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那就去做,练不好,晚饭时间延后。”方文也不多费口舌,让许知霖一个人练,主要是为了考验他的自觉性。
移动速度快,动作做起来才飘逸,手臂一定要伸直,注意双腿的协调性;许知霖从左侧马头移到右侧马头,又挺身移回左侧,他估算着,比上午快了一秒左右,还要再快!出门前徐祎帮他贴的两张创可贴已经绷开了,许知霖把它们撕开,紧紧攥在手心。
挺身、甩腿、前移、再甩腿、再前移……陈敬站在一旁,看着许知霖的移动速度逐渐加快,双腿不断甩高,重心控制得很好。
比早上有进步,不知道方导这回满意没有?陈敬心想,再不满意,估计许知霖得一头撞在鞍马上了。
“怎么样?”方文突然出现在陈敬身旁。
陈敬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方导。”
“好很多了。”陈敬实话实说。
“是吗?我怎么看他的速度慢下来了?”
许知霖的手像粘了胶水一样,费了好些力气才顺利移位。
“许知霖,速度!速度!”
许知霖的手不断在鞍马上移动,握到鞍环时觉得手心很黏,是汗吗?还是镁粉不够了?
“过来。”方文没想到他只是半天没督促,许知霖就开始懒散了,一整天还练不好一个动作。
“方导。”许知霖喊道。
方文觉得许知霖越练越退步,不由得有些生气:“都练了一下午了,越练越慢!到外面跑十圈,清醒一下。”
或许,让许知霖自己反省是最好的办法。
“是。”许知霖转身走出体操馆。
“方导,您这……”陈敬指了指鞍马。
“怎么?你想替他开脱?”方文对许知霖的要求向来比对徐祎严格,并不是因为徐祎年纪小容易教,而是因为有时候许知霖傲气太重,方文要挫一挫他的傲气。
陈敬:“不是,我是让您看一下鞍马。”
方文走近一看,鞍环上印着几个带血的指纹。
“你怎么不早说?”方文脸都黑了。
“不是您一把知霖叫下来就让他去跑步吗?我还没来得及说,方导,其实知霖的速度已经达到理想水平了,我看他练了一下午,都没有休息。”
“……”方文真想甩自己两巴掌。
“方导,晚饭时间到了。”陈敬提醒道。
方文看了看时间,下午的训练是该结束了;馆内的队员陆续离开,剩下寥寥数人。
方文看到徐祎还在双杠上练习,估计在等许知霖。
“徐祎,今天就到这里,去喊知霖吃饭。”
“师兄不是在……”徐祎往鞍马场地看了一眼,“师兄呢?”
“他到操场跑步了,你让他别跑了,顺便看看他的手要不要到赵医生那里擦药。”
“好。”
偌大的操场上,只有许知霖一人的身影,他跑了五圈,脚步依然轻快;徐祎飞奔着跑到他身旁。
“师兄。”
“嗯。”许知霖放慢了脚步。
“方导让你别跑了,我们去吃饭吧。”
“还有五圈。”许知霖怎么也要跑完。
“吃饭了。”
“跑完再吃。”
“我陪你。”
“嗯。”
徐祎今天心情不错,方文夸他学得快,双杠学得很好,如果鞍马能有进步那就更好了;相比之下,许知霖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他抿着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他生气吧,看着不像,说他被方文批评,也不像,总之就是怪怪的。
“跑完了。”许知霖顺手往脸上擦汗,抹得半张脸都是血。
“师兄,你的脸……”
“怎么了?”许知霖抬手擦另一边,徐祎立刻抓住他的手腕。
“别抹了,去洗手。”
“好。”许知霖把头靠在徐祎的肩上,血迹便蹭到徐祎的衣服上。
两人走到洗手池前,冰冷的水冲刷着许知霖的伤口,再次冒出血水;徐祎把手上的镁粉洗干净,用拇指轻轻擦过许知霖的脸颊,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你的手好粗啊。”许知霖扭了扭头。
“师兄,是你的脸太滑,像果冻一样。”被师兄捏了这么多回,今天可以摸回来,我也不亏,徐祎心里乐滋滋的。
“什么味的?”
“我猜是牛奶味的。”徐祎趁势摸了第二下。
“我想吃。”
“待会儿去超市买。”
“我只吃你做的,其它都不要。”许知霖的声音软软的,特别孩子气。
“师兄,你怎么这么挑吃?”
