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打一架 (方次叁)

　　“归你归你。”周页瑾颤抖着手把钱推了回去。
　　展寻澈笑了一下，拿着钱离开。
　　周页瑾本来想着，展寻澈买个三块的饮料，剩下的两块钱就能当跑腿费了，但当他看到展寻澈拿着一瓶五块钱的饮料回来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很意外吧？”展寻澈把饮料递给他。
　　周页瑾接过饮料摇了摇头，“不意外，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点蝇头小利，毕竟你一直都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这话一下就把展寻澈给拔高了，唬得展寻澈一愣一愣的。
　　他其实是想多要一天电脑玩儿，现在被周页瑾这样说，好像他再要电脑的话就变成了一个趣味低级的人。
　　展寻澈嘴巴开开合合老半天，最终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评价。
　　周页瑾看了他一眼，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吐槽他，赶紧拧开瓶盖喝饮料。
　　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了小半瓶饮料，周页瑾终于没那么渴了。
　　他想起了一旁的展寻澈还没喝水，于是把他把饮料从唇边移开，伸长了胳膊放到展寻澈面前。
　　展寻澈看了一眼瓶口，又看了一眼周页瑾晶亮的嘴唇，默默偏过头道，“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周页瑾哦了一声，收回了手自顾自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他脑子里突然迸出了一个想法，他好像被嫌弃了？
　　周页瑾喝了一路，等他走到家楼下时，手机的饮料已经全部喝光了。
　　他随手把空瓶子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和展寻澈一起上了楼。
　　周页瑾和展寻澈都带着家里的钥匙，以防自家父母哪天突然不在，他们就连家都回不去了。
　　他们背对背拧了一下门把手，没拧动，看来父母今天并不在家。
　　周页瑾和展寻澈转过头对视一眼，掏出兜里的钥匙，打开了家门。
　　家里虽然没有人，但餐桌上却摆着晚饭。
　　周页瑾和展寻澈慢吞吞地走到了餐桌旁边，发现碟子底下还压着一张便利贴。


第13章 第十三章
　　周页瑾拿起粘在桌面的便利贴，认真地看了起来。
　　便利贴上面写着：最近工作太繁忙，我们和你阿姨一家打算去散会儿心，很快就回来。
　　展寻澈那边的便利贴内容和这张基本一模一样，他看完后就扔到了垃圾桶里，坐到椅子上一个人静静地吃饭。
　　此时暮色已经在天空涂了薄薄一层，整个城市灯火通明，就连漫天的星斗也被映衬得黯淡无光。
　　展寻澈头顶的灯蒙了尘土，发散的灯光稍显昏暗。
　　他披着昏暗的灯光，一手托着碗，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饭。他的影子被灯光甩在了身后，拖得长长的，随着吃饭的动作而改变着形状。
　　周页瑾这边一看没人管了，当即把便利贴一扔，晃晃悠悠地把晚饭端到了自己的卧室。
　　趁着展寻澈还没过来，他要利用这段儿时间玩游戏。
　　因为还要顾着吃饭，周页瑾就只带着角色去了练级区打怪，吃一口饭丢一个技能，到一晚饭见底，周页瑾刚好升了一级。
　　展寻澈慢吞吞地吃完了饭，他把吃过的碗筷垒起来，搬到了厨房的洗碗池。
　　他站在洗碗池前，捏着下巴沉思片刻，撸起袖子开始洗碗。
　　现在气候还没转凉，涓细的水流从他指间流过，落到池底，流进了下水管道内，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周页瑾窝在电脑跟前，心惊胆战地看着右下角的时间，把每一秒都当最后一秒来玩，生怕展寻澈下一秒就跳出来跟他抢电脑。
　　又升了一级，周页瑾竖起耳朵留意屋外的动静，一片安静。
　　就在这时，房子里所有的灯尽数熄灭，电脑屏幕在闪了一下后迅速黑掉，一直在响动的排风扇也停止了工作。
　　周页瑾眨了眨眼睛，在黑暗中慢慢摸向客厅，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根蜡烛。
　　想起展寻澈也是一个人在家，周页瑾将蜡烛点着，捧着蜡烛去对面儿找展寻澈。
　　展寻澈无措地看着周遭的黑暗，听到门铃响起，心头瞬间跳了一下。
　　“谁？”展寻澈喉头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我。”周页瑾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护住蜡烛上跳动的火苗。
　　展寻澈听出他的声音，擦干净手上的泡沫，走到门口开了门。
　　整个楼道都是黑暗的，只有周页瑾手上的一支蜡烛散发出微弱的光。
　　“太不巧了，今儿停电，你玩不成电脑了。”周页瑾的声音中带着惋惜，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展寻澈往不动声色地周页瑾身边凑了凑，“我不介意明天继续。”
