声的“嗯”了一声。
跟迟绛打完电话，陆清明的手机都烫烫的啦，把手机的短信翻到迟绛说喜欢的那条，看了一下，喜滋滋的睡着了。
就休息了一天，陆清明大清早就去找迟绛一起上学。
看着变得精神起来的陆清明，迟绛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
不像那天晚自习之后，陆清明没有过来，也没有发信息，去他教室找他的时候说他因为生病被母亲接回去的时候那种焦虑的心情。
天气已经非常冷了，外面飘着大雪。
陆清明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厚厚的围巾，帽子把脸包得严严实实，就留了一双眼睛。迟绛穿着一件厚重的棉大衣，脚上穿着白色的运动鞋，只戴着围巾，耳朵被冻得红红的。
陆清明脱掉自己的手套，用自己暖暖的手去暖迟绛冰冷的耳朵。
“冷不冷，迟绛？”陆清明脚底穿着防水的靴子，从头到脚都被防护的很好，“我帮你把帽子戴起来吧。”
迟绛就蹲下身让陆清明帮他把黑色外套的帽子戴上去。
“明明之前很英俊啊，戴上之后有点有点呆。”陆清明评价了迟绛现在的样子，“那我们走吧。”
迟绛戴上一副自带的帽子后，虽然看起来很不协调，但是仍旧充满着学霸的凛冽气质。
陆清明和迟绛两个人撑开伞准备走，就看到陆父出来了。
“小明，还有迟绛，我把你们两个人送到学校，今天不好搭车，你们在小区外面等我。”
上了陆父的车，车子里面很温暖，陆清明把自己的手套还有围巾帽子拿掉，看到迟绛还戴着帽子，伸出手替迟绛取下来。
“你们两个关系还真好啊。”陆父看到了他们的动作，调侃了一句。
陆清明有点心虚，迟绛似乎也有点窘迫。
因为下了雪，开车开得很慢。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陆清明正准备下车，迟绛拉住了他。
“戴围巾还有帽子手套。”
陆清明很听话的戴帽子，迟绛凑过来替陆清明戴上围巾，再戴上手套也就大功告成了。陆清明也不忘帮迟绛戴上帽子。
“爸，我们走了，您开车注意点哈。”
陆父看着车门关上，忽然觉得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你病好了吗？”看到陆清明来上课，梅羽很关心。
陆清明点头：“我当然好了啊。”
同班同学看到陆清明都不忘问候陆清明病好了没，就连老师都很关心，时不时要说句劳逸结合。
在食堂吃饭，迟绛耐心的替陆清明把辣椒挑出来，陆清明拿着勺子大口的吃饭。
“迟绛，你看有肉。”陆清明很惊讶的看着自己碗中的肉丝，食堂师傅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居然在青椒肉丝中放肉，然后用筷子把这块肉夹到迟绛碗中，“迟绛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饭踩着雪往教学楼走，路上有点滑，所以陆清明和迟绛互相扶着看着并不显眼。
陆清明踩了一脚别人还没有踩过的一大片白雪，然后紧紧抓着迟绛的胳膊大笑，迟绛替陆清明把帽子上的雪花拍掉。
天太冷，大雪纷飞，学校停了这天的晚自习，上完下午的课就可以回家了。
陆清明放学就往迟绛教室走，不敢跑，因为会滑倒。等在迟绛教室后面，他们班后面就有男生喊迟绛，“瓷娃娃来了。”
陆清明瞪了喊瓷娃娃的男生一眼，然后等着迟绛过来。
“你怎么蔫蔫的，生病还没有好吗？”程子恒的声音忽在身后响起来。。
陆清明吓了一跳，回过头才看到程子恒。
“前天生病了，不过已经好了，谢谢你的关心。”陆清明露出了一个笑容，带着笑的眼睛里面有光。
“又在等迟绛？”程子恒看了教室里面快要走出来的迟绛，对视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
陆清明点头，“嗯，那再见。”还半举起手挥了挥。
“还像小学生一样举手。”程子恒说了这一句，直接就往前走了。
程子恒刚走，迟绛就从教室出来，“回家啦。”
“嗯。”
路上仍旧飘着雪花，陆清明和迟绛共同撑着一把伞走到车站。运气很好，车来的很快，两个人上了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小区。
陆清明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一点的变化，没有看迟绛，问道：“等下吃完饭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迟绛点头，“那我等下去找你。”
陆清明所在的楼层到了，“我走啦。”
陆清明大病初愈，又加上陆父从外地回来，陆母准备的晚餐就很丰富。
“我说叫你爸爸去接你，你偏不要。”陆母摆着碗筷，一面对着陆清明抱怨。
陆清明看了桌子上的萝卜炖鱼头，汤色炖的呈现诱人的乳白，再加上喷香的米饭，陆清明感觉自己可以吃好几碗。
美美的吃了一顿，接下来就是面对迟绛了。陆清明喜欢迟绛，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愿意和迟绛在一起，所以他不愿意隐瞒迟绛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迟绛来的时候，陆清明正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手机屏幕还是黑色的。迟绛一进来就弯下腰把陆清明乱糟糟的东西清理了一下，还不忘记锁上门。
陆清明鼓足了勇气站起来，“我们出去玩雪吧。”
“现在？”
“嗯，就现在。”
迟绛拉着陆清明坐下，“快点坐下，外面现在特别冷，别又冻感冒了。”
“可是我想和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迟绛看出了陆清明严肃的表情，神情也认真起来，“只要不是说分手，什么都可以说。”
陆清明打了迟绛一下，“我很认真啊。”
“我也很认真，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我男朋友这样如履薄冰。”迟绛的口气很温和，但是陆清明知道他有点不开心了。
“我曾经参加过你的葬礼。”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场景，不管如何想起，陆清明总会觉得心在抽痛，眼泪就会在眼眶里面打转，五脏六腑都是冷的，就好像紧缩成一团的心脏无法被治愈。
“你曾经死了”，陆清明伸出手去抚摸迟绛的脸，“很多年我都一个人为你去上坟，每次天气都不好，泥巴会沾在干净的鞋子和裤腿上。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在做梦，因为是做梦，所以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