“谁叫你做的东西特别好吃。”
“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奖励你一巴掌,想要左手还是右手?”许知霖摊开双手,伤口沿着掌心纹路裂开,“看吧,我说创可贴没用的。”
“下次得拿根针缝起来,这样好得快。”
许知霖一言不合就动手捏徐祎的脸:“你个小没良心的。”
两份饭菜冒着缕缕热气,许知霖对着面前那一份,绝望道:“小师弟,你点的是什么?”
“红枣、猪肝,补血。”徐祎看着许知霖的手,师兄最近的手伤有点严重,要好好补补。
“我拒绝。”许知霖把自己的餐盘和徐祎的挪了个位置,“留给你,有营养。”
“师兄,这是我特意为你点的。”徐祎还没说完,许知霖已经先下口为强,吃了徐祎那一份了。
“今天的牛肉不错,很多汁。”许知霖夹起一片牛肉在徐祎面前晃了晃。
“……”
许知霖吃了徐祎的菜,有些小得意,总算知道小师弟的口味了,不挑食,真是好孩子。
晚饭过后,徐祎拉着许知霖去找赵锐。
“许知霖,你是不是开荒去了,手弄成这样?”赵锐用棉花沾了碘酒给许知霖的手消毒。
“赵医生,这都被你发现了。”
“这么多人一起训练,就数你的手最难看。”
“哪有,以前我的手可是被夸过是钢琴家的手,十指纤纤,多好看。”
“师兄,要点脸好不好。”徐祎说。
“你拿个镜子让我看看我的脸还在不在?”
“在呢在呢。”赵锐被逗乐了,“好了。”
“谢谢赵医生;小师弟,看我的降龙十八掌!”许知霖说着就把手放到徐祎面前,一股碘酒味。
坐在床上做手臂肌肉放松的徐祎猛地转身,大喊“别摸我!”
“别动别动。”队医沈廷说。
好不容易等到治疗结束,回宿舍的路上,徐祎左躲右闪,生怕许知霖摸他。
第二天,方文终于验收了许知霖的动作,转向下一个动作教学。
“你这孩子,手破了也不说。”方文半是关心半是责怪。
“没破,好着呢,方导您可以教新内容了。”
“要不是陈敬跟我说你昨天练了一下午,估计你现在还继续练。”
“熟能生巧、熟能生巧。”许知霖知道方文是为了他好,多练几次也无妨。
“把后面两个动作学了就整合成套吧。”
“好。”
说来奇怪,一个D、一个E的动作,许知霖不到三天就很熟练了,完全没有学第一个动作时的生疏,有那么一瞬间,方文认为许知霖只是因为刚从东京回来状态没调整,打算放他一马,结果许知霖很正直地说不是,那个动作就是不会!
方文:“给你台阶下你还不要。”
许知霖:“方导您太客气了。”
“上去做一遍。”
许知霖仔细回忆每一个动作,把新成套做了一遍;整个冬训,貌似只提高了0.3的鞍马难度,进展有点慢。
徐祎就不一样了,自由操的难度升了,双杠的难度也升了,跳马5.6的难度动作做得很稳,方文天天夸他,夸得徐祎心花怒放,跑到许知霖面前傻笑。
“小师弟,我就说你可以的,你还不信。”
“谢谢师兄的支持和鼓励,感激不尽。”
“我是个需要回报的人,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师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答应!”徐祎心想,师兄的要求,无非就是甜食投喂,还不是小菜一碟。
许知霖一扬手,“我现在还没想好,想到再告诉你,先欠着。”
“……”
春节临近,队里早有消息说有五天的假期,因此徐祎在订好回家的车票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冬训期间,徐祎没给家人打过一次电话,这一开口,就忍不住想哭。
“徐祎啊。”周岚很久没有听到徐祎的声音,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嗯。”徐祎觉得周岚的语气有些冷淡,满腔回家的热情被浇灭不少。
“放假了?”
“还没有。”
“在队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训练?有没有好好听方导的话?最近参加了什么比赛?拿了第几名?”周岚对徐祎抱以厚望,最关心的就是他的成绩。
每次打电话,周岚都是这几句话,徐祎不免有些心酸,他忍了忍眼中的泪,克制着自己,只说了一个字,“有。”
“你今年是不是待在队里不回来了?”徐祎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周岚和丈夫只在前年到北京陪徐祎过了一次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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