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 (冬至)

　　小时候他对他爸的印象是真的不深，直到他十一岁的时候，夏妈问他要不要去外边爸爸那里，从小不喜欢念书，觉得哇，外面有很多好东西的夏白，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去外面。
　　然后夏妈也一起去了外边打工，夏白就在打工的地方上学。
　　夏白……后悔的一p，原来不管去哪里，都是要念书的……
　　那时候夏爸夏妈不但要攒钱生活，还要供他念书，还要有些存款，四十多要到五十岁的老人，每天早出晚归，他还记得他妈以前给地老板割菜，早上四点就走，晚上八点才会，结果一天才二十块钱。
　　夏白给人修房子，打地基，老板有点抠门，给老板干了十年，从八十的工资开始干，带了一大批人出来，外面的修房子的小工工资早就到了两百一天，夏爸的工资才一百五一天。
　　想想，能把夏白供上大学，然后在老家修这么一座三层楼的的水泥房，真的是所有心酸不为人知。
　　夏白的房间在二楼，造房子的时候夏爸就给工人提了要求，要房间大，采光好，以后用来做婚房的。
　　夏白打开门，房间里没多少东西，就只有一座大床，是用夏爸夏妈的钱买的，夏妈曾经说过，她们给他修好房子，房子里的装修就要以后他自己挣钱了，结果还是给他买了床，贴了瓷砖。
　　他真是……
　　夏白眼睛一酸，俯身倒在床上，伸手盖在眼睛上，泪水成串的从指缝中滑出。
　　明天，明天一定要把爸带入医院做下全身检查。
　　第二天，夏白早早就醒了过来，他穿上鞋下楼，发现灶屋已经炊烟袅袅，夏白过去一看，果然看到夏妈坐在烟台后面，锅里的稀饭噗嗤噗嗤的冒泡，看样子煮的也差不多了。
　　夏妈看了夏白一眼，对着夏白道：“水壶里有水，自己倒了洗，洗完了倒个水给你爸送去。”
　　夏白嗯了一声，把自己和夏爸都收拾好之后，吃完饭，不顾夏爸的反对，叫了车，直接把夏爸塞到面包车里拉到镇上。
　　背靠大路，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
　　一路拉到镇医院大门口，夏白开了车门，偏偏夏爸窝在面包车里死活不下车。
　　夏爸双手抱着车后座气呼呼的吼道：“老子不下车，老子就是不下车，你这个小兔崽子骗你老子我，明明说好的是转转怎么就要到这来检查的！！”
　　夏白弯着腰，跟哄小孩儿似的对着车门死抱着不松手的夏爸道：“没事，我们不检查，我们就是去看看医生，顺便在里面转转。”
　　夏爸又不是真傻，理都不理夏白，任凭夏白怎么说，就是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夏妈有办法，她脸一冷，在夏爸的腿上掐了一把：“闹什么闹，孩子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你去检查一下，有病治病，没病也让孩子放心！”
　　夏爸不说话了，哼哼嗤嗤的，总算松了手，磨磨蹭蹭的出了面包车。
　　面包车司机嘘了口气，他的车座都快被这个老头给掰歪了……
　　得多大的劲…

