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打一架 (方次叁)

　　展寻澈最开始跟周页瑾打架的原因，就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至于为什么不顺眼，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经过了一个暑假的相处，展寻澈看周页瑾已经没那么不顺眼了，虽然还是老想跟他打架，但看法终究已经不同了。
　　“下课。”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兀的出现，打破了展寻澈的沉思。
　　班里的同学一边欢呼着“放学咯”，一边收拾自己的书包。
　　“明天有手工课，每位同学带5张彩纸过来。”代课老师前脚离开，后脚班主任有走了进来。
　　“好。”几个小女孩拖长声音应着。
　　“嗯，那就可以放学了，最后走的同学记得关灯。”交代完事情，班主任朝学生挥挥手，转过身离开了。
　　展寻澈将课桌上摊开的书塞进桌肚，像往常一样，走到门口站定，等着周页瑾来找他。
　　走廊里的灯一盏一盏灭了下去，周页瑾依旧没有过来。
　　展寻澈靠在墙上，侧头看向寂静且昏暗的走廊。
　　除了他身后的这一盏灯，走廊里其他的灯都已经关掉了，长长的走廊将黑暗也一并拉长，以一种仿佛无穷无尽般的姿态展现在展寻澈面前。
　　展寻澈皱起眉头，这种气氛让他觉得这里像是鬼片现场，看着就有些渗人。
　　想起班主任说的彩纸，展寻澈把手放进裤兜，捏住了自己的零花钱。
　　学校外面只有一家小卖部有彩纸卖，店主是一对老夫妻。因为年纪大了，他们的小卖部总是在放学后才会开一会儿，到点儿了就会关门。
　　此时已经不早了，再等下去，他可能就买不到彩纸了，在等周页瑾和买彩纸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
　　展寻澈攥着钱犹豫许久，眼看时间离小卖部的关门时间越来越近，他转身关掉了教室的灯，锁好门后紧张地穿过走廊，离开了教学楼。
　　周页瑾其实是放学后第一个跳起来往门口跑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冲出教室，就被人给叫住了。
　　“周页瑾你别走，咱今儿打扫。”一个戴眼镜的小男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教室的角落里拿了两把扫帚。
　　周页瑾看了他一眼，仰起头开始回忆，“我跟你是一组吗？”
　　“咱俩都一组五年了。”小男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俩眼睛都快从眼镜框里跳出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周页瑾双手合十摇了两下，紧接着，他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又唰地把手放了下去，“不对啊，那你今天中午怎么不叫我？”
　　“中午你溜得太快了，下午放学前我就盯着你呢。”小男生说。
　　周页瑾哦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扫帚，低头开始扫地。
　　班里的人逐渐变少，到最后，只剩下了跟他们同组打扫的几个人。
　　周页瑾记挂着展寻澈还在等他，不知不觉就扫得快了一些，扬起了教室里的一片尘土。
　　“咳、咳，你慢一点。”同组的女生瞪了他一眼，举起手在鼻子前不停扇动。
　　“对，慢点，”戴眼镜的男生接过话，“打扫不干净明天还得挨罚。”
　　“哦。”周页瑾放慢速度，一下一下地在地板上轻扫。
　　等到展寻澈走出校门后，心就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校门口的小卖部已经关门了。
　　“唉。”展寻澈叹了一口气，他懒得再走回学校，便决定在校门口等周页瑾出来。
　　等着等着，他注意到马路对面有个男生在看他。
　　展寻澈抬起头看了男生一眼，他的个子和周页瑾差不多高，穿着不知道哪个学校的校服，满脸都是青春痘，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让人不太舒服。
　　那个男生看着展寻澈的身高，估摸他也就是一年级左右，他慢慢朝展寻澈走过来，叫了一声“小弟弟”。
　　展寻澈没有理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教学楼。
　　那个男生走到了他跟前，脸上堆着笑，“小弟弟，你有钱吗？”
　　展寻澈没空纠正什么小不小弟弟，他眼神戒备地盯着他，“没有。”
　　“没钱你找什么小卖部，我在角落里看你半天了，”那个男生伸出手来，笑嘻嘻地对展寻澈道，“借点钱花花。”
　　展寻澈退后两步，默默地打量起了男生。
　　虽然男生比周页瑾胖一点，但他个头跟周页瑾差不多，平时他打周页瑾没问题，如果在必要时跟这个人动起手来，应该也不会太差劲吧。
　　见他不吭声，男生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凶狠，他一把揪起展寻澈的衣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展寻澈耷拉着眼皮不说话，他一脚踢在男生肚子上，踢得男生痛叫一声，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