　　周页瑾察觉到他的靠近，没有躲开，“我能说我介意吗？”
　　“你已经说了，”展寻澈紧挨着他，“不过没有用。”
　　周页瑾不说话了，捧着蜡烛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把蜡烛摆到了餐桌上。
　　周页瑾和展寻澈循着光源坐到了餐桌两边，看着就像是在吃烛光晚餐，如果有桌上有食物的话。
　　“你吃饭没有？”周页瑾随口找了个话题。
　　展寻澈没说话，视线穿过跳动的火焰，落到了对面周页瑾的脸上。
　　周页瑾的脸挨得烛火较近，仿佛自动加上了一层柔光，蜡烛上跳动的烛光映射在他黑亮的眼瞳之中，就好像点缀在夜幕上的星光。
　　想到这里，展寻澈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没有了城市里的灯光，星星显得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展寻澈转过头，把视线重新落到周页瑾身上，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周页瑾真的挺帅的。
　　周页瑾觉得展寻澈的表现怪怪的，一会盯着他看，一会又抬头看天，现在又盯住了自己。
　　“你看什么呢？”周页瑾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星星。”展寻澈严肃地答道。
　　“哈？”周页瑾一头雾水地指向夜空，“星星在那边。”
　　展寻澈轻轻笑了起来，“在那边吗？我看到星星在你眼里。”
　　“……”周页瑾像被一道雷劈了个正着，愣在了当场。
　　展寻澈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转移话题，“你不是要红花油吗？”
　　他这么一说，周页瑾马上就感到肩膀在隐隐作痛。
　　“那你帮我找一下。”周页瑾把手移到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揉捏。
　　展寻澈离开了餐桌前，还没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看着蜡烛照不到的黑暗处不说话。
　　周页瑾刚才沉浸在肩膀的痛苦中，此时看到展寻澈不动，他拿着蜡烛走到展寻澈身边，“我陪你吧。”
　　展寻澈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领着周页瑾走到放红花油的房间。
　　展寻澈拉开房间里的抽屉，红花油就放在最外侧。
　　他把红花油举到周页瑾面前，“自己搽还是我帮你？”
　　“自己搽。”周页瑾主动拿过红花油。
　　“有镜子没有？”周页瑾瞄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因为角度问题不真切。
　　“那边。”展寻澈朝着洗手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我要能拿起来的那种。”周页瑾说。
　　“那没有。”展寻澈摇了摇头。
　　“那你帮我端下蜡烛呗。”周页瑾把蜡烛递给他。
　　展寻澈接过蜡烛，有了烛光的照耀，他没有再停下来，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周页瑾跟着跑了过去。
　　站在镜子前，周页瑾并没有立刻开始搽药，反而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别照了，镜子都被你丑裂了，”展寻澈把蜡烛怼到了周页瑾脸跟前儿，“搽药。”
　　周页瑾垂下眼皮看着那根快要烧到他脸的蜡烛，一声不吭地拧开了盖子，把自己的一侧衣领扯到肩下，蘸了些药水儿抹了上去。
　　“那小子下手真狠。”周页瑾看着自己肩上的淤青说道。
　　展寻澈盯着他的淤青看了一会儿，突然把红花油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周页瑾转过头看着他。
　　展寻澈没说话，往手掌里倒了一点点红花油，抹到了周页瑾肩膀上。
　　“嘶——轻、轻点儿。”周页瑾朝旁边躲了一下。
　　“别动。”展寻澈伸手按住他，放缓了动作，一下一下地在他肩膀上揉着。
　　感受到他的动作渐渐变得轻柔，周页瑾没再吭声，抬头望向镜子中的展寻澈。
　　展寻澈此时的神情非常专注，就好像在做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
　　“好了。”揉了一会儿，展寻澈觉得差不多了，便放开了按在周页瑾肩膀上的手。
　　周页瑾哦了一声，把衣领扯回原位，“有扑克牌不？”
　　展寻澈点点头，立马转身离开。
　　他连蜡烛也一并端走了，只留给了周页瑾一片黑暗。
　　周页瑾偏头看了一眼镜子里黑黢黢的人影，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也去。”周页瑾喊了一身，匆忙跟了上去。
　　展寻澈从电视柜下边儿拿出一沓扑克，转过头问周页瑾“玩什么？”
　　“拉骆驼吧。”周页瑾摸着下巴说。
　　展寻澈嗯了一声，把扑克牌交给了周页瑾。
　　周页瑾接过扑克牌，去掉了大王和小王，把扑克牌分成了两堆儿，他和展寻澈一人一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