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 (还风)

　　“发现？指的什么？”
　　“哦，比如有没有朋友来他家里啊，或者经常有人给他打电话什么的。”
　　林莫不知道母亲这么问的目的，却还是如实答道：“没有。妈，怎么了？”
　　林母摆摆手，道：“没什么，我怕你住在那太打扰人家，随便问问。”
　　“诶，文轩，你怎么来了？”在客厅搭的麻将桌旁一边看牌一边聊天的林母，见到突然在下午造访的女婿有些惊讶。
　　林父也面露诧异，看了一眼桌上的牌，对来人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今天你不是去亲戚那拜年了么？”
　　高文轩脱下大衣，得体地跟在场林家亲戚一一打招呼，对林父林母道：“刚从那吃完饭，沿路经过这就来看看，听说莫莫，现在怎么样？”
　　林母站起来，用眼神示意林父继续陪亲戚打麻将，自己领着高文轩往林莫房里走。
　　“昨天晚上从他舅舅家回来感冒就加重了，上午叫他起床才发现这孩子正在发烧，带去医院挂了水，刚吃了药躺下，不知道睡着没有。”
　　林母轻声打开房门，“莫莫，睡着了吗？”
　　房中窗帘紧闭，一片灰暗，床上的人闻声微微侧头，看到高文轩后苍白憔悴的脸才闪动一丝异样的神采。他只开口喊了自己母亲一声“妈。”
　　“还没睡啊？文轩来家里了，正好来看看你。”林母坐在床边，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唉，大过年的，怎么就病了呢。”
　　“没事，我睡一下就好了。”林莫怏怏地回答林母，眼神却飘忽着，不自主移到旁边站着的人身上。
　　林母也跟随他的视线看向高文轩，“你看这孩子，病得这么严重我都不放心打牌，准备一下午照顾他的。”
　　“妈，您去跟外面招呼亲戚，我来照顾莫莫吧。”
　　林母想了想道：“也行，反正他马上就要睡了，你陪他说说话就行。有什么事叫我啊。”
　　林母交代完便把门带上离开，高文轩坐在床边，把手放到林莫额头上，道：“还是有点热。”
　　“你不是在拜年么？”
　　“听妈说你病了，我就来看看。现在还难受吗？”
　　“吃了药好了点。”
　　病中的林莫有着跟往常不同的神态语气，褪去了刻意伪装的淡漠孤傲，只剩下柔软的眼，微微低垂着，连声音都跟房中昏暗光线般，失去了原有的清亮饱满。
　　高文轩回想到以前，便道;“你以前病了，都是在床上睡整整一天，有时候叫你也不肯醒，像是要把熬夜没睡的觉都一次性补回来一样。”
　　林莫努力眨着昏昏欲睡的眼，强撑着道：“以前？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就是带你去海边的那次，回来后你发烧了，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姐姐跟你说的？”
　　“当然不是。”高文轩看着他，顺便捏紧了脖子旁边漏风的被角，“你那次发烧我也来了，守了一下午也没见你醒，后来就回去了。”
　　“原来你来过……”
　　“嗯。”似乎连带着回忆了什么，高文轩笑道：“那次不仅没教会你游泳，还让你生病发烧了。”
　　如果不是看到对方和姐姐牵着手在沙滩上漫步的画面，导致他吹了一夜的腥咸海风，第二天应该就不会生病了？想到这其中的原因，林莫露出一丝不愿继续回忆的苦笑。
　　高文轩一眼便看出，道：“好像成了你不开心的回忆。”
　　“也不是……”
　　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和闪烁着碎宝石般的海面相交辉映，虽然有成群结队人在海边扑着浪花嬉闹，也丝毫不影响它那包罗万象的辽阔壮美，即使回忆，也能立刻感受到那绚丽阳光和阵阵海风的夏天。
　　“那今年再去，我继续教你游泳？”高文轩握住对方在被子里的那只手。
　　“去可以，学游泳就算了 ……”
　　高文轩笑道：“那我们两个就坐在沙滩上晒太阳，也不错。”
　　“文轩。”门突然被打开。
　　林莫看到林母出现在门口，下意识想缩回被高文轩握住的手，谁知对方不但不松开，反而还加重力道，在羽绒被的掩盖下一动未动。
　　“妈，什么事？”
　　“哦，我来问下你晚饭在哪吃？要不要就在这吃呀。”
　　“好，我吃完再回去。”
　　“行，那晚上我多做点菜。”林母临关门前，提醒道：“莫莫，吃了药就睡一会儿，别拉着你姐夫聊太久哈。”
　　“你也确实该休息一下了，撑很久了吧？”
　　昨晚可以说是一夜无眠，服下药后林莫的确早早就感受到了困意，凭着意志力强撑到现在。他的睫毛微微垂下，透过模糊的光线去看那个刚才到现在依然紧握自己双手的人。
　　“我睡了。”
　　高文轩俯身轻吻他：“睡吧，这次你醒来我肯定还在。”
　　“突然想听曲子。”
　　“想听什么？”
　　温柔的耳语贴近呢喃，林莫的眼皮有些重，半开半合的样子，轻声说道：“第一次见面你弹的那首。”