　　展寻澈并不恋战，转身就想跑，不料刚跑了没几步就被男生重新抓住了后领。
　　“还敢踢我。”男生伸手在展寻澈的后颈上打了一拳，展寻澈躺倒在地，捂着后颈，疼得说不出话。
　　男生走过来，一把将展寻澈按倒在地，开始在他身上摸索，翻他的衣兜和裤兜。
　　展寻澈拼命挣扎着想还手，却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的展寻澈很慌张，明明平常和周页瑾打架，都能够轻松获胜，为什么今天遇到别人，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男生从展寻澈裤兜里摸出了几张纸币，于是便放松了对他的钳制，还没等他低头数一数，就被展寻澈狠狠踹到了面门上。
　　……
　　周页瑾在教室耗费了大把精力和时间，打扫工作总算是圆满完成。
　　周页瑾把手里的工具放到墙角，扭头就跑去三楼找人。
　　暮色渐沉，周页瑾踩着昏暗摸索到三楼。
　　三楼的灯全部都关了，楼道里空无一人，总是靠在门框上等他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周页瑾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忙慌地往教学楼大门跑，刚刚跑出去，他就听到校门口传来了一声惨叫。
　　那是展寻澈的声音。


第10章 第十章
　　男生被展寻澈一脚蹬在脸上，他捂着脸，疼得在地上直跳。
　　展寻澈一直就躺在他脚边，趁此机会，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仓皇地撒开腿往远处跑。
　　识破了展寻澈的意图，男生撒开捂在脸上的手，飞快追上来，抬起脚踢在了展寻澈的腿弯处。
　　展寻澈发出一声惨叫，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展寻澈的膝盖直接和地面撞到了一起，膝盖上的剧痛让他浑身都在发抖，此时就是想跑，他也暂时站不起来了。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见展寻澈无法站起来，男生放慢了脚步，狞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人不高，踢得还挺疼。”男生揉着被踢痛的脸，抬起腿准备往展寻澈的小腿上踩。
　　周页瑾听到喊叫声，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就看见展寻澈跪倒在校门口不远处，有个穿校服的男生不怀好意地站在他身边。
　　周页瑾火急火燎地冲到那个男生跟前，没等他反应过来，屈起肘关节就往男生头上砸。
　　展寻澈听到身后的动静，忍着后颈的痛楚慢慢回头，周页瑾已经和那个男生打起来了。
　　男生头上挂着一块青紫的伤痕，抬腿想把周页瑾踢远，但因为两人距离太近，他的腿只踢到了周页瑾的迎面骨。
　　周页瑾感觉到小腿一疼，随即侧向挥出拳头，径直打在男生的下巴上。
　　男生被打得懵了一下，周页瑾又是一拳朝着人中挥过来。
　　男生反应过来，急忙退后几步，再一次抬起腿还击。
　　这次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男生蹬在了周页瑾的肋骨上，当时就把他们的距离又拉开了几步远。
　　周页瑾闷哼一声，抬起拳头想冲上去接着打，又被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午饭都差点当场吐出来。
　　男生抡起了拳头接着攻击，眼看拳头就要砸在身上，周页瑾侧身躲过，反手就是一拳，打在了男生的下颔角上。
　　下颔角被一股大力冲撞，男生偏过头踉跄几步，慌忙站定。
　　他还想再冲上去接着打，被一声大喝制止住了脚步。
　　“干什么呢！”学校的保安鹅行鸭步地从保安室走了出来，往这边走时还打了个哈欠。
　　周页瑾骂了一句娘，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自己刚刚打了男生一拳，这会儿他倒是出来了。
　　保安看都不看一边的男生，直接朝着周页瑾走过来，“你是永宁的吧，刚才我可看见了，校门口都敢打架，把姓名留下。”
　　“他先动我兄弟的。”周页瑾跑到展寻澈身边把他扶起。
　　展寻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样？”周页瑾捏住袖子擦了擦展寻澈额头上的汗。
　　“没事。”展寻澈平常在周页瑾面前是横惯了的，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有点丢脸。
　　“他我管不着，但你是永宁小学的，我就得管，”保安站在一边，挺着肚子道，“叫什么名字？”
　　“五年一班，周页瑾。”周页瑾有些不高兴。
　　保安掏出手机把周页瑾的信息记下来，赶苍蝇似的冲他们挥了两下手，“行了，都走吧。”
　　那个男生还站在原地没动，保安走过去瞪起眼，“还不走？等我请你吃饭呢？”
　　“马上就走，”男生讨好的冲保安笑了笑，等脸转到周页瑾那边儿，又换了一副表情，“周页瑾是吧，老子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