　　☆、第十章

　　面包车司机嘘了口气，他的车座都快被这个老头给掰歪了……
　　得多大的劲…
　　进了医院挂了号，按护士的指导上了二楼找医生，每次检查前，夏爸都要先问下多少钱，夏白只好挑零头说安他的心。
　　检查完拿给医生，医生仔细看了后打开电视开始开药，夏白站在医生身后心焦的一直追问：“医生，怎么样，我爸严重吗？不是什么大病吧？”
　　早就习惯家属这样的医生，在电脑上记录完后，手写了一张纸条让他去楼下交钱拿药的同时，淡定的给他解释：“不是什么大毛病，别担心，只是…以后尽量让老人别抽烟，他的肺已经非常糟糕，再抽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真严重了。”
　　医生说的很委婉，夏白也听明白了，拿了药，租车回到家，夏白和夏妈开始对夏爸实行全封闭吃药戒烟行动。
　　怕夏爸不习惯，夏白先是买了一支不错的电子烟，又买了一堆干果零食。
　　电子烟夏爸一开始抽着还可以，等半天之后就不耐烦了，把电子烟一扔开始发脾气，他不满的道：“这也叫烟？连个烟味都没有！”
　　夏白把果盘里的花生剥了放到他面前：“爸，吃花生。”
　　夏爸捡了几颗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开始咧咧：“你说你就知道乱花钱，钱没挣几个，全花出去了！都像你这样，以后你有了娃怎么养的活…”
　　夏白剥花生的手一顿，把手上剥好的花生往夏爸面前一放：“爸，吃你的花生啊，想那么远…”
　　这句话夏爸可就不爱听了，他大声道：“老子要是不想那么远，能把你养这么大？！”
　　夏白赶忙点头：“是是是，爸你说的都对…”
　　夏爸的身体好的很慢，想了想，夏白打电话给苏亦萧请了二十天的长假，平常的时候那可能有员工先走，让别人代请，然后他自己打个电话再请长假的，在别人那，分分钟让他收拾包袱滚蛋，他现在敢这么做，能这么做，丈的也不过是对方对自己的那点喜欢。
　　苏亦萧回答的很爽快，虽然他在公司属于p事不管，但是怎么说他也是公司现在名誉上的老板，还是有点权利的，甚至问夏白需不需要更长的假期。
　　呆在家，夏白每天就是监督夏爸吃药抽烟，偶尔跟着夏妈去山上的地里挖地，可惜他刚拿着锄头吭哧吭哧的刨了两下地，夏妈看到了，赶紧就让他滚蛋。
　　就不是个用锄头的人，把地里的姜全挖断了，卖都不好卖，赶紧回家呆着去。
　　这是夏妈的原话。
　　夏白只好灰溜溜的又回了家，看着夏爸的同时，想写夏妈这么忙，他好歹在家，也该出一份力，上午十点的时候跑到灶屋，夏白家煮饭都是用木柴，生火用的火柴或者打火机点松枝或者树叶生活。
　　但是
　　夏白生完火每次没多久就熄灭了……
　　好容易把锅洗了，加了水加了米，火一会生，一会灭，来来去去的，整半天，锅里的米都成了夹生。
　　夏白揭开锅，面无表情的的把锅盖放到一边，算了，反正都夹生了，正好捞起来蒸干饭好。
　　中午
　　生病好几天的夏爸，第一次吃到稀饭以外的东西，一直暴脾气的他难得和颜悦色对夏白道：“唉，还是儿子好，还想起来给你老子换个吃的，哪像你妈那个女人，天天就知道给我吃稀饭。”
　　夏白扯着嘴角，呵呵干笑不已。
　　煮了几十年饭的夏妈坐在饭桌前但笑不语，经验老道的她眼神在饭上一瞟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她也不说破。
　　时间匆匆而过
　　在家里待了十三天，除了戒烟这个问题老是出各种遗留性问题，夏爸的身体早已好的差不多。
　　每次看到两个老人看到他的殷殷笑脸，苍老的容颜上满是对他的骄傲和期望，夏白想要出口的话，全都不由自主的又咽了回去。
　　夏爸的身体好的差不多，夏妈也把过年熏好的猪腿从梁上挂的木棍上取了下来。
　　小时候家里炖猪腿，猪脚永远都是夏爸的，夏爸给出的理由好像是，猪脚有个叉叉，吃了猪脚，就会把以后的媳妇叉走，所以不管家里蹲几次猪脚，夏白都只有看的份。
　　看着夏爸吃的香，夏白只能对着夏爸手上的主角猛咽口水。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反正夏爸回来的时候都很晚，夏妈做饭的时候又不是一直围着锅，等夏妈有事走开，夏白就偷偷的掀开锅盖把猪脚挑出来啃啃，第一次尝到那个味道，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吃两口，赶紧又重新放回锅里，用锅铲抄抄两下，把啃过的猪蹄戳到最下面。
　　夏白围在灶前，手上不停的给灶里加柴火，眼睛帽精光的盯着夏妈手上正在栓洗的猪腿。
　　锅里的水越来越烫，被烫了手的夏妈发了脾气：“火小点！没事就给我滚去看电视，别在这给我捣乱！”
　　夏白，立马萎了。
　　夏妈炖的是猪脚炖黄豆，炖的时候还把洗好的腊肠放进去煮熟，夏白整个过程就是当个木桩子矗在那，被夏妈赶来赶去的流口水。
　　一个猪腿就一个脚，夏妈把猪腿放在切猪草的大木板上，拿着斧头，‘啪’一声把猪脚分成两半，其他的大腿部分切切，切成很多份。
　　只是这个画面，就让看着的夏白亲切不已，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在以前的老房子里，每年过年了，他妈就是这样提着斧子砍猪脚的，那时候以为他妈是在玩，可高兴了，在旁边蹦来蹦去，还想拿斧子自己也试试，被夏妈好一顿收拾…
　　锅里煮的差不多了，夏妈把锅里的腊肠用勺子捞上来放到盆里，对着夏白道：“凉了自己拿去吃，别给你爸看到，他还吃不了这个，不然又得吵吵，烦。”
　　夏白失笑：“好。”
　　吃着手上的腊肠，那份熟悉的味道不禁让夏白想道，他喜欢吃夏妈做的东西，也许不是因为多好吃，而是因为一份感情，一份记忆。
　　猪脚炖的差不多了，夏妈的米饭也蒸熟了，夏白拿了碗，自觉的开始舀饭端饭。
　　把饭送到夏爸在的屋里的桌子上，夏爸不满的看了夏白一眼，委屈中带着指责，指责中带着酸涩：“你妈给你吃腊肠了？”