　　“好，我弹给你听。”
　　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弹奏着不变的乐曲，似曾相识的情景，却感到有些东西再也不一样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高文轩演奏这首让他印象颇深的曲子，低迷婉转，在房中回荡着一股难以排解的沉重之音。林莫合眼倾听，却莫名有种畅通无比的豁达，这种释怀就像在原地走了很久突然一步跨越隔障，让他对接下去的路途感到一阵安心。
　　也许有时候不是音乐哀伤悲痛，只不过是听的人带入了自己的心境才无形为它添加了颜色，事物本身是静止的，是不变的。
　　只有人，才会出现这种南辕北辙、矛盾且不自知的观念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肉部分我截图发lofter了，想看的同学可百度搜索【刺舞还风】，点进主页就能看的。


第51章 第 51 章
　　“醒了？”
　　林莫醒来时，正看到高文轩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看资料，盯着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想坐在起来喝水时，动静传到了对方耳朵里。
　　“睡了三个小时，感觉好点了没？”高文轩坐过去，帮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将热水倒在杯子里再递给林莫。
　　喝了几口热水，倦意顿时被驱散，林莫上身披着厚针织衫，房中暖气将他的脸吹得微微发红。
　　“精神了一点。”桌上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林莫打开微信，看到杨皓叫他出去玩的消息，无奈笑了笑。
　　“谁发来的？”
　　“杨皓，他喊我出去玩，还说带我见他的新女朋友。”林莫低头回复消息，没注意高文轩脸上的神色。
　　“他从以前就经常换女朋友，我还在想你会不会也耳濡目染受朋友影响，结果就大学那一个桃花，不会是杨皓给你介绍的吧？”
　　“当然不是。”林莫抬头，见高文轩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便接着话茬继续道：“那是我自己追到的女孩。”
　　高文轩的笑容更深：“哦？是什么样的女孩。”
　　“长头发，大眼睛，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还会拉大提琴，跟我有很多共同语言。”
　　“这么优秀合拍的女朋友，怎么分手的？”
　　林莫继续编道：“大学毕业，我跟她都要各自发展，不在一个城市自然就分手了。”
　　“她老家在哪里？”
　　“A市。”
　　高文轩慢条斯理道：“既然她就在你读大学的城市，也没有各自发展这一说了，当时你不是要强留在A市么？”
　　“后来不是被爸妈拉回来了嘛。”
　　“我记得在那之前你就说过已经跟女朋友分手了。”
　　林莫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给自己下套，面色不改道：“这也不冲突。”
　　高文轩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笑道：“女朋友什么的，莫非是你自己编的？”
　　“我为什么要编这些？”这句话说出口林莫自己都有些心虚，当时只不过是为了阻挡家人朋友的连环追问才随口一说，谁知道过后要一直编故事圆下去。
　　想到高文轩对此事表现出兴趣十足的样子，不禁促狭一笑，问道：“你不愿相信，该不会是因为……心里吃味吧？”
　　“没错。”高文轩大方承认，身体前倾靠近他：“所以需要一点抚慰。”
　　迅速明白话中含义的林莫伸手抵在对方胸前，高文轩快他一步，双唇已贴在林莫嘴上了，轻柔又独断的吻，使两人同时闭上眼。
　　此时，房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发出重重的声响。
　　“文轩哥哥，你在亲莫莫哥哥吗？”随父母来拜年的五岁表弟站在门口，一脸惊奇的看着床上的两人。
　　“没有，你看错了。”高文轩向目瞪口呆的孩子投去一个亲切的微笑。
　　“那你的嘴巴贴着莫莫哥哥的嘴巴，是在干什么呢？”稚嫩的小男孩，用朴实的语言简单直接描绘出刚刚看到的，满脸好奇的发问。
　　从惊慌失措中平复下来的林莫立刻回答：“他在咬我。”
　　高文轩看向他因害羞激动而发红的脸颊，笑而不语。
　　“文轩哥哥为什么要咬你啊？莫莫哥哥，他是不是欺负你？”表弟扑倒床上，充满正义感的眼睛盯着林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